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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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等到天气彻底转暖，在山王工业的第二个四月就这样到来了，它的脚步沉甸甸的，伴着尚未褪去的寒意带来意外的雨水，冬季的干燥被击破，任由潮气侵入。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礼堂，在地板上留下了湿漉漉的脚印。深津看见身旁的河田摸了两下头顶，甩出了水珠，他也抬手碰了碰脑袋，刚刚走在前面的自己倒是没被怎么被雨淋到。听着一阵嘈杂声，乌泱泱一群穿着黑色学兰的新生涌进来，河田跟深津同时注意到了那个样貌身高都很突出的家伙，他站在队伍最后，短发被打湿了一些，正眨巴着一双圆眼睛观察着周围。
“看来今年这一届我们科又没有女生了。”前面的男生转过身来看了看那群新生。
“我们这位不是也还没来吗？”有田刚说完，礼堂门又被推开，只见女生手拿机械A组的班牌，慢悠悠地从班级队伍之间穿过，走到深津身旁时她轻轻扫了一眼，两人的视线相接，而后又很快收回视线，径直走到最前列和清一色扛着班牌的男生班委站在一起。
此时广播里传来老师的声音，让大家按照班委的位置按照身高列队站好，典礼会在十分钟后正式开始。
仅用短短一年便脱离了一七零俱乐部的河田雅史很自然地往后挪了挪，深津则是在原地没有动，抬头看向前方。早上在教室里没见到邻座女生，他现在才发现她的头发被剪短了许多，露出了后颈，大约又是她自己的杰作，因为发尾很不整齐，左右的鬓发也不一样长，一边能顺到耳后，另一边只能垂下来。
难怪早训时候一之仓特地来问自己能不能帮忙，说是家里的电推子昨天再堂姐的手里寿终正寝了，她还念了往生咒为它超度。
“其实我很希望她能为自己的头发超度一下。”一之仓说这话的时候还无奈地挠了挠头。
只不过此刻见到了三重子新发型的深津，倒是不觉得可惜，也不觉得她奇怪，只是又一次发现她真的是那种对不在意的事情就完全不在意的人。
况且深津也很想感谢故去的电推子，顺便感谢短发，以及感谢颈部线条，感谢一切哟。
上了年纪的校长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把本就冗长的开学寄语念得极其无趣，底下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而新生代表的讲稿更是毫无新意，一直到最后的社团表彰环节，所有人才稍稍有了点兴致。学校的篮球部名声在外，新生们都好奇地打量着台上的和尚头们，这统一的发型实在是令人惊叹。
与此同时，泽北荣治不安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毕竟堂本五郎邀请他来的时候从没有提过这件事，而自小没离开过的东京的他自然也不知道这种乡下球队的规矩。
因为中途转错了车，前一晚直到深夜泽北才赶到宿舍，队长向井在一楼等到都快睡着了，打着呵欠扔给他一把贴着412三个数字的钥匙，告诉他报道的事情隔天下午入队仪式时一起办理。
蹑手蹑脚摸进门，他在唯一一张空床上躺下，一睁眼便到了第二日一早，宿舍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靠窗的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欢迎入住412几个字，署名是深津、河田和松本。这让初来乍到的泽北荣治意外有点感动，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感动得有点早了。
这日出发去早训前，河田跟松本两人倚着下铺的栏杆，望着熟睡中的明星后辈，两人低声议论着。
“监督没有和这个都市小子谈过这件事么？”
“可能准备今天下午和我们一起吧。”
“空着的十一号是不是要给这小子？”
“听说是，队长说和他签约的时候就谈好了。”
“啧，好不爽。”
深津对着他们俩招招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晃了晃手里的纸片，让两个人也过来签了名，河田潦草地写下名字转头去看深津，有些嫌弃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始走这种路线的？”
“善哉哟。”深津没有回答，只是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见此情形河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快醒了，走了走了。”松本赶忙按着两人的肩膀，推着他们出了宿舍门，外面清晨天气阴沉沉的，他还自言自语着说，“希望跑完圈之前别下雨。”
这日下午，当泽北被哄着坐到椅子上的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前辈的善意多少都带着点幸灾乐祸。五分钟前他才乐呵呵地从堂本监督手里接过了新球衣，成为队史上最快成为首发的新生，打破了去年深津保持的记录。五分钟后他就听见了耳旁响起电推子的声音，还有向井队长那句：“没关系，深津的技术可是队里最好的。”
要知道，山王工高自从在高校篮球界拥有姓名以来就是远近驰名的和尚校，此等殊荣连其他男校都不曾获得，可见上至首发、下至应援席，全员和尚头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强，连《周刊篮球》都在专栏里给这支AA级队伍的夺冠秘籍里加上了一条——剃发明志。
“那为什么监督不用剃啊——”泽北拿着镜子蹲在角落里哀悼自己逝去的头发，他两眼一红埋头喊道。
好巧不巧堂本五郎正好走出了办公室，他抬手一摸自己打理地整整齐齐的小胡子，清了清嗓子：“新生都在吧，现在去操场跑十圈回来。”
“监督，外面还在下雨。”心软的向井劝道。
“向井，我听说今年没人放弃入队啊。”堂本道表情似笑非笑。
“不好意思，监督。”向井立马躬身道歉，把看热闹的一年级们全都赶出了体育馆，包括面带泪痕的超级新生泽北荣治。
弯腰卷起地上铺着的报纸，一之仓抱起垃圾走到储藏室，透过窗户看向雨中的操场。而同级的几个队友却躲在这里像去年前辈做的那样，选了几个吊车尾来打赌，似乎完全忘记了当时被作为谈资的时候，他们是如何的委屈与生气。
见到有人来了，几个人便散开回到了球场里，一之仓摇了摇头把报纸按进袋子里，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决定静静地收拾东西。毕竟入队时他确实听过前辈指着自己说“我觉得他撑不过一个月”，结果今年自己却获得了前辈的更衣柜，真想看看他知道这件事的表情。
“一之仓，把两个大平拖拿过来！”
队长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拖出来，他应声扛起拖把跑向水池，走到半路上碰见深津，他一边伸手接过一个一边对他说：“监督说马上和一年级打练习赛，我们都要上场哟。”
“马上就打？”一之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泽北已经跑完了哟，”深津拧开水龙头，眼里的情绪稍稍外露，“真正的超级新生，很难不让人期待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