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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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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樊林从那个不知所谓的梦里醒来后,张着嘴剧烈呼吸,身上被冷汗浸湿,整个人疲惫不已。
“王,您没事吧?”脑海里熟悉的伴生灵的声音响起。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樊林打开床头的台灯,打湿的额发贴着脸颊,他的目光缓缓挪到右手臂,将袖子撩起来,皮肤表面什么痕迹都没有。
但他还清晰地记得鳞片滑过时那股恶寒。
他讨厌那个梦,以及梦里那个和他相似的自己。
“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樊林吓了一跳。
“王,港口到了,”米切尔的声音隔着门,优雅得体地传来,“我们下去需要换乘。”
樊林打开门。
米切尔换了一身白色的礼服,手里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香水百合,镜片后的眼睛优雅地弯起,“王,早安。”
他的神态自然得益,俨然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上流贵族,优雅精致,袖扣都镶嵌着透亮的蓝宝石。
仿佛昨天晚上赤着上身,苦苦哀求施虐的画面只是樊林梦中的幻境。
樊林没有办法和他一样,完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简单的洗漱后,樊林跟着他走出房间。
站在舷窗旁等待降落时,窗外的高楼大厦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贸易星舰来往繁忙。
这种生机勃勃,繁华的生态是霍恩比星所没有的。
霍恩比星的产业形态从本质和这儿上不同,天空是灰扑扑的,开采过度的资源星总会让人联想到死亡,荒废。
“王,港口的风很大,多穿一件不容易受寒。”
米切尔手里是一件长长的白色斗篷,披在他的肩膀上,衣摆垂落到小腿的位置。
他替樊林悉心地系上领口的带子。
宽大的帽檐几乎遮住了樊林的大半张脸,和那双灵动干净的漂亮眼睛,只余下一小半张可以被人窥伺的脸。
虫族的占有欲向来很强,他们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心爱之物,更何况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王。
米切尔甚至不愿意放樊林出来,被那些低等的虫族偷窥,但他知道那会让王不高兴。
所以他不会做这种过分拘束的事。
米切尔悉心地将缠金系带系成了蝴蝶结,道:“王,需要我抱您吗?”
“谢谢,不过我可以自己走。”
舱门打开时,一阵微风拂面送来了一点海水的腥咸味,不算冷,伴随着这颗星球的全貌更清晰地展现在樊林的面前。
米切尔并不想太多人知晓这件事,所以在返程时没有通知任何部门,但在舰舱打开时,还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周围的骚动。
“米切尔大人怎么忽然回来了?”
“他旁边的是一位雄虫吗?真不可思议,温特伯爵家的小雄子还在期期艾艾等着大人呢。”
“他看起来好可爱,皮肤好白,嘴巴红红的,该死的,这斗篷真碍事……”
从下星舰到坐上悬浮车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钟,但已经足够让围观群众们回味了。
不少雌虫偷偷拍下了照片,发在星网上感叹,【米切尔身边的小雄子到底是谁啊?一分钟!我必须要他所有的资料】
[啊啊啊虽然只有拍到半张脸,但我已经确认他是我未来的雄主了!!]
[他看起来真的好小哦,成年了吗?]
[你们都没有一点人脉吗?怎么都还不知道身份是什么??]
[呜呜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清新可爱的小雄子了,好乖,而且身上会很香的样子。]
讨论的帖子还没有撑过两分钟,就挂掉了。
米切尔关注着星网上的一切动态,只要是提及刚才画面的内容,全部都进行了封禁和删除。
他不会让这些虫知道王的存在,只要王身份不暴露,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待在王的身边。
处理完后,米切尔抬眼看着坐在身边的樊林。
他似乎对窗外的各种建筑更为感兴趣,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专注的神情十分可爱。
洛斯要逃避调查组的监视,所以只能将樊林藏起来,自然是没有给他外出的机会,对于王而言,一切都是新鲜好奇的。
就像是一朵未经任何污染的纯白纸张,可以在纸张随心地涂上任何他想要的色彩。
米切尔唇角带着浅笑,“王,等之后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樊林愣了一下,回过头,似乎在思考他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能出去吗?”他不确定的问。
“当然,王想去哪都可以,”米切尔宠溺地笑着道:“不过您对这儿不熟悉,我陪您一起游玩怎么样?”
樊林皱了下眉头,对这种亲近说不出来的反感。
说是陪同其实也是监视,不过能让他出去就有机会,他也想更加了解目前这个社会的真实面貌。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明天吧。”米切尔道:“您稍微休息一天,可以吗?”
樊林点了点头。
米切尔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在下悬浮车时他走在前面,朝樊林伸出手搀扶。
樊林顿了顿,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上去,借力下了车。
下车后,米切尔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一点微风吹乱了樊林的发丝,被米切尔柔和地拨开,掠到耳后,温柔得仿佛是一对处于热恋中的情侣。
“王。这是我名下的一处房产,周围很安静也很安全。”
虽然无法和首都星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的皇宫和高塔相比,但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这儿是无法逾越的贵族领域。
这是一处占地面积很广的庄园,建筑类似于哥特式,尖锐高耸,带着一点浪漫恐怖氛围。
包围着庄园的花园种着艳丽的藤本植物,风一吹过,浓郁的花香飘过来。
樊林对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归属感,总是会联想到一些阴暗的巫术,超自然的诅咒之类。
“大人,”管家恭敬地为米切尔鞠了一躬,他身后还跟着几十名佣人,都是稳定温和的亚雌,“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这位——”
米切尔在回传的信息里,并没有提及樊林的名字。
管家礼貌地询问目光下,樊林下意识不想将自己的名字和这个世界赋予的身份串联起来。
他道:“蒂亚戈。”
这是他看的那十二册百科的主编。
[是新名字耶!]
[宝宝会隐藏身份啦,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那宝宝的真名岂不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激动)]
[这是我们相爱的证据!]
“蒂亚戈阁下,请跟我来吧。”
管家在前面带路,樊林跟着走在后面,从楼梯一路到房间的地面都铺着手工地毯。
这栋建筑有厚重的历史沉淀感,但因为维持的很好,无法得知它的过去。
推开房间门后是一整面落地窗,光线透亮,房间里的所有家具都在樊林到来前特意更换了一遍,用的是各种珍贵的藏品。
在米切尔看来就算是在珍贵的藏品,也远远不及樊林的喜欢和感受来得重要。
“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令佣人们调整。”
“谢谢,我很满意。”
站在旁边的管家眼底闪过了几分意外,悄悄抬头又看了一眼情绪平和的樊林。
他并不知道这位蒂亚戈阁下的具体身份,但这份罕见的礼貌,不卑不亢,很平等的目光,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米切尔他们离开后,樊林给房间上了锁。
有了上次的阴影,他这次特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密室或者机关。
但可以看得出来,米切尔准备的很充足,在星舰上他穿的衣服尺码都偏大,但在这的衣服尺码正好合身。
并且房间里放了书,可以给他解闷。
樊林昨天做了一夜的噩梦,精神有些疲惫,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落地窗前阅读。
过了一会儿,庄园外停了一辆悬浮车。
一名棕色卷发的青年下车,急匆匆的往里走,从身形和着装判断更像是一名家世优越的雄虫。
沃格特在听闻米切尔回来的消息,就匆匆从家里赶来了,只不过被挡在了门前。
管家道:“沃格特阁下,米切尔大人还有公事要忙碌,您不如改日再来。”
他怒视着前面两鬓斑白的亚雌管家。
“混蛋,你居然敢拦我,”沃格特挥开手里的鞭子,破空发出响声,“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
“进来吧。”
米切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沃格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收起鞭子,小跑过去,“你回来了怎么没有和我说一声,还有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都不回?”
米切尔盯着沃格特,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但很快被压制了下来,恢复了那种一成不变的优雅伪装,“抱歉,最近的事务太繁忙了,信息挤压来不及察看。”
“那我把你娶回家吧,这样你就可以卸任了,总有时间陪我了。”
沃格特是在一次酒会上遇到的米切尔,对方当时还在军校就读,但和一些硬邦邦的军雌不同,他优雅又有风度,恰到好处又不会过分谄媚,关键是有一张他很吃的脸。
但米切尔背后的家族力量强大,即使是他仗着尊贵的雄虫和伯爵之子的身份,也没办法强行做点什么。
不过沃格特很相信自己的魅力,这些雌虫只要一发.情就和原始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都会跪着低声下气地央求他给予信息素的安抚。
一旦尝过了被标记的滋味,就离不开他了。
他美滋滋的畅想,并没有注意到米切尔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摊腐烂的垃圾。
如果说之前米切尔还愿意花一点心思,勉强应付这个盲目自大的雄子,那么现在他只觉得反胃和恶心,单片眼镜后的眼底彻底冷了下来。
“沃格特阁下,请不要再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米切尔的语气很淡,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沃格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想闯进去却被几名佣人给拦住,“沃格特阁下,请您离开。”
他作为高贵的雄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拿着鞭子回到家里一顿胡乱打砸。
他弄不明白为什么米切尔忽然对他这么冷淡无礼,但妒忌怨恨已经将他的所有理智都烧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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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米切尔没有食言,一大早就让佣人送来了十几套礼服,无论哪一套都是华丽繁复,十分符合他的风格。
对于穿习惯了休闲装的樊林而言,光是看着就头痛。
但参加宴会这是基本的礼仪。
为了出去,樊林顺从地拿起了其中一套,衣料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蕾丝,上衣的系带在背后,特别定制的剪裁掐得腰很细,就是对独立穿脱很不友好。
这时他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慌张地躲到门口。
“笃笃”
门被礼貌地敲了敲,门外的米切尔道:“王,需要帮忙吗?”
樊林看了一眼身后的立式落地镜,系到一半的带子缠绕在一起,就像是他现在乱成一团的状态。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打开了房间门。
已经换好了礼服的米切尔看起来更加耀眼了,虫族在外貌上天然有优势,加上高大挺拔的体格,让樊林不禁盯着看了几秒。
米切尔没有觉得他打量冒犯,反而十分享受他的目光,微微弯下腰,眼镜链条晃动发出悦耳的轻响。
“王,这套衣服很不好穿,我帮您好不好?”
大概是被美貌一时冲击的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樊林点了点头。
他站在镜子前,转过身,将后背展示给对方,镜子里清晰地倒映出米切尔的神情,专注而热切。
半遮掩的衬衣缝隙里,单薄突出的肩胛骨像是蝴蝶的翅膀,光影随着骨骼的起伏形成柔和的光影,白皙的皮肤细白泛粉,似乎还可以闻到一点温热的香气,是从皮肉下透出来的信息素。
他眼神幽深,手指握住长长的衣带,樊林仿佛被握住了尾巴,没法逃跑只能回过头,“怎么了?”
指尖不经意间划过皮肤,樊林颤了颤,米切尔垂下眼眸掩藏起心里不断翻涌的本能,他想要靠近,舔舐,在这张纸上留下更多的痕迹。
细细感受他的颤抖,手指一点点收紧将腰间的绑带系得更近,他张开手掌丈量,腰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纤细。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逐渐疯狂的想法,呼吸不可能的变深变热,落在樊林的后颈,就像是在镜子前交颈拥吻。
[比起穿衣服,他看王的眼神更像是想帮忙脱。]
[呜呜宝宝穿漂亮衣服真好看,好像小王子,而且身后的绑带就像是拆礼物的丝带呜呜呜]
[开始怀疑今天王真的能出这个门吗?]
[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感受到他沉沉的呼吸,樊林往前躲了一点,呼吸却落在了他的耳尖,仿佛也跟着这道呼吸而变得有些窘迫。
他弯下的脖颈雪白,纤细,身形青涩干净,是属于略带少年感的透明清瘦。
“王的身体很美。”
他的嗓音很哑,沾染着痴迷的感情,仿佛要用视线将眼前的画面篆刻在心底。
樊林耳朵滚烫。
他想躲开却被掐着腰,腰间的系带一点点收紧,有种呼吸不畅的紧绷感,勒出了漂亮的弧线。
“今天的宴会会有很多贵族出席,王一定会是里面最惊艳的。”
米切尔浅笑着,替他佩戴上价格不菲的胸针,甚至不惜蹲下来替他整体固定在小腿上的腿环。
“王,您需要戴一下面具。它可以帮您隔绝掉很多无礼的目光。”
宴厅里人头攒动,在看到米切尔进来时,大部分的视线却被他身边突然出现的小雄子给吸引了。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虽然以面具覆脸,但是从头到脚都被精心打扮过,纤细的腰,笔直的腿,颈间露出的一点皮肤莹白如玉。
樊林略显拘谨地扫了一圈,对上了许多热切的目光,他默默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往米切尔的背后藏了藏。
但已经起了浓烈兴趣的贵族雌虫们,仍然朝着他们围过来,将他们包围在其中,嘴里说着寒暄的话,但目光却灼灼地落在后面藏起来的小雄子身上。
“米切尔,不打算介绍介绍吗?”
“哦,别害怕,我们并没有恶意。”
“戴着面具多不方便啊,要不摘了,和大家认识认识?”
樊林几乎要将头贴着米切尔的后背了,像是幼崽般紧抓着他的衣角,在脑海里道:“我身上应该没有任何信息素泄露,为什么他们还有反应?”
脑海里的系统道:“您可以理解为类似于动物的直觉,您对他们的天然吸引力。”
这份特别的信任和依赖似乎让米切尔十分愉悦,他唇角的笑染上了几分真切,握住樊林的手,对那群围着的雌虫道:“抱歉,他比较害羞,不喜欢说话。”
对于米切尔这种想要吃独食的占有欲,这帮雌虫们恨得牙痒痒,转而开始说坏话,“这位可爱的雄虫大人,您或许需要更体贴的雌君,不会干涉您的社交。”
“是啊,很多事情只有多尝试多对比,才会发现什么才是最好的。”
“我没闻错的话,米切尔还没被标记吧,难道是您不喜欢他?这儿上头有不少空房间,我们去试试吧,万一您喜欢呢?”
他们的话语里带着暧昧的挑逗,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樊林,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越来越离谱的话题,“不、不用了……”
声音柔软清甜,传入雌虫们的耳朵。让周围都安静了几秒,氛围却更加的焦躁灼热。
樊林略显忐忑,抓紧了米切尔的手当做挡箭牌,“他很好,不用其他的。”
果然下一秒嫉妒的目光快要掀翻天花板,该死的,米切尔到底给单纯的雄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远处的沃格特正心烦意乱的喝酒,被旁边的另一名雄虫碰了碰,“诶,那不是你喜欢的雌虫吗?怎么还带来了个生面孔?”
沃格特朝着他说的方向看去,见到米切尔身边的陌生雄虫,登时想明白了一切。
就是因为他,米切尔才会突然对他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恼羞成怒的沃格特走了过去,作势要将樊林从米切尔的身后拽出来,却被一股力量抓住手腕,狠狠往后一推。
沃格特踉跄了下,差点栽倒在地。
他怒视着一脸冷漠的米切尔,“你为他和我动手,你就不怕我找雄虫保护协会治你的罪!?”
[哈哈哈哈我真的笑死了]
[去吧去吧让所谓的垃圾协会过来,到时候看谁先掉脑袋?]
[就这种玩意儿,也就那帮淫.乱的雌虫会当成宝贝,娇纵又不知礼数,连王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
米切尔冷冷道:“你尽管去。”
沃格特震惊不敢相信,但米切尔显然懒得搭理他,转头对樊林解释,“您不要误会,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让您受惊了。”
这种语气低下卑微,甚至有些紧张,生怕遭到对方的厌弃。
而旁边看戏的雌虫们则蠢蠢欲动,期待着这名可爱的小雄子发脾气,最好再一脚把米切尔给踹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凭借实力竞争上岗了。
但樊林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多么善良好脾气的雄子啊!
期待落空的雌虫们在心里骂脏话,一定是米切尔用了很多见不得人的招数,才把这位单纯天真的雄子骗到手!难道他们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这次宴会不仅是一场聚会,重头戏是后面的拍卖会。
樊林坐在台下。
比起台上展示的一件件藏品,似乎台下更加吸引人。
无数目光凝在他的身上,樊林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盯上的食物,比单独待在房间里更加让他坐立难安,生怕不小心泄露出自己的信息素。只能又往米切尔的方向贴了贴,膝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腿。
米切尔回过头,眼底的笑意不似之前的那样悬浮,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王,您有什么看中的吗?”
樊林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台上,实际上只想快点结束离开。
只见台上的主持人介绍了拍品和起拍价,米切尔举牌,拍下,第二件藏品,依旧被拍下,直到第五六件时,樊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我见王盯着看,大概会喜欢。”
樊林一愣,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道:“你别买了,浪费钱。”
“好,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