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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团子发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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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来把狗盆子夺过去,又转身花了些银两给护卫低声下气地赔笑,好不容易将人都请走了。
她蹲下来,抬起袖子,给他擦嘴。
小乞丐把头扭过去。
姜来也恼了,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她因为营养不良,只比他高了半头,洗干净的手指带着些许凉意,在他的小脸上按出一道红痕,恶狠狠地道:“不许动!”
小乞丐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真的被压制住了。
姜来把人擦得勉强能看后,松开手:“你为何不喜欢我?”
小乞丐未说话。
“这么有骨气,怎么成了乞丐?”姜来半是嘲讽半戏虐。
小乞丐望着她。
姜来把手中糕点往前一推,道:“说吧,因为什么缘由,你说了,我便把这些给你吃,绝不生气。”
小乞丐垂眼看向食盒,又扫了眼姜来的袖口,终于开口:“你是巫师,跟姓楚的一样。”
姜来:?
搞半天你对我的职业有问题?
再说,我跟那楚家能一样吗!
姜来一时间愣住。
小乞丐小脸灰一块儿白一块儿,跟只小花猫似的。
她没由来地憋屈,有气也发不出,叹气:“你吃吧。”
小乞丐沉默良久:“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现在如此,以后未必。”姜来蹲下,并未取消,神情也没了原先的吊儿郎当,几分认真地问道,“你要借我的钱吗?”。
小乞丐望过去,撞入了此人清亮的双眸中,抓住食盒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他仰起头,声音像是沙砾穿过石头的裂缝:“能借多少?”
“一个铜板。”
小乞丐脸上露出被戏弄的薄怒。
偏偏眼前人得寸进尺,继续逗他:“我可以借你,但要还我千两黄金。”
连土匪都比她道德些!
什么人能值这么多银子!
姜来垂眸看到他脖颈处抽出来得伤痕,闲闲地摇着扇子的手顿了下,笑道:“你若答应我,日后绝不会让你饿着。”
他未回应,把饭盒盖好,低声道:“我会还你。”
还未等她说什么,就要跑走。
姜来一把将人拽住,恼道:“你跑什么?”
她抓下来荷包,扔给他:“去医馆把身上的伤治一治。”
小乞丐停在原地,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他抱着银子,感受着荷包上残留的体温。
姜来把扇子一收:“你若谢我,不如就答应了我……”
话音未落,抬眼,人已经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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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宿主,他不信任你。”
姜来摇着扇子的手都用力了些:“还用你说!”
系统:“你已经找到了人,是否点亮地图?”
姜来疑惑:“地图?”
系统展开了一幅画,只见上面清晰地展现了各国的地貌和边界。
原来自己现在所呆的梁国,竟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国家,被挤在了赵国和卞国之间。
正仔细看着,地图灭了。
系统:“只能展示十秒。”
姜来咬牙:“我买!”
半空中出现了一个记账本似的页面,上面本来正数三十二,瞬间扣掉三十,只剩下了二。
一下子又成了穷光蛋。
姜来问道:“你还有什么好东西?”
系统:“目前你能买得起的没有。”
“不要紧,我瞅瞅,以后说不定哪天就能买了。”
系统调出来,五花八门,像是一个图书馆,上面摆放着各类书籍……
姜来:“你帮我筛选一下,对我目前最有用的。”
系统筛选过后,展现出来三本:
《贫穷小子如何成为商业大佬》
《冲向王座——一代伟相的传奇人生》
《荒野求生》
……
姜来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问道:“有没有这个世界能用的,像是史书,风俗之类的书籍?”
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贫瘠了。
系统这时显示出一张深色卷轴,上面没有标题。
系统:“这个是各国史书,但解锁需要100两。”
100?
姜来愣住,眉眼被烧得生动了起来,怒道:“你自己觉得这价钱正常吗?”
系统冷漠脸:“正常。”
姜来“呵”了一声:“你可以不把史书给我,可至少介绍一下基本的情况吧,我这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干什么。”
系统飞快地道:“可以。”
姜来这才知道,眼前的小乞丐竟然是卞国王室后代——温霁。
十年前,卞国大乱,未防止遭到迫害,除了登基的卞武王,卞国其他公子纷纷逃往他国。
在卞国内内忧外患之时,卞武王把自己的次子——温霁父亲扔到梁国为质。
卞国是大国,而梁国是小国。
由大国向小国输送质子,是何等屈辱的一件事,可见温父不受宠程度。
谁知道卞武王膝下的孩子病死得病死,气死得气死……竟然没剩下一个,而他如今突然暴毙身亡,卞国再次乱成一团。
有人便想起了早些年,被卞武王扔出去的这最不受宠的儿子,虽沉迷酒色去世,可至少留下了一个孩子——温霁。
朝中部分人想要接年仅十岁的温霁回国。
可当初散落他国的其他王室子孙也起了心思,纷纷往卞国赶。
谁先到卞国,自然谁的赢面就大些。
姜来听到这,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孩子甩到卞国去。
但此时的温霁对她颇为警惕,半句话都不肯多说,甚至连着两天都没见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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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来沿着街道找人,最后在一个破马棚里找到了他,他滚在草料中,若不是她打开面板,盯着光点搜索,还真发现不了。
衣服脏得跟泥土已经没什么两样,唇色白成了墙纸,但面颊发红。
她伸手碰了碰,烧得滚烫。
怎么烧成了这样!
姜来弯腰把人抱起来,发现这孩子虽然年龄还小,但身高已经不低,她这个身子还真拖不动,只好跑出去寻人来帮忙。
这几日因为名气大增,不少人来找她算命,附近的百姓都面熟。
她走了两步,就碰到个拉牛粪的。
面对热情的老伯伯,她犹豫了片刻,利索地把人抬上了粪车。
温霁烧得发红的眼睛半睁开,又沉沉地闭上,过了一整日,喝药,擦身,烧才慢慢退下。
他似乎做了噩梦。
额头开始冒处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姜来以为又烧了起来,手背压在额头上,不放心,又弯腰用额头去碰。
这小孩突然睁开了眼,怔怔地望着她。
眼睛没有那么红了。
姜来吓了一跳,跳起来:“你……你醒了?”
温霁还是呆呆地看着她,伸手抓住她的衣角,呓语般:“娘?”
“我不是你娘!”
温霁见她躲开,情绪激动,要撑着坐起来,快要把她身上那块布扯下来了的:“娘……”
完蛋了。
不会烧傻了吧?
姜来被雷劈了般,也有了想哭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把脸凑近:“喂,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温霁乌黑的眸子盯着她,慢慢的,眼中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变得平静无波。
“巫师。”
姜来也定下心来:“吓死我了,以为烧出了毛病。”
姜来把放在一边粥递过去:“还想着怎么喂你呢,醒了正好,把饭吃了。”
温霁温顺地低头吃饭,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粗布麻衣,虽不昂贵,但干净整洁,面上皮肤也都被清理干净,神情微变,抓住碗的手紧了紧。
“放心,没有毒。”姜来见他迟迟不动,凑过来,喝了一口,又端过去。
温霁长长的睫毛轻颤:“你为我换的衣服?”
“要不然呢?”
温霁唇也跟着颤,不可置信地望过来,羞恼道:“可你……”
姜来抬起了眉毛:“我怎么了?”
温霁闭上了嘴,只是耳朵却莫名其妙地烧得通红,甚至脸颊也开始泛红,吓了姜来一跳,凑过来,就要摸他的额头,却被躲过去。
温霁抱着碗,羞恼地瞪过来。
姜来:“是不是又烧起来了?难受吗?”
温霁的唇抿紧了,垂下眼睫,盖住了所有的情绪,突然低声问道,“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
外面的风声打了许多,树枝岌岌可危地摇摆了许久,发出呻.吟。窗纸挡不住从缝隙中冒出来的冷气,连烛火也跟着摇曳。
而烛光下,姜来的脸明明灭灭。
她问言坐直,甚至到了一杯茶,端着碗,在嘴边啜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缓缓道:“因为我知道你是谁。”
空气瞬间寂静。
温霁听不到任何声音,双手紧紧地拽住了被子,眼睛睁大。
他睫毛颤动,一瞬间,惶恐一闪而过,变为杀意,却又极快地消散。
姜来掐起手指,随即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把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才咳嗽一声,继续说道:“这就是我的本事,天下之事,没有我算不出来的。”
窗外天色逐渐昏暗,室内点亮了一根烛火,烛光撕裂黑暗,圈出一片温暖的橘色。
姜来继续装道:“我不知道你为何对巫师有偏见,但我与寻常巫师不同,他们能算的,我也能算,不能算的,我也能算,这些人都不及我……”
说得极其狂妄。
温霁并未当真。
姜来坐在床边,不急不慢地道:“若非算到卞国天命在你,我又怎会注意一个路边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