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司青子

10、坦白

　　车开的很快，没一会就到了叶莛霜家所在的小区。
　　林暮上次来找叶莛霜的时候，没怎么仔细看。这会又来一次，他才发现这个小区和他家比起来高档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有供人们休闲锻炼的场所和设备，有成片的绿植和花朵，道路也是宽敞明亮。

　　安秀雅去停车。叶莛霜和叶莛寒先带着林暮回家。
　　叶莛霜用钥匙打开门，到玄关处给林暮拿了一双拖鞋，“你先穿这双鞋吧。”
　　林暮默默换上。

　　他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暖气，很舒服，僵硬的四肢仿佛又有了知觉。
　　林暮扫视了一下房间，很漂亮的房子，布置的温馨又雅致。

　　“浴室在这边，你先去洗个澡。”叶莛霜带他到浴室的位置。
　　叶莛寒拿了一套衣服过来:“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着吧。”
　　一件灰色的毛衣和加绒的黑色宽松长裤。
　　林暮接过，道了声谢。

　　浴室里面布置的也很精致，以暖黄色和淡灰色为主要色调，牙杯、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等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甚至还放了一个柠檬味的香薰。
　　很有情调。
　　和他家完全相反的风格。

　　林暮脱掉衣服，打开水龙头，热水哗哗地冲在身体上，冲刷掉林暮身上的寒冷，房间里的温度升腾，连带着他的心暖暖的。

　　穿衣服的时候，林暮摸了摸叶莛寒给他的衣服料子，毛衣毛茸茸的，很好的料子，摸起来就很舒服。他甚至贴上去嗅了下，有股淡淡的清香。
　　好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可笑，不好意思地穿上衣服。果然很舒服。

　　换好衣服后，他走出来，手里抱着换掉的衣服。
　　“你拿着衣服干嘛。”叶莛霜和叶莛寒正坐在沙发看电视，看到他出来问。
　　“我拿回家洗。”林暮说。

　　“你这就要走吗，我妈正做着饭呢，想邀请你一起吃。”
　　林暮有点受宠若惊:“不用了，给你们添很多麻烦了。”

　　叶莛寒走过去把衣服从他怀里拿走:“没事，也不差这一顿饭。我妈熬了点姜汤，这会差不多好了，你去给人家端过来。”
　　后半句是对叶莛霜说的。

　　叶莛霜起身，端了一碗出来。
　　刚熬好，还冒着热气。
　　“给，喝吧。”
　　于是，林暮坐在叶莛霜旁边的沙发上。

　　好软的沙发。
　　这是林暮的第一反应。
　　林暮觉得自己真像个土狗，没见过世面。
　　看了下叶莛霜，应该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

　　林暮端起姜汤慢慢喝着。
　　过了会，林暮想到自己还没有和母亲说一声，看着叶莛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见他这样，叶莛霜问。
　　“我能不能借一下手机，和我妈说一声。”

　　“哦对，你还没有和家里人说呢。”叶莛霜把手机解开锁，切换到拨号的界面，递给林暮。
　　林暮接过手机，走到阳台那边打电话。

　　“喂，谁啊。”赵琳的声音响起。
　　林暮:“妈，是我。”

　　“小暮啊，我正想出去找你呢，我刚回家，没看到你，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在朋友家。我在这里吃饭，可能会晚点回去。”

　　“你交朋友了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赵琳很开心，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不爱说话，也没见和谁出去玩过，这会竟然破天荒地去了朋友家吃饭。

　　“交朋友好啊，身边多个朋友陪着也是件好事。你好好玩，到人家做客礼貌点，别总闷着不说话。”
　　“我知道了。”
　　赵琳又叮嘱了几句后，才挂了电话，从听见林暮有朋友后，她的笑就没停过。

　　朋友吗，也不知道自己和叶莛霜算不算朋友。
　　林暮把手机还给叶莛霜，轻声说了句:“谢谢。”
　　“没事。”

　　“好了，饭做好了。”安秀雅出来手里端着一盘菜，对叶莛霜和叶莛寒说。“你俩去把其他菜端出来。”
　　“好嘞。”

　　“我也去帮忙。”林暮说着便起身。
　　安秀雅连忙把他按到沙发上:“你不用去，让他俩去。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暮笑笑。
　　安秀雅无奈，也就随他去了。
　　很快，饭菜就被全部端上来了。
　　饭桌上，叶莛寒性子挺活跃，和三个人都能搭上话，也不冷场，气氛十分活跃，其乐融融。

　　“这菜还合你胃口吧？”安秀雅问林暮。
　　“挺好的，阿姨做的很好吃。”
　　这倒不是不是客套话，是实话。
　　这顿饭林暮吃的很开心。

　　做的是简单的三菜一汤。
　　米粥，辣椒炒蛋，腐竹炒肉，和一盘土豆炖鸡块。
　　味道很好。
　　对于林暮来说算是很丰盛的了，他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肉。

　　“那你就多吃点。”安秀雅笑着给林暮又夹了几块鸡肉。“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暮。”

　　“哪个mu，树木的木吗？”
　　“暮气沉沉的暮。”林暮低声说。

　　就像他本人一样。
　　暮气沉沉。
　　没有朝气。

　　“……”
　　哪有人介绍自己用不好寓意的词，饭桌上一阵沉默。
　　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叶莛霜全程都埋头吃饭，不作声。
　　安秀雅看她这样子，不禁指责她几句:“霜霜，你说你，也不和我们介绍人家林暮。好歹是你同学，你也不照顾照顾他，态度这么冷淡。”

　　闻言，叶莛霜抬头看向林暮，林暮也在看她，两人对视着。
　　挺热情的了，最近在学校更冷淡呢。叶莛霜心里默默反驳。

　　又扒拉了几口饭，叶莛霜抬起头:“行吧，那我就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桌兼学习partner——林暮，树林的林……让人朝思暮念的暮。”
　　林暮怔住，对上叶莛霜笑意盈盈的眸子。

　　朝思暮念。
　　林暮心里默默重复一遍。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安秀雅笑着看自己女儿:“这会你又介绍了，人家都说完了。”
　　“你不懂，这不一样。”叶莛寒打趣道，“别有一番深意哦～”

　　叶莛寒啧啧啧的，一副懂了的样子。
　　叶莛霜在桌子下踢了叶莛寒一脚，“有病。”

　　吃完饭，一家人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很是满足。
　　叶莛霜家一般吃完饭并不急着洗碗，都是先放在水池里，聊聊天、看看电视，消化了一会后再去洗。

　　所以当把碗筷拿到厨房，放在水池里后，她们都没有洗碗的打算。
　　结果林暮已经挽起了袖子准备洗碗。

　　“哎，你这是干吗。”叶莛霜去拦他。
　　“洗碗。”林暮一脸认真，没开玩笑。

　　叶莛寒也不好意思:“你洗什么呀，怎么也不能让你洗啊。”
　　“没事，在家都是我洗碗的，就是顺手的事。在你们家吃了饭，我总要做些什么。”

　　“那怎么行。”叶莛寒把林暮推去客厅，“碗待会我们自己洗。”
　　叶莛寒态度很坚决。
　　林暮只能作罢。

　　林暮准备把自己刚挽上去的袖子放下来。
　　“林暮，你胳膊怎么回事？”安秀雅语气难掩震惊，走过去把林暮胳膊举起来，上面是纵横交错的、深深浅浅的伤口。

　　“我去！”叶莛寒看到也是一惊，自己刚才怎么没注意到。
　　这胳膊，触目惊心。

　　林暮这才想起来自己胳膊上有被学校那些人欺负留下来的伤口，平常在家都躲着不让母亲看到，没想到在这里大意了。
　　“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蹭到的。”林暮低着头，快速把袖子放下来。

　　那伤口怎么看也不像是不小心蹭到能做到的效果。
　　安秀雅索性去问叶莛霜:“到底怎么回事？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吗？”

　　叶莛霜没想到会被妈妈看到，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没有人欺负。”
　　说话那模样一看就很心虚。

　　“叶莛霜，你看你这心虚样。”叶莛寒可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表情都写在脸上，“你前几天魂不守舍的，不会就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究竟发生了什么？霜霜，你可别什么事都瞒在心里，要是真被人欺负就和我们说。”安秀雅也一脸担心。

　　叶莛霜不作声。

　　“你别不敢和我们说，谁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去揍他一顿！我妹是什么人能随便欺负的吗！”
　　“行了，你别在这添乱。”安秀雅瞪他一眼，“林暮，霜霜，发生了什么，和我们说，我们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妈——”望着母亲和哥哥关切的眼神，叶莛霜有些哽咽。
　　这几天她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这会脑中那根弦突然断了，委屈、难受、无助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突然就崩溃了，哭了出来。
　　其他人被吓一跳，手忙脚乱地安抚叶莛霜。
　　林暮在一旁也很紧张无措，从客厅桌子上的抽纸里抽出几张纸，递给叶莛霜。

　　过了好一会，叶莛霜才平复下来。
　　“别担心，有什么事跟妈说。”安秀雅轻轻拍着叶莛霜的背。

　　叶莛霜红肿着眼，脸上还挂着泪痕。
　　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看向林暮。
　　安秀雅和叶莛寒也望向他。

　　林暮看着哭的伤心的叶莛霜和其他人担忧的神色，咬咬牙，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了。
　　从他被欺负，叶莛霜帮助他，到被那些人警告威胁，生病发烧。
　　有些内容一笔带过，但听起来还是让人心惊。

　　“那帮混蛋！”当听到叶莛霜被人打和泼冷水时，叶莛寒气的眼都红了，死死握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冲到那群人面前把他们狠狠揍一顿。

　　“我说你那天回家怎么那么早就跑去洗澡，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还有你发烧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叶莛寒自责地说，“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哥，你别这么说。”叶莛霜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哑。

　　安秀雅听的也是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学校竟然被这样欺负。
　　“所以你今天也根本不是不小心掉进湖里，是被别人推下去的吧。”安秀雅问林暮。
　　林暮点点头。

　　安秀雅心里一阵后悔:“早知道这个学校是这个样子，我也不会让你转到这里。”
　　“什么破学校！亏我以前还觉得这个学校挺好。”叶莛寒愤愤地踢了一下桌角。

　　“这种事……我们要想办法处理。”安秀雅说。
　　自己女儿被欺负了，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父母知道这事吗？”安秀雅问林暮。
　　林暮摇摇头。
　　小时候被欺负告诉过母亲，后来长大了，就没说过了。母亲很忙，支撑着这个家庭不容易，林暮不想再让她担心。

　　“这种事不应该瞒着父母。”
　　林暮沉默地点头。

　　“哎。不过也能理解。这么晚了，莛寒，你先送林暮回家，我去联系人问一下这种事怎么处理。”
　　叶莛寒非常爽快地答应:“行。”
　　被叶莛霜打断:“我送吧。”

　　几个人看向叶莛霜。
　　叶莛霜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比较差，应该好好休息。
　　不过她执意要送，安秀雅也就同意了。
　　她有些话想对林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