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入镜[娱乐圈]》凇不白

13、第 13 章

　　黎暄尖锐的眼神，直直地刺穿叶庭沅的小心思。

　　无端的试探打破了记忆的沙漏。

　　大学刚毕业，叶庭沅去一家影视制作公司面试。

　　公司的规模比业内巨头明驰小很多。

　　对于初出茅庐的穷酸小导演，足够了。

　　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

　　轮到叶庭沅时，她的手心浸满了汗水。

　　前面的谈话顺利完成，最后，中间的面试官问了她一个问题。

　　“其他方面都很符合我们的要求，但是。

　　你的的作品集……

　　我不是很满意。”

　　另一个面试官又问了一遍。

　　“你拍过什么精彩的作品吗？

　　你递上来的……”

　　面试官撇撇嘴，“我们不是很满意。”

　　“我……”

　　叶庭沅沉默了。

　　面试结束，她失去了工作机会。

　　最近一次，她接受到这个问题，是在黎暄面前。

　　同样，她回答不出有价值的答案。

　　该怎么回答呢？

　　她可以说，我拍过一部很棒的电影作品。

　　构思筹备了很久，是年少时就想拍摄的题材。

　　准备用那部电影作品，作为毕业设计。

　　临近参赛发布之际，她的样片，被调换了。

　　保存的原片成了乱七八糟的影视剧剪辑。

　　叶庭沅翻遍了所有的备份空间，找回了残留的一点点原片。

　　就像一曲完美的乐谱，需要由每一个看起来不显眼的音符组成。

　　她的大学作品，每一帧，都是她付出的心血。

　　熬夜剪辑的时光成了刺向心脏的一把利剑。

　　心血付之一炬。

　　叶庭沅默默吞下结局的苦果后，捂上耳朵继续找工作。

　　记忆不会消失，大概率深埋心底。

　　“发呆？”

　　黎暄眼神平静，取走了她双手捧着的平板。

　　“回答问题。”

　　叶庭沅冷笑。

　　像黎暄这样，出道一年就拿影帝，剧本递到他眼前，不愁没戏拍的人。

　　怎么会理解她们底层影视工作者的苦呢。

　　叶庭沅拍摄一部作品，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

　　闭着眼睛投资，对黎暄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吧。

　　那件事后，叶庭沅失去了所有。

　　她决定从头再来。

　　“可为什么。”

　　她的头隐隐作痛。

　　明明消失匿迹了，作者本人也没留下。

　　“在昨天，又看见我的作品原片呢。”

　　一切无法改变，她要发布的作品，流产在硬盘中。

　　她无能为力地盯着平板。

　　“你是要把平板盯出一个洞吗？”

　　黎暄的嗓音里隐隐有了威胁。

　　“哦哦。

　　我是觉得…

　　这部作品拍得太好了。

　　我很喜欢。

　　昨天晚上反复看了好几遍。”

　　叶庭沅大言不惭，用尽了好词好句。

　　在影视制作公司总裁面前，好好地夸了自己的作品五分钟。

　　“我发现，影片不完整。

　　网上找不到资源。

　　我找了很久，还用了一点手段。

　　终于，我太想看完整版了。

　　动机强烈，我就来了，”

　　作品是不可能再次发表了，可叶庭沅希望能找回原片。

　　毕竟，这部作品对她很重要。

　　“哦，是这样。”

　　黎暄不以为意，态度一如既往。

　　淡淡地将平板放进了他面前的抽屉里。

　　密码锁收起的声音，轻微地在桌边响起。

　　“不清楚。”

　　叶庭沅还想抢救一下。

　　“黎老师，平板是你的，你能不知道吗？”

　　黎暄的身影停滞了片刻。

　　“影视公司给的。”

　　她燃起希望。

　　“公司是……？”

　　黎暄皱眉，将办公室的门打开。

　　“你该走了。

　　别死在我的休息室。”

　　叶庭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手拖着带离了现场。

　　黎暄的态度太过于反常，让她不得不怀疑。

　　作品被盗和明驰有关系。

　　“放开。”

　　黎暄甩开了叶庭沅的双手，将她挪到墙边，随后轻轻地拍了拍衣袖。

　　冬天的楼道很冷，剧组的临时大楼走廊里，像打了最大功率冷空调。

　　马力十足，轰炸一样的冷气扑面而来。

　　叶庭沅泥一样一团，往墙边靠，冰冷的墙壁一贴着她的外套。

　　“呲——”

　　她往后躲了一下，身体一空，直愣愣地就要往地上摔。

　　幻想着脸磕地板，再也演不了群众演员。

　　头碰到清冷的清风气息。

　　啊。

　　她捂了捂额头，割开了和黎暄的距离。

　　“你知道，你有病吗？”

　　黎暄扶起她，手将松未松。

　　叶庭沅挣脱他的手，直接坐在了墙角边的地上。

　　地板挺凉的，冷得她腿疼，下意识地缩成一团。

　　捏出可怜巴巴的语气，小声朝他讲。

　　“我走不动，可以送我回去吗？”

　　黎暄抬着下巴，回答干脆，“不。”

　　他走了。

　　叶庭沅：……

　　忘记面试的时候，在黎暄面前吹嘘过自己有一个优点。

　　吃苦耐劳，身体好，能抗重量级拍摄机器，擅长熬大夜。

　　“行，我回去了。”

　　叶庭沅扶着墙壁起身，走到紧闭的门前，大喊了一句。

　　“拍摄结束后，按时给我发片酬。

　　要加钱的！”

　　遂拿起拐杖，扬长而去。

　　没走几步呢。

　　她瞧见了几只蚊子在眼前飞。

　　叶庭沅停下，伸出手。

　　蚊子近在眼前，一只手就能抓死。

　　偏偏使劲浑身解数，一只也拍不死。

　　她浑身冒火，攥紧拳头，朝黑影轰去。

　　飞虫精准地躲开。

　　她气得晕过去了？

　　应该是的。

　　……

　　因为，醒来是在一辆车里。

　　身边有一张清白的脸在看她。

　　朦朦胧胧的，一只好看得像人的鬼。

　　叶庭沅吓得惊叫，出手击打。

　　伸来一只手钳住了她。

　　“我。”

　　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地狱般的现实。

　　“你干什么。”

　　黎暄低着头，“安全带”。

　　“别动，我自己会系，我没手吗？”

　　五分钟后，叶庭沅得出一个事实。

　　她的手真的没力气，劳累得发困。

　　等于她没有手。

　　“黎老师，去哪？”

　　她没话找话，想掩盖没有系安全带的事实。

　　“送你回去。”

　　她挤出感激的笑脸，报了一个地址，沉沉地闭上眼。

　　……

　　“叶庭沅，醒过来，有事。”

　　柔和的车灯亮起，安全扣送掉的杂音，她被停车声吵醒。

　　以往的拍摄经验，让叶庭沅迅速从睡眠状态中苏醒。

　　以前，为了拍一个完美的夜景加日出，她能从晚上十点蹲到早上五点。

　　叶庭沅记得，天际出现第一抹光的时候，她迅速地睁眼。

　　肌肉记忆催促着拿起机器，找好角度，完成拍摄。

　　现在同样如此。

　　她精神昂扬，抬起头，解掉腰际的安全带。

　　“是不是要抓景了，拍什么？”

　　头刚抬起，扣上来一个毛茸茸的深黑色帽子，遮住了她的额头和眼睛。

　　“我…”

　　叶庭沅张开嘴，第一个音节还未脱口。

　　“闭嘴，戴上。”

　　黎暄的手擦过她的耳边。

　　下一秒，脸上多了一个黑色口罩。

　　车辆停稳，黎暄开了两扇车门。

　　“还没到呢，黎老师停车干什么。”

　　“跟我走。”

　　叶庭沅还懵着，黎暄拉起她的手就走。

　　“跑，跑不动了。”

　　她喘了好大一口气，往后看。

　　身边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

　　两人绕到了一条小巷子，漆黑幽闭。

　　“走。”

　　“不要。”

　　叶庭沅缩了缩手，颤颤巍巍地开口。

　　“是不是，抢劫？”

　　黎暄没回答。

　　最后还是跟着他拐进了小巷子。

　　好在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黎老师，对于小道，意外地很轻车熟路。

　　七拐八拐的，出口是宽敞的大马路，车来车往。

　　叶庭沅靠巷子口，好好地带着帽子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

　　只露出一双眼睛，勉强能看到黎暄站在身后的风口。

　　风吹得她眼睛有点涩。

　　“有人跟着我们。”

　　黎暄取下口罩。

　　“看见摄像头了吗？”

　　叶庭沅摇头。

　　没看见。

　　“听见声音了吗？”

　　没听见。

　　此情此景，她明白了一件事。

　　黎影帝星光熠熠，对于狗仔跟拍等事，习以为常，练就了敏锐的感觉。

　　能察觉一切摄像头的存在。

　　叶庭沅作为一个高强度摆弄镜头和闪光灯的人，面对他，也要自愧不如。

　　不知被难缠的狗仔团队跟拍了多少次，才能熟练穿梭于国际都市的大街小巷里。

　　避过所有黑夜中的窥视目光。

　　网络上，黎暄的绯闻数量为零。

　　黎暄十八岁出道，中间拍摄的作品，出席的活动，大大小小数不过来。

　　十年的时间，狗仔拍不到一条负面新闻。

　　她不明白，黎暄对舆论敏感，难道是担心上八卦公众号后。

　　风评下滑，女友粉掉光。

　　商业价值下滑，没有资源和代言……

　　不不不。

　　以他的身份地位，天天曝花边新闻，也掉不了一条代言吧。

　　再说，黎暄缺那一点代言费吗。

　　“黎老师，有狗仔拍，换种角度看，是好事。

　　说明你不是过气明星，火火的，大家对你感到好奇。”

　　叶庭沅半是挖苦。

　　“想想我，有人拍我吗？

　　为什么要躲避镜头。”

　　黎暄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回去吧。”

　　不远处，停着他的车。

　　回程路上，无人说话。

　　“下个星期，按时开拍。”

　　车行驶到路口，还有一个红灯，就到她租的公寓。

　　“好的，黎老师，再见。”

　　叶庭沅转向车窗，侧身开车门。

　　缓缓开启的车窗边，有气流通过她的鼻尖。

　　有人替她开了车门。

　　他在叶庭沅下车时，在她耳边说。

　　“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

　　我有轻微的镜头恐惧症。”

　　叶庭沅的瞳孔瞬间放大，盯着剩咫尺距离的黎影帝。

　　“这是个秘密。

　　只有你知道。”

　　叶庭沅僵硬地挪动下巴，点了点头。

　　“希望你保守秘密，为我。”

　　剧组因爆破戏事故，重新整顿。

　　黎暄告诉她，下周继续拍。

　　休息整顿的时间里，叶庭沅搜索了网络平台各大知名营销号和狗仔账号。

　　没有报道，没有图片和视频。

　　她松了一口气，转而点开租房平台。

　　前一阵子，房东跟她说得很明白，房子，她般得越快越好。

　　“找到就搬，别怪阿姨，拖得越久，房租我要涨的，一天比一天贵。”

　　叶庭沅翻遍大大小小的中介推来的各种房源。

　　偌大一个申市，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出租防。

　　居住条件好的，她租不起。

　　便宜的，环境堪比末日生存游戏，直通郊区。

　　游过一条河，直接到她的出生地老家。

　　挂断房东打来的催促电话，叶庭沅坐上公交车。

　　补拍镜头，没有大巴车直通影视基地。

　　到拍摄基地后，她和熟面孔打了个招呼。

　　申星正蹲在地上吃盒饭，脸色比第一回好看很多。

　　“小星，又见面了，又变漂亮了。”

　　申星开心地递了一盒饭给她。

　　“可能是事业有起色了。上星期去试镜了一部微短剧。

　　混上一个重要。”

　　“恭喜你啊小星，拍的什么？”

　　申星一本正经地回答，字正腔圆。

　　“《重生之医女无双：恶魔王爷狠狠宠》。”

　　叶庭沅：“名字还挺长的。”

　　申星：“我演的是爱男主的恶毒女二，把女主戳瞎断骨的那个。”

　　“结局呢？”

　　“死了，死得特别惨。

　　被扇了九十九个巴掌，吊了九天九夜后，五马分尸。”

　　叶庭沅：……

　　鼓励她：“都演上女二了，还愁女一号？马上就成女主角。”

　　申星眼神亮了亮，站起来，补充说明。

　　“还真是！曲导说，觉得我资质不错，有天赋，再努力钻研钻研。

　　下部戏让我演女主。”

　　“真棒！”

　　叶庭沅摆动手指，哒哒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她把盒饭吃了，出门逛了一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黎暄通知她，今天来补补拍镜头。

　　基地的置景搭德天衣无缝，设备什么的到齐了。

　　时间段正好，适合拍摄。

　　黎暄人呢？

　　她走进化妆室，负责尹生生妆造的老师也不在现场。

　　整个剧组很奇怪。

　　叶庭沅出门，在申星旁边找了个位置蹲着。

　　等戏时间很长。

　　两个人有事没事聊几句，解个闷。

　　申星神神秘秘。

　　“听说等会儿李心文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