《木兰从军结束后》小到中雪

35、天命所归

　　两千人是什么概念，两千铁骑是什么概念。

　　纵然是木兰和萧映这样战场上厮杀的人，此刻也仿佛给人当头砍了一刀。

　　他们猜到了梁治一定会杀了太后，也许会杀了小皇帝，反正最多把太后的党羽给杀干净，震慑百官也够够的，可是……

　　梁治要的不是震慑百官，而是干掉百官！

　　崔显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全都要杀了……”

　　“你们不都想更上一层楼么。”梁英娥淡淡说，“不杀他们，哪有官位给你们做。”

　　一个萝卜一个坑，一共就那么多的位子，难不成还要他们晋州的屈居这帮人下？

　　“疯了疯了……”萧映双目赤红，就要冲下去。

　　崔显赶紧拖住他：“你才疯了！下头……下头已经杀红眼了！”

　　刀劈斧砍，飞矢交加，血流成河。

　　上至丞相、司空元钦，下至普通官员，不分忠臣还是奸臣，京城中但凡叫的出名的官员几乎无一幸免，都死于骑兵的屠刀之下。

　　死人直接就丢进河中，河水都被染红一片！

　　“你现在下去，你也人头不保！”

　　木兰忍不住对梁英娥说：“如此大开杀戒，大将军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

　　梁英娥也面露不忍之色：“我也是刚知道父亲准备这么做的，纵然我想劝他，他也不会听的。”

　　萧映大叫：“他这是要自己当皇帝了！”

　　崔显捂住他的嘴拉到一边去。

　　“大将军当日起兵，可是打着扫除奸佞的名号。”木兰咬牙，“如今刚刚立功，就有了谋朝篡位的想法，怕会招致灾祸。”

　　梁英娥只说：“这话你敢亲自对我父亲说吗？”

　　木兰只觉得脖子发凉，梁英娥叹道：“回去吧。”

　　她也不想看了。

　　崔显拖着萧映也要走，却有人过来说，梁大将军要见一见崔显。

　　“什么？”崔显声音都发虚，“见……我？”

　　该不会是，他和梁英娥的事……别啊，他也是被强迫的……

　　他扯了扯英娥的袖口，张口结舌：“我——你……”

　　“快去。”

　　崔显要哭了，又求救似的看向木兰。

　　木兰也是着实爱莫能助。

　　“怕什么，我爹肯定不是要杀你。”梁英娥安抚他说，“应该是听说你精通卜算，让你去给他算一算。”

　　“那……大将军要算个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你不知道？”

　　崔显头大：“这……这都是天意，怎可弄虚作假。”

　　木兰想起那日在晋州，他在大街上摆摊算卦，结果算出一堆的大富大贵、王侯将相。

　　如今看来，这些人可不是立刻就能青云直上、富贵无双了。

　　这厮果然不是胡诌的，确实有两把真刷子。

　　梁英娥还跟她说，前两日崔显给她算了“母仪天下”呢。

　　“这哪还要算，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赶鸭子上架，崔显只得灰溜溜去了。

　　木兰思前想后，还是对梁英娥郑重说：“帝王更迭、盛衰无常，大将军入主洛阳，此乃天意。只是如今四方动乱，还是应该先择一亲王为帝，暂且保留大业社稷，等到天时地利人和之时，再登临帝位。”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你得慢慢来。

　　你看汉献帝刘协可是当了整整三十一年的皇帝，在位期间一直都是傀儡，没有一天是实权在手。

　　你梁大将军有曹孟德的实力么，就敢这么硬上？

　　“放心。”梁英娥颔首，“我父亲心里有数的。”

　　这一日南郊发生的事，不等晚上就已经传遍了洛阳。

　　之前洛阳其实没跑多少人，现在形势急转直下。

　　“还是收拾东西快跑吧……”

　　“这要是万一……”

　　大家都怕梁治还要继续大开杀戒，纷纷落荒而逃。

　　木兰其实注意到了，白天去南郊迎接梁治的官员并不是全部，一些官员就没有去，也没人去把他们提溜出来。

　　“估计是早早收到了消息吧。”

　　梁治也不会是一时兴起，必然是早有准备，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多的是马蜂窝一般的墙。

　　晚上，梁治让他的铁骑驻扎城外，自己则大摇大摆进入宫城。

　　既然是打着为李巽报仇的旗号，倒不好在宫里莺歌燕舞、大宴宾客，只能关起门来乐，还算是比较收敛。

　　“爹爹。”梁英娥盈盈行礼、扯着父亲撒娇说，“这些日子多亏了花将军，宫里不知道多少人对女儿虎视眈眈。”

　　之前想杀梁英娥的确实不少，木兰既然受了人家的钱，总要尽忠职守。

　　“花将军虽是女子，确实巾帼不让须眉。”

　　梁治抬手，坐下两人上前，木兰认出，其中一个竟是慕容颢的弟弟慕容宇。

　　另一个年龄不大，眉宇之间和他颇有些相似，看来是慕容家的老三了。

　　她和慕容宇上一次相见，也是交手，还是慕容家要杀韩凌那一次。

　　如今又在这里碰到，当真物是人非。

　　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而且，她心中有些发虚。

　　“想当年……”

　　毕竟自己杀了人家哥哥，那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慕容宇显然想把之前的事情揭过。

　　毕竟也是特殊时期，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也是说来话长。”

　　木兰跟他聊了两句才知道，那日刺杀韩凌不成之后，他们就跑了，避祸于中山。

　　结果，六镇流民于定州起义，他们被裹挟其中，别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反正都是加入了。

　　不过定州流民不成气候，当然了，在梁治的大军眼中，谁都不成气候。

　　定州被梁家军击败，甚至都根本不需要梁治亲自出手。慕容家最后也归降了梁治。

　　鲜卑慕容部在北境经营多年，颇有一些威望，梁治对他们很是礼遇，这一次也把他们带来了洛阳。

　　木兰心里痒痒的，也不知道老段和齐泰他们怎么样了。

　　她忍不住问了慕容宇，慕容宇点头：“我听说他们一开始在冀州，后面就不知道了。”

　　还好还好，她总算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日后总有办法相见的。

　　等梁治处理好了洛阳的事，下一步必然就是收拾河北了。

　　不过，洛阳的事也没那么容易就理的清，她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终于找到了崔显。

　　她端着酒杯绕到崔显面前：“算完了？”

　　“呀！”崔显给她吓了一跳，“我正找你来着。”

　　两人寻了一偏僻角落，他心有余悸地说：“大将军找我没别的事，还真的就是算卦。”

　　“算的什么？”

　　“自然是算他是否有做皇帝的天命。”

　　“结果呢？”

　　崔显老老实实说：“没有。”

　　“真没有？”

　　“真的没有，算了三次，全都没有。”

　　“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了，你就不能算到有为止？”

　　崔显啐她：“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

　　木兰撇嘴，不然呢。

　　“大将军真的信这个，不然也不会找我了。”

　　她却觉得未必，说白了梁治还是心里虚，觉得自己不行，不然要算个屁。

　　“他说，看来李氏天命未绝，只能在宗室中挑一个了，就是不知道谁有做皇帝的命。”

　　然后，崔显就一个挨一个地算，算出一个不行，就直接杀了。

　　当时他一头的汗呐，心想大将军您就不能算完再杀，这万一都不行怎么办，你岂不是全杀光了。

　　“最后，是彭城王世子李元可以登临帝位。”

　　这啥子彭城王的名字，木兰都没听说过，掰着手指头一算，血脉上倒是不远不近，而且彭城王就这一个儿子。

　　“多大年纪？”

　　“十六岁。”

　　“会不会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