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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快来人啊!皇妃落水了!”岸上不知谁喊了一声,一瞬间围过来许多人,有人在岸上呼喊,有人脱了鞋子跳入水中,乱作一团。

      顾长泽在这下饺子般的水中将苏臻拖了上来。

      “怎么样?她没有没有事?”七皇子匆匆赶来,见苏臻浑身湿透,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连忙问道。

      今日意外的热闹。

      从水里上来后,顾长泽并未选择见人放在地上,他一手撑着她,将另一只手的手指搭在苏臻手腕上,微微皱眉。

      “你还会医术。”七皇子十分惊讶。

      顾长泽从未感觉如此慌乱过,在水中时,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怀中人禁闭双眼,仿若睡着一般毫无反应,让他的心跳再加上一份慌乱,直到手指感受到强有力的脉搏才放心下来,他解释道:“军中物资短缺,便什么都学了点。臻儿性命应当无碍,具体还得寻大夫看看。”

      她在装晕。

      在确定苏臻没事之后顾长泽才放下心来,同时意识到她在装晕,猜想她有别的目的,便未将话说死。

      “那就好那就好。”七皇子拍着胸脯道。

      这边没事,另一边倒不见得,正说着,下人们又从水里拖了一人上来,待七皇子瞧清那人样貌,连忙“哎呦”一声跑了过去。

      杜丽娘同样双眼紧闭,只是眉头皱的那般深,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苦恼不已。

      七皇子并未接过人,杜丽娘被下人放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甚至没注意那里有一颗小石子,原本就深的眉头此刻皱的更深。

      “丽娘,丽娘?”

      七皇子拍了几下脸颊,见没反应,便上手去掐人中,只是掐了半晌,除了那眉头皱的更深,再无任何反应。

      “这……”七皇子有些慌了,急忙看向靖王:“为何还不醒?”

      靖王沉思片刻,道:“或许是不够用力。”

      杜丽娘的人中被掐的血红,再掐下去非见红不可,可七皇子见识过靖王把脉,自然对他的话十分信任,当即又要掐杜丽娘人中,还将袖子拉起来一些,好更方便用力。

      “殿下……”

      手指还未过鼻尖,杜丽娘便悠悠转醒,似梦中般轻唤道:“殿下,我……”

      突然,她似想起什么,猛的坐起,着急道:“殿下!快救救皇妃!皇妃落水了!”

      七皇子看着万般宠爱的人儿成了这副模样还想着别人,忍着心疼将人抱在怀里安慰:“没事,皇妃救上来了。”

      杜丽娘并未看周围,听闻这话,她立即哭倒在七皇子怀中:“皇妃没事就好,若皇妃出事,奴婢也不活了。”

      看到这副场景,每个人都垂首不语,似乎有被感动到。

      “倒不如先说说你们如何落水的罢。”顾长泽瞥了她一眼,道:“皇妃无故落水可不是件小事。”

      七皇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道:“对啊,你们怎么会落水。”

      眼前不止好糊弄的七皇子,更有战场下来的靖王殿下,杜丽娘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哭道:“都怪奴婢,是奴婢不好,若奴婢能早点提醒皇妃亭中有一处栏杆断了,皇妃也不至于落水。奴婢想拉皇妃一把,可惜手上没什么力气,反倒被皇妃拉入水中。”

      “那可真是巧,”靖王轻笑:“偌大的皇府,断掉的栏杆为何不修,为何皇妃偏偏撞到断处的栏杆,更为何,皇妃会撞到栏杆。”

      这是皇妃,贵胄小姐,不是野丫头,怎么会无缘无故撞到栏杆?

      此话一出,杜丽娘的脸色瞬间惨白,结巴道:“或许是……可能皇妃她……”

      下人将那截断掉的栏杆拿过来,道:“七殿下,这是湖心亭掉落的栏杆,以截口推断,应当是人为锯断。”

      杜丽娘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顾长泽早已明白事情原委,他便将苏臻打横抱起,对七皇子道:“我先带她去看大夫,这是你府中的事,应当由你自己处理。但我希望你明白,七皇妃代表的不仅仅是镇北候府,还有漠北万千将士,尹朝有多少将领从苏候手底下出来,我想你应该清楚。”

      说罢,带人离开。

      苏臻靠在顾长泽胸膛上,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湖水很冷,可此刻她很暖,皮肤隔着潮湿的布料熨烫着她的心,时隔五年,这还是她头一回感觉到安心。

      这场赌局她赢了。

      翡翠拿着毯子跑过来,见顾长泽抱着苏臻愣了一下,随即又将毯子罩在苏臻身上。

      她浑身石头,布料紧贴身体,实在不适合被人瞧见。顾长泽同样浑身湿透,身上没有一块适合为她遮挡的布料。

      “奴婢为您带路。”

      靖王对七皇府不熟悉,只能由人带着,走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这不是回正室院落的路,而是出府邸的人。

      感觉到顾长泽停下,苏臻伸出白若透明的手抓住他衣襟,道:“泽哥哥,我想回家。”

      这个家不是皇府正房,而是镇北候府。

      乾庆三年,初秋。

      一夜之间两则消息炸响整个京城。

      一是七皇府那位掖庭出来的妾室谋害正室,差点要了那正室的命。

      二是靖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抱着七皇妃出门。

      这一个小叔,一个弟媳,关系本就牵扯不清,又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即使事出有因,即使靖王殿下将七皇妃放进马车后再无动作,一直恪守礼节,依旧挡不住好事者私底下的议论。

      只是靖王镇守西域三年未归,镇北候镇守漠北二十年,即便议论,也并无什么影响。

      至于那位凶多吉少的妾室,早在宫中判决下达当日魂归午门。

      暮色西沉,天边那抹橘色慢慢沉入地底,换上清冷的薄蓝,可院子里依旧没有点灯。

      真是热闹啊。

      女人的哭喊声即便在院外都能听见。

      顾长恒垂眸走了进去,刚跨过门槛,便听见杜丽娘尖叫一声扑倒在他面前,哭喊着:“殿下救我!看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您救救我!”

      他看着杜丽娘那双梨花带雨的脸,语气平和:“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不能伤的人,你不应该求我,你应该去求佛祖,求大罗神仙,让他们从天下飞下来带走你。”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他能将她从掖庭带出来,让她在这府中过上好日子,完全是因为她是个奴籍的妾室,在别人看来,七皇子只是玩物丧志,可当这个物存在有损其他人的切实利益时,任谁都保不住她。

      七皇子又能如何,连娶妻都做不了主的人,能有什么权力?

      杜丽娘哭道:“殿下!您不能不管我啊!丽娘伺候您这么多年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殿下!”

      七皇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重新低头看着她:“这三年我待你如何?”

      “我……”

      “三年来,你手指未沾过一滴阳春水,出来进去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比京中贵女还多,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绫罗绸缎,库房里父皇赏赐的御物,你要哪样我拒绝过你?”

      七皇子的眼神逐渐冰冷:“你在掖庭能过上这般日子?可以了吧,这三年比在掖庭三十年都舒服,够本了。”

      说完,拂袖离去。

      “殿下!”

      曾经无比宠溺的人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哭喊,七皇子却好像听不见,同一旁的下人道:“备车,去镇北候府。”

      入夜后的镇北候府安静的很。

      出了房门,苏章士小声问大夫:“臻儿她怎么样?”

      大夫笑了一下:“苏候莫要担心,小姐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受到些惊吓,休息两日便好了。”

      “好。”放下悬着的心,一抬头,他便看到站在院中的男人。

      是靖王。

      顾长泽送苏臻回来后一直守在院外,那时苏候整颗心都挂在女儿身上,也没管他,这会儿才想起来,道:“靖王殿下。”

      “侯爷,”顾长泽的视线终于从墙头摇摆的狗尾草上挪开:“臻儿她……怎么样了。”

      明知故问。

      “大夫说无碍,休息两日便好。”说到这儿,苏章士向他深行了一礼,道:“多谢靖王殿下相救,老臣就这一个女儿,若她出什么事,我九泉之下无言面对她早逝的娘啊。”

      “苏候客气了,”顾长泽将人扶了起:“漠北两年,本王早已将臻儿当妹妹看待,她出事,我亦不忍心。”

      “臻儿能有殿下这样的哥哥,是她毕生之幸。”

      顾长泽垂眸,这样的话并没有让他好受多少,所幸夜色够深,灯笼里的烛火够暗,没人能看到。

      有人匆匆离开,又有人想进来。

      靖王告别苏候,刚从府门踏出去,便见七皇子下了马车。

      原先亲密无间的兄弟俩此刻仿佛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七皇子依旧是那副纨绔的样子,却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

      “五哥,皇妃醒了吗?”

      靖王点点头:“受了些惊吓,大夫让她好好休息。”

      “嗯。”七皇子转身进了门。

      其实苏臻并不困,她在漠北多年,深秋冰冷刺骨的水都沾过,更何况七皇府那潭湖水。

      翡翠一边剪烛芯一边道:“外边传来消息,丽姨娘及其族人已被压入大牢,过两日便要问斩,族中女眷全被充入军妓,如今已经发落了。”

      “嗯,七皇子可有说什么?”

      翡翠收回剪刀,皱眉疑惑道:“不曾,七皇子竟什么都没说,倒很让人意外。”

      当初为了将人弄出掖庭,不惜拼了皇子的身份,如今人被处死,竟一句话都不曾说过,怪哉怪哉。

      正想着,门外传来声响:“小姐,是七皇子。”

      他怎么来了?

      虽然疑惑,苏臻还是披上外衣,坐在床上佯装伤病未愈。

      靖王殿下对苏臻有救命之恩,可叔媳终究有别,他再担心,也只能站在院墙之外等着。可七皇子不一样,他们是夫妻,所以他堂而皇之的进了苏臻闺房。

      “咳咳。”

      苏臻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咳了两声,见到来人,强撑着下床:“殿下。”

      “不必行礼。”七皇子连忙扶人躺回去,又站起来走远两步,道:“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苏臻低头轻笑:“臻儿染了风寒,莫要传给殿下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臻沉默不语。

      七皇子叹了口气:“此番过来是想告诉你,我的常胜威武跑了,我本来想拿出来给五哥看,不曾想揭开盖子的一瞬它便跑了,我很生气,便在院子里丢了一百只鸡,不知道现在它在哪只鸡的肚子里。”

      他说那只蟋蟀干什么?

      苏臻道:“若殿下喜欢,再养几只便好。”

      “你不懂,”七皇子眨着眼看向房梁:“它是我最厉害的一只,不会再有第二只了。”

      他是借蟋蟀说杜丽娘吗?宠爱了三年的女人就这样死了,任谁都有几分不舍吧。

      “……殿下节哀。”苏臻能说的,就只有这句话了。

      一阵沉默,烛芯有些长了,火苗摇晃不定,就连窗户上的人影都显得模糊不清。

      “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七皇子问。

      苏臻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望殿下保重身体,臻儿这几日怕是伺候不了殿下了。”

      “好,我会跟父皇提和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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