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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佛莲生(一) ...
黄沙纵横三百里,其间有一座城。
数百年来,这里都是三界的不可知之地,据说里面困着世上最凶恶的鬼魂,由真言净业转经轮镇守——
那是随天地而生的神器,可除一切恶行、孽障,若是有人转此轮时,众生看见、听说、想起或触到,就能得以净障,并发菩提心。[1]
百年前,剑修沈淮渡持转经轮入城时,将其置于沉心阁。不料几番动荡后,它便挣脱了束缚,高高悬于鬼城的正上方,活像是一只冷漠俯瞰的,属于神灵的眼睛。
现在,它又将幽都城中的闹剧尽收眼底。
只见两人重重摔落在地,溅起了尘沙。垫在下方的青年闷哼一声,疼得脸色煞白,但却一手稳稳护着上面的人,他挣扎问道:“闻禛,没事吧。”
而被他牢牢护住的人却一声不吭,只安静垂着头。
沈扬戈心下一慌,他正试图支起身子:“闻……”还不等他说完,就听噗呲一声,是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
他还维持着半起身的动作,甚至来不及擦拭唇边的血渍,大口的鲜血便溢了出来。
他眸中满是茫然,一边轻咳着,只愣愣地抬眼望去。
“沈扬戈,我不是和你说过,永远……”宁闻禛眼含热泪,但满是鲜血的手却稳稳当地将匕首送得更近。
引血槽上,温热的液体淅淅沥沥地淌下。
“永远不要相信别人。”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远处掠阵的众人飞奔着群聚而来,像是归巢的鹫鸟:“扬戈!”他们惊呼着,簇拥着,七手八脚地将缠绕的两人分开。
至始自终,沈扬戈都死死地注视着面前那人。他的额角迸起青筋,许是失血过多,连带着唇色都隐隐泛白。
“闻禛,你在做什么!”华月影又惊又怒,她将宁闻禛握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看着没入过半的匕首,嘴唇都在颤抖。
“你疯了!”她眼中的泪终是坠了下来。
疯了吗?
宁闻禛置若罔闻,他倏忽笑了起来,越发放肆,目光始终没有从那人脸上挪开:“沈扬戈,你记住,我就是这样,杀了你的父亲。”
他缓缓举起了那只沾血的手:“我亲手杀了他。”
四周霎时静得吓人,所有人用一种惊骇的表情看着宁闻禛,他们几欲启唇,却嗫嚅着无法出声。
“咳——”这句话似乎彻底击溃了沈扬戈的所有防线,他重重咳出血沫,弓起身子,艰难地喘息着,像是破败的老旧风箱,下一刻就会散架。
“扬戈,扬戈,没事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倒下的身躯,又回头看向宁闻禛,近乎哀求,“你说这个做什么!别说了!”
宁闻禛本想继续笑的,可他却看着沈扬戈眸里满是湿意,里面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时,只能仓促垂眸,嘴角霎时重逾千斤,丝毫提不起半分。
他在那人清透的目光中无处遁形,像是暴露在滚烫日光下的虫豸,正欲仓惶退去,却感觉手臂处传来拉扯感。
他低头望去,才发现那人正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骨节隐隐泛白。
“雷叔……”沈扬戈艰难开口了,说出的每个字都伴随着源源不断的鲜血,似要将全部心血呕尽,他却毫不在乎,始终死死扣紧那人的衣袖。
“雷叔!”他提高了语调,声线颤抖地像是在哭泣,“把他关起来!不、不许走……”
被喊的男人一愣,还不等他回答什么,只见那只手慢慢松劲,连带着那人的气息衰微下去,最后只能强撑嗫嚅道:“不许……”
话音未落,宁闻禛衣袖上的手还是松开了,他沉默地看着上面落下的指痕,像是在发愣,直到他们将沈扬戈从他身边扯开,着急忙慌地往城主府送,他才恍惚回神。
雷云霆半跪在他身旁,他抬手,替宁闻禛拍去了背后的尘土,半晌才出声:“不是说做戏吗,你也下得了手。”
宁闻禛垂着头,耐心抚平着衣裳上的褶皱,一遍又一遍:“能怎么办呢?他总是记吃不记打,这样迟早会吃大亏。”
他终于将那人攥紧的痕迹抚平,抬眸望向面前的长辈,微微笑道:“这是我欠他的,该拿命还。”
他看上去如此冷静,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谁都没有注意,那只手正在不住颤抖着,黏腻的血液早已凉透,它们覆盖在手上、身上,像是沼泽般松软沉重,不可挣脱,正悄无声息地将他吞没。
“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屁话。”雷云霆揉了揉他的脑袋。
宁闻禛垂眸,掩去眼中湿意,他艰难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城门走,雷云霆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是缄默的守卫者。但没走几步,他又自己停住了脚步。
“我忘了,他说让你把我关起来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歉然笑道,“对不起,雷叔,我忘了、我忘了……”他嗫嚅着背道而去。
“你去哪儿?”雷云霆拧紧眉头。
“我?”宁闻禛愣愣抬头,他眸里闪过迷茫,又似乎目标清晰,指了指某个方向,“地牢。”
“我自己会去。”他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着,却在与雷云霆擦肩而过的瞬间,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雷叔,他醒了可以告诉我吗?”
雷云霆微微一愣,侧头看去,只见宁闻禛脚步丝毫未停,似乎刚才那个声音只是他幻觉里的梦呓。他没有回复,却伫立在原地许久。
*
哪怕在幽都城待了近二十年,宁闻禛从来没有去过地牢。
他打开了充满腐朽气息的牢门,慢慢扶着粗糙的石砖墙壁,走入囚笼之中,轻轻掩唇咳了一声,铁锈味霎时弥漫开来,从喉间充斥上了鼻腔。
他借助着微弱的光芒,看着袖上沾染的零星血迹,又漫不经心地擦拭开,缓缓靠墙滑坐下。
直到此时平静下来,他才感觉五脏六腑似乎颠倒错乱了,一阵阵反胃的感觉如潮水般翻腾。他一遍遍拭去唇边渗出的鲜血,任凭耳边传来了尖锐的蜂鸣,几乎要将意识撕裂。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宁闻禛坐在冰冷的地面,不受控制地将手覆上了自己的右肩处——一定很疼吧,会有多疼呢。
他想象不到,但沈扬戈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眸却一直出现在他的面前。恍惚间,他的耳畔边又传来了嘶哑含糊的问句,忽远忽近,像是有谁一直在窃窃私语,或是哀嚎。
他闭上眼睛,终于听清了——
他们在问:为什么。
他在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宁闻禛感觉自己的后颈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一阵莫名的凉风顺着地面涌动,像是饕餮贪婪舔过的舌头。他在黑暗中赫然睁开眸子,长睫湿润,其中藏着不甚明显的绝望。
那些东西又要来了。
他咬紧牙关,将身子蜷得更紧。
*
与此同时,沈扬戈已经醒了,正靠在床上,身旁是为他上药的长辈。
他们絮絮叨叨地念着,可他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反倒是脸色苍白地低头捏着诀。
一点火光在他的指尖乖顺地跳跃着,映入他的眼中,像是深渊里倏忽燃起的烛火,凭添了几分温度,将他冷硬的下颌线照出柔和的弧度。
宋英娘正拧干了抹布,她回头见着沈扬戈手中灵巧的火焰,顿时住了声,不认同道:“扬戈,不要在屋里玩火。”
可下一刻,她似乎反应过来,声音霎时拔高了八个度:“等等!扬戈——”
她瞪圆了眼睛,指着他难以置信道:“你学会了引火诀!”
“哇!扬戈,你也太厉害了!”
华月影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啪啪”地鼓起了掌,语气夸张地赞叹着,就连最严厉的雷云霆眼中也闪过淡淡的喜悦。
引火诀,不过是五行术法里最基本的火系法诀,各宗各派在收稚童时,若是对方胖嘟嘟的手只能捏出那么孱弱的火苗,怕是外门长老都会抚须兴叹一声“孺子不可教也”。
而沈扬戈如今才学会,风雷雨电四法中,他唯一苦练有点成效的就是御风术了,恰好够歪歪斜斜地接住被转经轮击飞的宁闻禛,又恰好够让自己挨上一刀。
沈扬戈轻轻攥拳,火光就这样消散在了指缝间,连带着他眼里倒映的融融暖意,霎时消失殆尽。
他似乎没有多高兴,只是淡淡道:“五蕴骨确实是个好东西。”
话音落下,他们又不笑了,脸上泛起淡淡的尴尬,嘴角像是牵着线的皮影,扯了扯,最后又颓然落下了。
华月影缩缩脖子,她小心地偷瞄了一眼雷云霆,似乎在等待谁打破这种窘迫的局面。
“他在地牢里,自己把自己锁起来了。”雷云霆叹了口气,浓眉几乎拧作一团,像是打结的毛糙麻绳,“若是得空,还是去看看吧。”
华月影小声松了口气,她又将希冀的目光挪向了沈扬戈:“是呀,扬戈,我想来想去,还是要和你说清楚——其实闻禛他不是……”
“知道了。”沈扬戈径直打断道,他没有看他们任何人,只是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攥紧又舒展,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抓握动作,似乎在适应什么陌生的事物。
四周噤声,年轻的少城主苍白着脸色,他抬眸看向窗外,透过窗扉恰好能看到一点转经轮的莹莹亮光,慈悲又温暖。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听他眯起眼,缓声道:“我会去见他。”
他不自觉地抚向后颈,重归的五蕴骨正在微微发烫。
那是刚从宁闻禛身上剖下的,属于他的东西。
[1]来源百度百科
文里的任何设计均为剧情服务,只粗糙了解,没有深入研究过相关文化,如果有错误,大家可以提出~
今天情人节,开一本(酸酸)甜甜的恋爱感情流^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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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佛莲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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