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为我嫁给老皇帝后》区区某某

21、守孝（上）

　　沈从戎捂着越说越激动的沈芸嘴巴，低声告诫：“祖宗轻点，我这不是瞎琢磨……”

　　边说，他瞟了眼前方浩浩荡荡的公主仪架，又往后瞄了眼。确定周围到底是自己人后，小声：“你舅舅疼你这个宝贝外甥啊。儿子和外甥，他没准会纠结。不然我想让顾霆那小年轻当女婿！”
　　末了，沈从戎还展望了一下自己心目中的女婿：“从当岳父的角度，你这种娇气熊孩子不行事。”

　　熊孩子：“…………”
　　熊孩子手肘狠狠捶了一下亲爹，还手脚并用娴熟无比的爬上亲爹后背，方便自己能凑人耳畔嘀咕：“顾霆我从当哥的角度来说，也觉得还行。起码办事靠谱，长得还俊。”

　　“家里人口还简单。”沈从戎没办法娴熟的背着自己宝贝儿子，低声回答。

　　“茹薇要是愿意倒是真不错，咱们可以争取生米做成熟饭！”沈芸左右偷瞄了眼，献计献策：“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也行啊。”

　　沈从戎闻言，跟着转了圈，低声：“我先琢磨琢磨，你别自己开口跟你娘说啊。免得你娘打你，我皮糙肉厚挨顿打倒是没事。”

　　沈芸确定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有好归宿后，不自禁担心起自己的亲妹妹来了。虽然还没单独的接触过，但以人今日对抱错一事的看法而言，他便心生喜欢的。这样豁达的妹妹，该是他沈芸的妹。

　　所以他得愁啊！

　　哪怕他没怎么接触朝政，可也知道沈茹薇之所以被定娃娃亲，被当做太子妃教养长大，是因为出身——军中新贵护国公沈从戎的女儿，护国长公主的女儿，是武勋和皇家联姻的象征。
　　这样的血脉自然要回流回皇家。
　　“那沈蕾怎么办啊？”

　　“客观来说，你皇帝舅舅当皇帝还是挺理智的，不会挑沈蕾当太子妃。”沈从戎沉声回应：“白鹿书院山长和开国勋贵镇国公这两家早早有太子侧妃的默契。”
　　“眼下，也不知道武帝会选择哪一家为太子妃。”
　　“或许咱们可以拐弯催催这两家，趁早名分定下来。”

　　父子俩小声交流着。
　　到长公主府才止住。
　　不过当父子俩迈步进家时，齐齐后退了好几步，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困惑——这不是他们记忆中的家啊！

　　“你娘不会这个节骨眼修葺公主府吧？”沈从戎扫过光秃秃的庭院。
　　据说老贵老贵超级贵的树形优美，枝叶苍翠的罗汉松，没了。
　　带着望子成龙寓意，江南皇商专程上贡过来的，花瓶造型的桂花树，也没了。

　　“应该不会吧？”沈芸也不敢确定：“桂花树这个不是娘最最最宝贝的？”

　　说话间，沈从戎就见采薇迈步前来，垂首行礼道：“国公爷，小侯爷，您二位赶紧进屋，公主在等你们。”

　　“不……”国公爷再一次扭头看了眼公主府的大门，沉声：“采薇，你确定不是关起门来揍人？不都是叫驸马爷的？”

　　采薇看着还有些惧内的国公爷，小声汇报：“将军，长公主是跟皇子们撩了狠话，要公平公正的对待所有皇子龙孙。所以让我们从今后都改口唤您国公爷。”

　　国公爷听得这话，感觉自己脚步都有些飘了。
　　沈芸看着几乎轻功都用上的爹，急急忙忙迈步追。

　　早已在大殿等候的护国长公主见自己丈夫眉眼间溢满的担忧，再瞥了眼哈赤哈赤喘气的沈芸，亲自给父子俩倒杯茶，示意凤鸾凤鸣一前一后驻守宫殿。

　　确保周围安全后，她沉声诉说自己彻查公主府发现的事情，并且也供上相关罪证的抄本。

　　“有些政斗本宫的确参与了，杀朝臣本宫到哪都供认不讳。可本宫也没想到手底下还有打着我旗号，侵占良田，逼良为娼。”护国长公主说着，眼里都有些恨意：“本宫辛辛苦苦的创下的威严，却被仆从利用。”

　　沈从戎压下各种罪证，硬声问最不解的事：“蔡丽蓉也会背叛？这……这……这不是你给老大培养的通房丫头吗？从小养着的，还学医！”
　　他记得清清楚楚的。
　　毕竟老沈家祖坟冒青烟了，毕竟老沈家也有富贵做派了。

　　“宫里的人，早就认主了，有人提前布局，的确也可以利用的蓉儿善良。”护国长公主讪讪开口。

　　“可……可按着这显示，这……”沈从戎说着，感觉自己背后都发毛：“可若是太子的人，是不是太夸张了？太子当年才几岁啊？”

　　“太子的娘。”护国长公主看了眼震撼的沈从戎，字字泣血：“宫里的人脉情谊也是可以传承的。”

　　沈从戎看着面色杀气腾腾的媳妇，唇畔张张合合许久，都不知该怎么开口形容。
　　这背叛，算得上锥心之疼。
　　要知道太子的亲娘，可是顾黎鸣嫡亲的表妹。

　　沈芸目光看看堆积的罪证，又看看强撑着冷漠神色的娘，瞄了眼脸黑的爹，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做恶人，问出了声：“娘，您的意思是真不支持太子吗？”

　　“对！不支持顾烨！”护国长公主说得决然。

　　“那您打算支持谁。”

　　“本宫谁都不支持。”护国长公主抬眸看向皇城的方向：“篡位不可能，咱们一家大不了就跑吧，去海外。”

　　沈从戎压住所有的骇然，抬手摸了摸自己媳妇的额头：“你烧糊涂了吧？我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当国公了，你让我去海外？飘在船上？”

　　熟悉的温热覆盖在身上，虽然有些蠢的觉得她病了，但是……
　　护国长公主唇畔紧抿，定定的看着沈从戎。

　　“你不是向来挺斗志昂扬的？你……”沈从戎撞见人眼里隐忍的哀伤，脑海闪过死气沉沉的空城。

　　那种寂静无人的压抑，让他至今也记忆尤深。
　　比自己当初死守的记忆还深，还让人害怕。
　　内、乱比外敌更恐怖。

　　“咱们……咱们要不然江南这些破事处理好，跟皇上说永驻北疆，无诏书不返京城？”沈从戎说着，努力挤出笑来，弯腰与自家媳妇四目相对，小心翼翼着：“那历史书不都这样？镇守的大将军无诏书不回京。”
　　不掺和下一代皇位争夺，不管哪个侄子继位，他们老老实实驻守北疆，总行吧？

　　“柏香阁那位难民是打算送往北疆。据说北疆虽冰天雪地，但地下有矿。”护国长公主红着眼：“若是从前就罢了，眼下咱们去不了北疆。北疆有金矿，还有什么铁矿。”
　　“你有军心，再有这些军需，皇帝会防。皇帝不防，满朝文武都得让他防着你。”

　　沈从戎彻底傻了。

　　沈芸挠头：“娘，太子……太子就这么喜欢姓徐的，连这种有矿算朝廷绝密的事情也跟她说？”

　　护国长公主静静的看着儿子：“有没有可能是太子想要培养自己实力，借口爱情？”

　　“太子图什么啊？”沈从戎左右看了一眼，没忍住抬手盖在自己脑门上：“皇帝还不够护着，不够安排好吗？想想啊，光媳妇啊，他就弄一个正妃两侧妃。武勋老牌，武勋新贵都有。清贵文臣也有，宗亲血脉也有。还不够全吗？”
　　“比他自己后宫势力都齐全。”
　　“要不是武帝到底爱民，光人这样做亲家，我是想揍的。”

　　“可能甲之蜜饯乙之砒霜，长辈给的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护国长公主叹息了一句：“不管日后如何，我今天跟你们说这些是让你们有个数，尤其是芸儿。你舅舅吧，虽然是皇帝但他那点人性那点亲戚情谊琢磨在你身上，你自己以后也注意点。”
　　“可有些嫉妒也莫名其妙。”

　　作为目前皇帝唯一的外甥，沈芸恹恹的点点头。

　　沈从戎沉默的端茶，直接灌。想要借着茶水浇灭心中的火气：“户籍的事情我是支持皇帝的，必须查仔细，他让我带兵去镇压，我干。”
　　“你们在家，干脆就对外说守孝！”

　　“不管如何，守孝三年时间。”

　　“这三年，咱们慢慢琢磨明白日后怎么办。”沈从戎道：“我亲家是不想结。”

　　护国长公主毫不犹豫点头：“生恩养恩，两个闺女都要守孝。我身体不好，自然也在家。”

　　“至于芸儿，不是道士吗？那做法事，闭关顿悟两年也行。”沈从戎开口。

　　沈芸知道自己在家族危机存亡的大事上没什么发言权，于是也颇为乖巧的点头。

　　交流完这紧要的事情后，护国长公主低声询问两个闺女以后如何相处的事情。

　　“一起养着，咱家现在没穷到要一个富养一个穷养的地步吧？”沈从戎震惊。

　　“茹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沈蕾呢，都说了半桶水晃荡。”护国长公主道：“长此以往下去，被其他人比较，被叽叽歪歪的，会不会心生隔阂？”

　　“其他不说，你看看沈芸。沈芸被其他人叽叽歪歪埋汰，拿来对照。咱们做家长说两句，说他文不成武不就，他都心生不虞，还能直接离家出走进宫。”

　　“可沈蕾呢？沈蕾在技艺上的差，是明摆着，是追赶不上茹薇的。”

　　沈从戎扭头看眼沈芸，目光幽幽盯着人身上还穿的道袍：“让沈蕾学武。一个才女，一个武天才，两人不再同一行，其他人敢拉着对比那就是包藏祸心，那就是摆明要看热闹。”
　　“咱芸儿改行当道士，不混国子监混钦天监。不就是没人叽歪了？”

　　“到底是女孩子，说粗鄙……”

　　“你打住，我老沈家祖坟连续两代冒青烟，天生的神力！”沈从戎傲然，难得打断护国长公主的话：“你别拿京城贵女这套来琢磨。”
　　“要是有人敢这么说，咱们两直接打架，对外放狠话和离。我带闺女回北疆，她没准锻炼锻炼，能当个小将军。比你身边的凤鸾凤鸣都厉害，以后执掌荣甲军！”

　　护国长公主面色沉沉，琢磨一番后，咬牙应了一声：“行。要是有人叽歪，咱们两出面打架。”
　　“沈蕾先养好身体，再学武为主。”

　　沈从戎看着面色还有些青，眼眸带着愧疚的媳妇，抬手拍拍人肩膀，和声道：“别想从前的事情，咱们把未来想好。真有危机的话，孩子们多个选择……”

　　舌尖咬了咬，沈从戎嘴里说好，但脑海里却闪过出海一句。

　　他自己肯定不愿出海，混的比罪犯还不如。可若真有帝王猜疑打压的那一日，杀顾烨他没准下得了手可杀武帝他想都不会想。
　　哪怕历史书他也读了不少，哪怕武帝老了昏聩也干猜疑自毁城墙的事情。
　　所以送孩子们出海，也是选择。

　　他自己肯定要死在这奋斗过的地方。

　　“好了，咱们不多想了。难得今日也算团圆，我们也见见茹薇和沈蕾吧。”沈从戎道。

　　护国长公主嗯了一声。

　　***

　　沈蕾看着凤鸾，眼眸眨眨。

　　凤鸾凑人耳畔小声嘀咕：“国公说了你学武……”

　　沈蕾狠狠松口气。
　　这沈蕾生物学意义上的爹都开口了，其他人叽叽歪歪也没有用。那她只要学会基本繁体字，基本社交场合能用就行。

　　没了“翻车”的危险后，沈蕾开开心心跟着凤鸾去主殿。刚到达垂花门，她就见凤鸣陪同一女子前来。

　　沈蕾双眸瞬间亮了。
　　姐姐贴贴这四个字，她现在懂什么意思了！
　　就是一眼看着，就让人下意识的心生亲近的。且沈茹薇长得也好看，国色天香，一双杏眸，干净透彻，配上人温柔浅浅的一笑，美得很。

　　就在沈蕾亮晶晶的看着沈茹薇时，沈茹薇也努力释放善意，望着身份是彻彻底底明确的沈蕾。

　　沈蕾没有当日冲进来的阴鸷苦涩，整个人是神采奕奕的。即便略有些黑瘦，可凤眸却亮得很，让人能够察觉到燃烧的鲜活气息。

　　感叹着，沈茹薇屈膝，“拜见……”

　　沈蕾立马抬手握住沈茹薇的手，“之前的事情，我得跟你说明白啊，是被、药了，就跟喝酒发疯一样不是我能控制的。还有现在还没彻底证明我就是沈蕾呢。”
　　“你没必要行什么礼。再说也不是你的错。”沈蕾如法炮制将律法这角度说的是字正腔圆。
　　“咱们要是有缘做姐妹，就牵牵手。”

　　沈茹薇彻底懵了，“你……你……”

　　“走走走。你们讲究孝道，别让公主他们久等。”沈蕾热情的牵起沈茹薇的手，带着人往里走。

　　沈茹薇：“…………”
　　沈茹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如同踩在云端，有种不真切感，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达主殿的。等听得身侧响起护国长公主的声音，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想要行礼。

　　“拜见……”沈茹薇喑哑着声，逼着自己理智的开口：“公主……”

　　沈蕾看着几乎都形成本能的沈茹薇，恋恋不舍的松开人的手，有样学样的屈膝：“公主殿下，国公。”

　　护国长公主见状，头疼要命：“沈蕾，你是我女儿，是铁板钉钉的。所谓的证明先前解释过是为清白一事。你现在一边站着去。”

　　沈蕾毫不犹豫应了一声。

　　沈茹薇听得如此笃定的话语，缓缓吁出一口气，让自己愈发释然。毕竟，事发到今日，她也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没有收到任何闲言碎语和冷待。

　　“茹薇，咱们母女这么多年，我的性子你也清楚。且当初若不是你父母有些执念，本宫也是要收你为义女的。因此你也没什么好虚的。”护国长公主沉声：“赵氏孤儿这出戏你知道的。赵家门客程婴忠心耿耿用自己婴儿代替赵氏唯一的血脉。”
　　“这出戏世人皆赞他不畏强权、视死如归的崇高品格，无人赞誉那个替死的婴儿。”
　　“而你就是那替死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