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离群值》歪嘴阿猫

1、好运俱乐部

　　夜幕降临，刚刚亮起的霓虹灯光下，行人如潮水般涌动。
　　有些人有说有笑，悠闲地漫步，有些人则行步匆匆，急着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不过总有人融入不进这车水马龙的景象，比如这位戴着黑色针织帽，身着皮夹克的女人。

　　她站在广场一角的吸烟区，漂亮的桃花眼藏在粉色的墨镜片的后面，贴合的紧身牛仔裤显得双腿格外修长，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骑士靴，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烟，随意地垂在身体一侧，仿佛这世界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几个男人在旁边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其中一位染着红发戴耳钉的男人便走过来搭讪。

　　“小姐姐，借个火可以吗？”

　　金言瞥了男人一眼，从皮夹克的口袋掏出了一个火机递给了他。

　　男人接过火机之后笑了笑，得寸进尺地问道：“小姐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不可以。”金言冷冷地回绝道。她灭掉烟，扔进垃圾桶，伸手准备拿回火机。

　　没想到，男人突然缩回了握着火机的手，有点猥琐地说道：“怎么这么高冷啊？别小气，加一个呗。”

　　旁边同行的几个男人也附和道：“就当多个烟友哎，以后哥哥们带你一起抽。”

　　金言手还悬在半空中，眼神冰凉，吐字清晰地说道：“滚。”

　　几个男人刚才还在调笑的嘴脸一下就僵住了，顶着红发的家伙反应最快，啐了口吐沫，嘴里骂骂咧咧地就冲了过来。
　　“你个凑比……呃啊！”

　　话未说完，就被生生打断。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重击带来的疼痛就让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痛苦地闷哼声。

　　“哎！你！”
　　同伴见状，冲过去要揍金言。

　　可金言却不慌不忙，她抬手格挡住攻击，稍稍用力，几人便应声倒下。

　　接着，她一脚踩在企图爬起来的红发男的手上，痛得对方嗷嗷大叫，她则熟视无睹，自顾自地掰开男人的手，取回了打火机。
　　她拍了拍男人惊魂未定的脸，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我就不抽烟了，抽你。”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掌声。

　　金言回头，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站在一群黑衣西裤的保镖中间，他身披灰色大衣，两只手上都带满了戒指，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金小姐好身手啊，这算是晚上节目前的热身秀吗？”

　　金言直起身，松开踩着男人的脚，明澈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儿杂质，笑容甜美却疏离：“这种菜都摆不上桌吧，哪有杜总俱乐部里的精彩呢？”

　　杜扬摆出一个标准的绅士礼，道：“那就请金小姐赏个脸，上我俱乐部看看吧。”

　　金言礼貌点头：“那就麻烦您带路了。”

　　一行人穿过热闹的商业街，拐进了一个胡同。

　　这里漆黑无光，却不是很长，没几步就走到了头。

　　这时，领头的保镖停住了脚步，恭敬地侧身至两边，让开了一个空位。

　　“杜总，您请。”

　　杜扬上前一步，微抬手腕，本来只有一面土墙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绿色的半透明屏障。

　　接着，他反手对着右侧一个方形框一照，屏障就如同大门一样向两边打开。

　　那一瞬间，嘈杂的声音传来，在幽静的小巷里格外突兀。

　　“请。”

　　杜扬对金言伸出一只手。

　　金言一踏入门内，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便在耳畔爆炸，刺得脑仁疼。
　　再回头一看，刚才的“门”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光滑无暇的墙壁。

　　此刻她正站在看台一样的地方，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会场。

　　远远望去，这里分了三层。

　　最底层是擂台，旁边的观众席是阶梯式，紧密地绕着场子。
　　第二层都私人包厢，让观众在欣赏比赛的同时也可以有完美的私密性。
　　最上面一层就是金言所在的位置，这里没有位置也没有包间，但是不断地有人和她们刚才一样，通过绿色的门“穿墙而入”。

　　这里其实就和地下角斗场差不多的性质，都是有钱人想出来取乐的点子，他们有自己的赛事，也有赌局，会在选手身上下注，每个季度还会评选明星选手，有些趣味比较独特的甚至还会邀请明星选手去自己家做客。

　　杜扬双臂一展，大声说道：“欢迎来到好运俱乐部！”

　　话音刚落，几束白光从屋顶打下，正好照在会场中心的擂台上，周围瞬间响起爆裂般的欢呼声。
　　一个系着领结的油头小生出现在了台上，他拿着话筒喊道：“大家晚上好，今晚是我们的魈鬼对阵狮王，现在我们热烈欢迎攻擂战士——魈鬼！”说完，他左手一挥，一个身高近两米的肌肉男伴着观众们的喊声登场了。
　　“下面，我们欢迎连续守擂成功11次的狮王！”

　　台下沸腾了。
　　不同于刚才兴奋的呐喊，观众此刻几近于嘶吼，吐沫横飞。

　　杜扬兴奋地指着缓缓降落到舞台上方的大荧幕，满脸骄傲地介绍道：“今晚是擂台赛，狮王是我的金牌战将。你看赔率，已经1比32了。”

　　金言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台子另一侧走上来的狮王，他身形矮小，肌肉块都不是十分明显，唯一让人感到恐惧的就是他那双红的快要滴血的眼睛。

　　她挑了挑眉毛：“这是你的王牌？”

　　杜扬打了一个响指，脚下的平台忽然移动，金言猝不及防，差点儿摔下去。

　　“哈哈，不好意思。”杜扬笑了，“忘记提醒金小姐了，我们这儿的地板都自带升降功能，可以准确又快速地将尊贵的客人送到指定的包厢。”
　　“而今天，我给你预留了最佳观赏的位置，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包厢，该房间从外面看不出玄机，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半圆形球体，但里面却大有玄机。空间宽敞，事业开阔，沙发、茶几、脚凳、美酒、果盘，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应有尽有。

　　杜扬领着金言走进去，顺手拿起旁边矮桌上放的香槟，给她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他举起酒杯，道：“享受视觉的盛宴吧！”

　　这时，主持人口哨一吹，开场了。

　　只见魈鬼面露狠色，径直冲向狮王，狮王一个闪身，避了过去，顺势双手环住他的腰，猛地一摔，把魈鬼砸到了舞台的另一侧。

　　魈鬼气愤的爬起来，还准备进攻，只见狮王以肉眼都无法捕捉的速度，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可魈鬼也不是吃素的，他对着狮王的背就是一顿猛砸。

　　金言仿佛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然而狮王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一般，举起拳头就往魈鬼的下腹捅去。

　　魈鬼被打的发出痛苦的吼声，然而他并不服输，一脚把狮王踹翻在地，随即骑上他的身子，对着脸就砸。狮王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观众们的喊声也越来越激昂。

　　金言不动声色地扫了观众席一眼，他们中间有些人西装笔挺，有些人带着金丝眼镜，但此刻，他们都是嗜血而残忍的动物。

　　这里嘈杂，喧嚣，人们都卸下白天的伪装，趁着夜色，释放着心里的野兽，嘴里吐着肮脏不堪的字眼，激动地看着同类被虐杀一般的暴打。

　　视线收回，金言再次看向台上的狮王。

　　她清楚地看到狮王的脸已经肿了起来，把原本就很小的眼睛挤得几乎看不见了，耳朵也开始渗血，手臂已经扭曲，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哦——”喝倒彩的声音越来越多。

　　可是下一刻，只见狮王似乎咧嘴一笑，用那只已经断掉的手臂往魈鬼的喉咙上一挥，魈鬼瞬间向后倒去，神色狰狞，但却发不出声。

　　狮王跳起来，对着魈鬼的头重拳出击，他像是疯了一般，对着魈鬼的脑袋连续攻击了几十下，没一会儿，魈鬼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裁判隔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台，摸了一下魈鬼的脖颈，然后赶忙示意工作人员把人抬下去。又走到喘着粗气的狮王旁边，举起他的右臂，宣布道：“狮王获胜！守擂成功！”

　　台下又爆发出巨浪般的欢呼声。

　　杜扬转向金言，得意地问道：“怎么样，不错吧？”

　　金言下意识地去摸鼻梁，这才发现她连墨镜都忘了摘。
　　于是她先是食指一挥，墨镜收起成一个粉色的耳夹卡在耳骨上，和昏暗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确实厉害。这都是你培养出来的？”她说。

　　杜扬点头：“是的。”
　　“金小姐感兴趣吗？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这里有两种玩法。一种就是作为散客下注，和底下那群观众一样，还有一种就是买断选手。买断也分两种，一种是赞助，另一种是赎身，赞助的话，只需要按时交赞助费，每个赛季按选手的收益分红，赎身嘛，就相当于你买下了这个人，他参加比赛所得的收益都是你的，我们不抽成。”

　　金言佩服道：“你这是搞了个罗马角斗场啊，真会玩。”
　　“可是，”她话锋一转，“我看刚才那个魈鬼都快不行了，这样子玩，你不怕搞出人命吗？”

　　杜扬晃了晃酒杯，满不在乎道：“只是商品而已，坏了给点钱就行了。”

　　金言愣了半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对哦，坏了就直接买断呗。”

　　杜扬和她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怎么样？有兴趣吗？”杜扬再次把话题绕了回来。

　　金言：“我考虑考虑。”

　　杜扬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哎，实不相瞒，我们这儿都有访客记录的。据我所知，今天已经是金小姐第13次来看比赛了。”

　　金言也不掩饰，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还以为好运俱乐部是以保护隐私闻名的呢。”

　　杜扬刚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他的手下突然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杜扬脸色瞬间变了。

　　他放下酒杯，起身道：“金小姐，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先失陪一下。”

　　金言点点头，抿了一口酒，目送着杜扬离开。

　　等人消失在视野中，她倏地伸手在空中一划，液晶平板立刻在她面前展开。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呼叫服务员”的按键。

　　不到半分钟，就有个服务生打扮的机器人过来了。

　　金言对它下了指令：“带我去卫生间。”

　　机器人声音甜美：“好的，请随我来。”

　　平板电梯再次飞来，在机器人的指引下，很快就到了公共卫生间。

　　“我在这里等您。”机器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嗯。”金言随意地挥了挥手。

　　她根本没听进去它说的话，径直走向了最里面的隔间。

　　推开门，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翻下马桶盖，站了上去，接着她扭了一下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一个锋利的尖刺出现在戒指上。

　　这个时代虽然科技发展迅速，但再高级的武器也很难躲过这种地下俱乐部的安检，反而最淳朴的石材不易被人察觉。

　　而且她戒指上的这个尖刺可不是一般的石头，而是合成烯钻，是迄今为止能从自然界里提取出的硬度最高的物质。

　　她摸到天花板，迅速地用尖刺划破了它。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动，一块方形塑料板应声落地，顶部内错综复杂的管道也呈现在眼前。

　　守在门口的机器人察觉到动静，转动僵硬的脖子朝卫生间里张望了一眼，正好锁定了在往天花板上爬的金言。

　　它立刻发出警告：“注意、注意，马桶不在天花板里，马桶不在天花板里……”

　　金言：“……”

　　她本不想管它，可是警告声却响个不停。

　　“真烦。”她啧了一声，随手把刚才卸下来的天花板朝机器人掷去。

　　速度之快，瞄准之精确，“啪”的一下，机器人的头被削掉，火花从脖颈冒出，恼人的声音也不复存在。

　　接着，金言跳上天花板，凭借着她之前研究这个俱乐部施工地图的记忆，很快就定位到了她的目的地——拳手的更衣室。

　　她先是趴在通风口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她才移开通风口的栅栏，轻巧地跳了下去。

　　更衣室里的柜子并不多，金言快速的上下搜索了一番，在角落里找到了狮王的柜子。

　　一开柜门，便有一股扑鼻的汗腥味袭来，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门上贴着狮王的照片，还有几张名牌，她翻找了一下，在一条运动裤下面发现了已经撕掉外膜的透明塑料小盒，里面装着几颗蓝色的小药丸。

　　这抹鲜蓝色中似乎还泛着点点荧光，正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终于给我找到了。”她喃喃道。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金言暗道不妙。

　　她反应迅速，将更衣室中间的板凳推到了通风口下，企图再爬进去原路返回。

　　谁知，“砰”的一声，是门板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狮王，回来了。

　　金言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进了管道里。

　　可她还没爬两步，只感到身下一阵晃动，没等她反应过来，天花板突然塌陷，她整个人掉了下去。

　　灰尘漫天飞舞，刺鼻的恶臭再次传来。

　　金言还没站起身，就感到气流振动，随即一个拳头自上而下，对着她的脸冲来——

　　“咣当”

　　金言一个侧身，灵巧地躲过了一击。

　　“等等，”她企图解释，“我说我是找卫生间迷路的，你信吗？”

　　狮王猩红色的瞳孔盯着金言，身上的血管凸起，似乎发着幽幽的蓝光。
　　他像是个聋子，对她说的话毫无反应，挥着拳头再次冲了上去。

　　“可恶。”
　　金言一个翻身跃起，再次让狮王扑了个空。

　　又趁着他起身的空隙，快速向更衣室的大门冲去。

　　金言大脑飞速转动，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复习过的那复杂的建筑图——

　　更衣室在负一层，顺着走廊到底右拐有扇门，通向垃圾排放口，每晚十一点会准时将积累的垃圾排到地面……

　　金言一边跑一边低头看表，十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她就可以……

　　“轰隆隆”

　　一连串的巨响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刚移动余光，就被右侧猛然出现的阴影所扑倒。

　　那个狮王竟然以非人的速度追上了她！

　　惯性过大，二人重重地砸在墙上。

　　脆弱的墙板不堪重负，直接塌了。

　　金言挣扎着起身，眼见着狮王又气势汹汹地袭来，她立刻一闪，不小心磕到了水池的边，疼的她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靠！”金言怒骂一声，“玩儿真的是吧！姑奶奶陪你！”

　　说罢，她以自身为诱饵，引狮王上前，接着侧闪转身，一把按住了狮王的脑袋，对着洗手台的水龙头就磕了上去。

　　瞬间，龙头被撞飞，水花四溅，从头到脚将金言淋得透湿。

　　哐哐！

　　又是两下，狮王的额头开始滋滋冒血，金言才停下手来。

　　手停了脚没停，她抬腿对着狮王的腹部猛踢过去，一脚就把人踹飞出去，直接摔进了另一个厕所隔间。

　　“我学格斗的时候你丫还在玩泥巴呢！”
　　金言丢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跑。

　　可没跑两步，她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以狮王的尿性，怎么会不立刻扑上来？

　　她小心翼翼地转头，只见狮王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犹豫半晌，她还是走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狮王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双眼上翻，口吐白沫，血从鼻孔和耳孔里渗出来。

　　啊？我这一脚这么狠的嘛？

　　还是刚才磕脑袋磕到要害了？

　　不可能啊，我手法很精准的，懵逼不伤脑，力道刚刚好。

　　难道是……

　　金言心忽然一沉。
　　接着她没有一丝迟疑，撕开了狮王的上衣——

　　只见从他心脏的位置开始，每一根血管都开始发蓝光，不快不慢地匀速向全身蔓延。

　　这一幕她不要太熟悉。

　　副作用。

　　“奇迹一号”的副作用之一就是——

　　忽然，她的呼吸被阻断。

　　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金言一惊，立刻反应迅速地右手抓住那人的小臂，用力一掰。

　　哎？

　　我用力……

　　掰不动？

　　“别嚷嚷，是我。”一个低沉而清亮的声音在金言耳边响起。

　　她瞪大了眼睛，微微偏过头，那张熟悉的帅脸上满满地写着一言难尽。

　　周奕鸣？

　　他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