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小说》风奉玄

21、蜥蜴不会思念海蛞蝓

　　二十一
　　“哦我尊敬的温大人，”凯亚殷勤地递上暖手炉和垫子，“五月的雨天还是会有点凉的，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莱艮芬德家来啦？”
　　“我亲爱的凯亚，实不相瞒。”温迪握住了凯亚的手，“我们老温家，缺个少奶奶。”
　　“啊，而我们莱艮芬德家，恰好有那么一位适龄的火热少女……”
　　“哦？那么，这位红色的烫烫的少女叫什么名字呢？”
　　“他就是——”
　　“他就是——”
　　“蒙德公主迪卢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两个真的很无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爸！！”
　　显然，莱艮芬德老爷乐在其中，并不觉得迫害儿子是什么坏事。迪卢克垮着一张小猫脸带着温迪去酒窖，半路就把他试图添油加醋和蒙德院长讨论坏主意的弟弟踹走了。
　　“蒲公英酒和苹果酿的数量还是老样子，这次再多拿几瓶葡萄酒吧。我前些天尝了尝，晨曦酒庄十年前的那批葡萄酒味道真的很好。”
　　“没问题。”迪卢克在笔记本上写了每种酒类的数量，“今年照常派送？”
　　“照常派送。”温迪说，“给你酒窖钥匙。”
　　一年一度的订酒流程他们都很熟悉了。订完酒后，他和迪卢克聊了聊今年的收成，被额外加送了一箱葡萄汁。
　　“你似乎有什么烦恼。”迪卢克说，“我不关心神明的困扰，但我希望蒙德院长身体健康。”
　　温迪笑起来：“果然还是猫咪最敏感啦……哎，别拿手帕丢我啊！放心好啦～”
　　只是漫长人生中一个决定要不要来点新鲜事物的节点罢了。
　　他情知如果他不回应，现在的生活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钟离只是将另一种可能埋进泥土生出枝丫，将那些清晰的分杈递给他看，就像是几千年前他去找摩拉克斯喝酒时递出的橄榄枝一般。
　　所以，现在要做出选择的只剩他自己了。
　　风在他的胸腔里振动，这让他再次按住了胸口。
　　塞西莉亚花生长在清冷而风急的高处，但这不代表着不会有人触碰。说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习惯多少有些冒犯，划作细水长流的日久生情却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可能就是一瞬间的风动，可能只是一瞬间的心悸，那些被他们当做友情忽视、随着岁月长河一路顺流直下的情感被偶然拾撷，在手心，在心口，重新燃起火焰。前行时不觉侵扰，驻步时才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渗入心底，拔不走，拿不去，没有酸涩，只余温热，想起念起，便仿佛被一盏明灯充斥心间。
　　温迪按着胸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跳慢一点啊喂，风都要漏出来了……这已经不是人类心脏会有的速度了。”

　　他坐在摘星崖高处，闭上眼，感受着风的流动。有人来了，在不远处，在悬崖边，在他的咫尺之前。
　　“怎么还不回家？”
　　“啊……在想事情，过来吹吹风。”
　　钟离嗯了一声，在他身旁坐下了。
　　海浪拍击着礁石，风带来骤雨的湿气。温迪抬头看了看天，挥挥手让那片乌云被吹远了些。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钟离忽然说。
　　“我看不见得。”温迪眺望着那片乌云说，“没准会有暴风雨呢。”
　　“月亮在最圆的时候会被风遮住。”
　　“？你在说什么胡话？”
　　“欧几里得第五公设是一条爱情与私奔的定理。”
　　“呃……我猜你是在考我福尔摩斯的名言？”
　　“若陀想特瓦林了。”
　　“你的蜥蜴为什么会想我的海蛞蝓？……拜托，老爷子，别扯这些不可能的事，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钟离在他耳边轻声笑了起来：
　　“我不想你。”

　　月圆之夜不会被风遮住。
　　欧几里得第五公设里没有爱情。
　　蜥蜴不会思念海蛞蝓。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