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主播的兔设今天崩了吗？》叮当梅子

15、15只兔子

　　这本来是苏涂涂要自己解决的事情，但不知怎的，就这样乖乖跟着顾浔走了。

　　顾浔带苏涂涂来到新竹最开始的栖息地，在这个场景下，新竹孩子被带走的场景，一直在新竹面前循环发生。

　　顾浔尝试去阻拦那些带走孩子的人，却始终无济于事。

　　看着顾浔的双手一次次虚空穿过，苏涂涂上前，及时阻止了他：“你是想在源头上把孩子还给新竹？”

　　顾浔虽然没直接说话，但还是朝苏涂涂坚定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么多的无济于事，苏涂涂已经大概明白过来：“停下吧，新竹孩子被带走，已经是既定事实。而且我们正在新竹梦境里，她根本不信任我们，所以要直接改变过往的一切，没那么简单。”

　　苏涂涂略微想了想，看向顾浔，目光中已然恢复过往的勇气：“闭眼。”

　　顾浔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听从了她的话。

　　空中，转瞬一道白光闪过，苏涂涂和顾浔身边的场景，已经换成了新竹刚到动物园的时候。

　　***

　　因为眼前已经循环过无数次新竹的记忆，所以顾浔也在第一时间认出，这是新竹确定孩子在隔壁，对窗相望的第三十天。

　　而这天，也正好是她的宝贝被泼水的那日。

　　梦境中的苏涂涂和顾浔，已经替换好了一身工作人员服装，方便最近距离的接近簇簇。

　　在新竹的梦境里，因为对饲养环境的抵触，明知孩子被取了新名字，但始终不肯承认。

　　这次，还是苏涂涂真正进到场地才看到的。

　　“簇簇”名字的指示牌不大，但因为是用竹子做成的，和整体环境浑然一体。

　　苏涂涂已经完全记住了对簇簇泼水的人的样子，看着簇簇缩在角落里，拿着水瓶的人蓄势待发。

　　苏涂涂几乎一个箭步，直接冲到簇簇面前，一瓶冰冷的水，就这样全部浇在了苏涂涂头上。

　　但让她欣慰的是，簇簇并没有受伤，他还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啃着竹子，对这一切仿佛全然不知。

　　顾浔明白苏涂涂的意图，虽然有点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没有继续朝她走去，而是以最快速度协调其他工作人员，抓住了泼水的游客。

　　一连串的批评教育，登记罚款加上动物园黑名单，不知不觉的，就忙到了晚上。

　　那边的苏涂涂也已经按照正常工作流程，把外面的熊猫都收了进去。

　　在路过新竹住所的时候，苏涂涂特意朝里看了一眼，她的心情似乎还是不好，但亲眼目睹了苏涂涂保护簇簇之后，没有再像原来梦境中无助的转圈圈，而是时不时拿着竹子啃几口。

　　虽然心不在焉，但不再有那般焦虑。

　　***

　　因为苏涂涂用法术变幻出来的所有场景，都是依托在新竹的记忆上，所以她虽然能尝试改变新竹的心结，可实际硬件设施，却是改不掉的。

　　就比如，到了晚上，自己和顾浔住在哪里，成为了一个新的棘手难题。

　　园区渐渐黑灯关了门，苏涂涂带着顾浔游荡在外面，还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对不起啊，新竹记忆里没有的场景，我没办法凭空变出来。”苏涂涂有些抱歉，低着头朝前走，没敢看他。

　　“没关系，随便找个地方歇一下吧。”

　　顾浔并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一丁点恼火，这实在让苏涂涂感到了意外。

　　毕竟，她心里以为的公司老板，可都是一言不合就要对下属发火，严重点的，甚至会砸东西，更会要求员工在能力范围之外，熬夜加班完成根本不可能的指标。

　　看着顾浔随意靠在一个树下，苏涂涂跟着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临近的位置。

　　“你……”苏涂涂心里藏不住事，又不知道怎么问比较合适，欲言又止。

　　顾浔却是聪明的，一下就猜到了苏涂涂的想法：“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流落在外都不对你发火？”

　　听到顾浔这么问，苏涂涂瞬间惊异：“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顾浔在这种境遇下，居然还能舒缓得笑出来，“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看样子你应该不了解真正的人类是什么样的。你想象中那些狂躁易怒的霸道总裁，该不会是从古早小说里看到的吧？还是那些八点档狗血剧？”

　　“啊哈，有点吧。”
　　苏涂涂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过苍天为证，那一本本的霸道总裁小说真的不是她自己要看的，是刚来人界的时候，王水水死活塞给她的，她这才闲来无事看了看。

　　“如果一个公司主理人，没有领导能力，反而会动不动对下属生气，推卸责任，这种公司不会长久，他的位置更不会长久。”

　　“可如果一个人当了老板，更多掌控的，应该是宏观政策上的事吧？而不是事无巨细的日常工作。”

　　“你在说我？”

　　苏涂涂先前只听说过一些有关顾浔的事，心境放松下来，就不由得说出了口，没想到被他一下听了出来。

　　“嗯……我，我是在别的地方看到的啦，说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没有说你。”

　　苏涂涂只要撒了谎就会不好意思看对方，所以第一时间就被顾浔看出。

　　但也正因为苏涂涂低头的动作，顾浔抬眼看到她头发还有些湿，尤其发梢，还有点晶莹的小水珠。

　　顾浔没着急回答她刚才的话，而是快速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不等苏涂涂抬头，就用衣服边角擦了擦她的头发，然后，一气呵成的盖在她身上。

　　等苏涂涂懵懂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赶忙就想把衣服还给他，却被顾浔按下。
　　“夜里凉。”

　　“你不冷吗？”苏涂涂有点奇怪，眼前这人明明说着夜里凉，还要把衣服给自己，只着了里面单薄的衬衫。

　　顾浔听着苏涂涂的关心，望向她关切的眼神，不知怎的，忽然就错过了目光。
　　“你没事更重要，毕竟，我还等着你救我出去呢。”

　　“哦。”顾浔这么一说，苏涂涂也不好再反驳了，反而心里泛起嘀咕。

　　原来还是为了利用啊……
　　这果然就是人类的本质……

　　***

　　虽然已经入了夜，但苏涂涂并没有睡着，她靠在树上，看着漫天繁星，不知道是因为今晚夜色正好，还是旁边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他，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欢喜。

　　苏涂涂转头看了眼，顾浔也无一点困意，两个人目光对在一起，好像都有话要说，但与此同时，又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苏涂涂先开了口。
　　“你看那边的星星，好漂亮。”

　　“嗯，我也想说。”顾浔遥望远方的星星点点，跟着道了句。

　　闪着光芒的星星渐隐渐现的藏在山谷背后，苏涂涂莫名想起了“星谷”的名字，笑着看向顾浔。

　　“当年你成立星谷，该不会也是见到了这样的景象吧？”

　　顾浔听着苏涂涂的问话，眺望星空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似乎有点不想回答，但纠结一下后，还是回答了苏涂涂的话。
　　“是，也不是。”

　　“星谷，是深谷中最后的星星，是希望，也是救赎。”

　　“曾经有人答应过我，去山谷里看星星，但他食言了。再后来，我从未去过山谷，更从没看过谷中星光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苏涂涂觉出顾浔情绪低落，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追问，而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做出欢快的语气。

　　“可你今天还是看到了呀，”苏涂涂望着他的双眼，此刻星光就像洒在他眼中，“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所期望的，也许会延迟，但我相信终有一日，还是会到达。”

　　“就像，我虽然现在没办法直接带你去山谷看星星，但我答应你，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你亲眼看到！”

　　其实苏涂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自信，更不知道自己在看到他悲戚而哀伤的目光时，为什么会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
　　但她还是说了，而且是真真正正在心里下了决定，绝不仅止于一个玩笑。

　　“为什么？”
　　本来还在遥望星光的顾浔，忽然转头看向她。

　　顾浔执意要探到一个确切答案的样子，让苏涂涂没来由的开始慌张：“因为，因为……”

　　磕磕绊绊好久，她终于找到自以为合适的借口：“因为你是我临时甲方啊，甲方心情好点，我这个乙方不就能跟着好过了吗？省得，省得您老再亲力亲为，连怨念幻境这种事都要亲自进来，我多带一个人，压力也很大的好吧？”

　　“就是这样？”

　　“嗯！就这样！”
　　苏涂涂这次的回答很是坚定，倒让顾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什么。

　　晌久，他才再次开了口。
　　“年少所求之物，我从未得到。年长所得一切，总是环绕着倾轧欺诈。所以很多事，我不得不自己去做。”
　　“比起依靠别人，我更愿意相信自己。”

　　顾浔的目光，渐渐从方才的期待变成了失落与悲怆。

　　苏涂涂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些，她只能看出，大众印象里那个一贯说好听点叫运筹帷幄，难听点就是心狠手辣的顾浔，顽强如磐石一样的顾总，在此刻的脆弱，正面临不可挽回的破碎与崩塌。

　　可幻境里的时间还是比外面要过得快的，不等苏涂涂再问什么，天边就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顾浔没有再说，他只是缓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走吧，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