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手记[丧尸]》狸福

6、门锁

　　柳云青横下心来，一把拽开窗帘，有些愣住：“你怎么从这儿上来了？”
　　“你再不快点，我就要掉下去了……”靳向吊在窗台边，脸已经憋得通红。

　　她赶忙推开窗户，招呼众人将他拉进来，其中蒋平尤为积极。
　　他从看到靳向的第一眼，就鼻涕眼泪一起流，一边将靳向往里拽，一边哭喊：“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柳云青忙拍他肩：“小声点啊。”

　　靳向笑着瞥他，跳进教室：“我小弟在这，肯定得回来啊。”
　　蒋平：“大哥！”
　　靳向：“小弟……”

　　他们这你侬我侬的，旁边的同学们也窃窃私语。
　　“咋还有这种戏码？”
　　“他们在演西游记啊。”
　　“话说靳班长怎么到这儿来的？这边又没有阳台，不是一整面墙吗？”
　　“你傻啊！爬水管呗。”
　　“水管那么滑，咋爬啊？”
　　“你十万个为什么啊？！”

　　很快两方人就聚集在一起，讨论各处情况。双方消息互通过程中，面对生命逝去，众人皆沉默含泪。
　　期间，靳向眼神多次望向那顶厚毛帽。
　　它仍灰扑扑地躺在课桌上，在炎热天气里很不合时宜。

　　“饿吗？”柳云青端着一碗面条过来。
　　靳向低头，看着清汤寡水的面条，点头道谢。
　　蒋平拿着各种瓶瓶罐罐走过来：“大哥，我给你多夹点。你喜欢豆瓣酱还是榨菜啊？这个也来点……”
　　眼看越堆越满，靳向拦住他：“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追究了，看你给我衣服拽的。”
　　他衣领从圆领变成了深V。

　　蒋平哈哈一笑：“救哥心切，理解一下。”
　　靳向：“理解不了啊，照价赔偿。”
　　蒋平：“多少啊？”
　　靳向伸出五个手指：“不多，五千。”
　　“敲诈啊！”蒋平赶忙压低声音，“大哥，你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啊……”

　　等他们就这个问题争论完，靳向已经解决掉了那碗面条。他自然也同意柳云青的决策，跟大家一起等救援。
　　所幸有他带来的小面包、小零食，大家又能多撑一两天。

　　但由于蒋平对靳向的格外照顾，分发食物的权利被抢夺，移交给冷面无私的陈烟轶，对此蒋平表示严重抗议。
　　“我每次分吃的，大哥都是最后一个。为了缓解他苦等粮食的焦虑、饥饿，为了抚平我委屈大哥的不安、悔恨，我给他多一点，有错吗？你们说有错吗？”
　　蒋平情真意切，甚至抹出一把泪，惹来无数控诉。

　　“你放屁！你分给靳向的哪里只多一点点啊！明明是大半好吧！”
　　“对啊！你这心不是偏的，是斜的！”

　　蒋平没忍住反驳：“那我大哥不也没多吃嘛，不还是分给你们了。大哥，你快帮我说两句……”
　　靳向抬头，又低下去，窝在臂弯里眯眼小憩：“敢作敢当啊。”
　　“大哥，不带你这样背刺的！”蒋平缠上去，也不让他睡了，两个人又嘻嘻哈哈地闹起来。最终被柳云青一声喝令止住，才安静下来。

　　.

　　柳云青伸着三根手指，开始倒数。

　　“三。”
　　后门门锁被打开。

　　“二。”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小缝。

　　“一。”
　　柳云青连同身边的陈烟轶半蹲，做好冲刺姿势。

　　“零！”
　　此刻，上课铃声嗡嗡震响。走廊游荡的丧尸被两端广播吸引，飞速冲往两边。她们抓准机会，拎着桶冲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旁边的厕所。

　　一个锁门，一个倒桶内排泄物。有条不紊，动作迅速。
　　柳云青在一分钟内倒完，接下来她们只需在一分钟内跑回旁边的教室，这个任务就能完美完成。

　　忽地，眼角余光瞥到个东西。
　　她稍停顿，转头，看到一间厕所门上挂着个硕大的锁链，手腕粗细，牢牢扒在门框上。

　　“云青！铃声要停了！”陈烟轶抵着门，喊道。
　　柳云青回过神来，没动，反道：“烟轶，这里挂了把锁。里头应该是有人的。”
　　陈烟轶将门锁反扣，也走到柳云青身边，一看果真如此，摇摇门，里头却没任何反应。

　　外头铃声已经停止，寂静蔓延。

　　“从丧尸爆发，已经四天了。她……还活着吗？”
　　柳云青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气氛瞬间更沉默。没人想直面死亡，更何况这是她们以前的同学，或许有过几面之缘。
　　她再度敲门，里头仍静悄悄。

　　“不是我说，我们学校的厕所设计得也是奇葩。顶都给封上的厕所怕是独家。”
　　从顶上没办法看到里头情况，柳云青手撑地，从底下看里头，却也只能看到里头人脚踝处。

　　“云青，我来开门，你掩护我。”
　　“不行。你平常射箭，力气肯定比我大。还是我来开门，你找根棍子，替我打掩护。”
　　陈烟轶点头，翻翻找找，将拖把头拽掉，杆身握在手中，向柳云青点头示意。

　　锁很牢固，柳云青本就没打算硬砸，从脑门后摸出根一字发卡，对着锁口开始鼓捣。
　　陈烟轶神色如常，显然早就料到，只是眼神望着门，仍惴惴不安。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另一种可能。
　　这扇门后，如果不是同学，是丧尸，她们又该如何是好？
　　敲晕？
　　亦或是杀掉……

　　她们都暗暗祈祷，不要是这种棘手的情况。不然，谁来做这个刽子手只怕都免不了午夜梦回。

　　咔哒一声轻响，锁应声而开。

　　两人对视一眼。
　　柳云青缓缓解开缠绕的锁链，轻放在一旁：“同学，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还好吧？”

　　话音落下，门内哐当一声响，有重物猛然砸在门上，重力霎时袭来，将柳云青往后一带。
　　陈烟轶迅速将棍首对准门内。

　　门缓缓开启，里头一个瘦弱的女生趴在门板上，缓缓滑向地面。
　　柳云青赶忙扶住她，手背触到她鼻息，松了口气，仍是不放心地看她的瞳孔、牙齿，估摸着应该正常才把人往背上背。

　　“我来……”
　　柳云青躲开她的手：“不用。烟轶，她情况不太好，我们可能得现在就冲回教室。你先去看看外面情况吧。”

　　陈烟轶手搭在女生背上，好一会儿才收回，返身去门口，开一条小缝隙看外头。
　　“丧尸都集中在走廊两端，只有几只游散的，离我们这儿远，应该能够跑回教室。”

　　柳云青点头，将背上女生颠高些，稳稳托住：“那你开门，我先冲。如果情况不对你就先躲躲。”

　　陈烟轶只能点头，怕她撑不住，当即便开门，拿着棍子便跟在她身后，冲了出去。
　　所幸厕所距离教室后门很近，跑的话甚至只需要一分钟。柳云青手肘摆动锁扣，极细微的声响，远在教室前端的一只丧尸猛抬头，只一瞬便冲向二人。

　　教室后门守着的人收到暗号，迅速开门，看到陌生女生有些惊讶，一时呆住了。还是他们身后的靳向看到这情况，拨开两人，拽着柳云青衣领往教室里拉。

　　“烟轶！”

　　柳云青身子由于惯性往教室里去，要扭头去看陈烟轶的情况，奈何视线盲区，看不到什么，只能赶忙将背后的女生往旁边女生堆里塞。
　　众人惊慌失措，急忙揽住，看到柳云青一刻不停地往门外冲。

　　这连续的动静不算小，陈烟轶已经被好几只丧尸缠住，即便她不停挥动棍棒砸、打，却也是顾着这头失了那头。
　　眼看她手臂就要被一只丧尸咬住，陈烟轶略微失神，手肘衣服上瞬间沾染丧尸嘴角血迹。她再想用棍子卡住丧尸尖牙，也为时已晚。
　　正此时，柳云青一个起跳，噗通撞开她身边的丧尸，跟那丧尸一道往右翻滚，撞倒一片。
　　陈烟轶赶忙去扶她，还顺带踹开那些扒着她的丧尸。

　　“你没事吧！”
　　二人声音同时响起。

　　柳云青赶忙摇头。
　　陈烟轶也抬起手臂给她看：“只碰到了衣服。”
　　她这才放心，长长松了口气。

　　“我说，”靳向一脚踢开扑向门口的丧尸，拽住两人的袖口，“站在丧尸堆里说话，你们是怎么想的……”
　　两人挠头，相继踢开绕至身前的丧尸，半退着进了教室。

　　靳向指着课桌上的瘦弱女生：“她是怎么回事？”
　　“对啊，班长怎么还捡个女同学回来了？”蒋平也在旁附和。
　　柳云青跑去拿水，沾湿女生的嘴唇，试图喂点水给她喝：“她被锁在厕所，也不能不管她吧。去找点吃的给她吧？”

　　“这有面包！”
　　“面包这么干，她怎么吞得下啊？”
　　“这还有一瓶八宝粥！”
　　“面包撕成小块浸水，她应该也能吃点。哎呀！我来，你笨手笨脚的，水都给你弄撒了。”

　　众人慌乱一阵，好不容易给她塞下去点吃的，看她面色依旧苍白，给她披着衣服让她睡觉。
　　于是，等女生醒来时，骤然与一双双眼睛四目相对，她吓得呆立当场。
　　她默默闭上眼睛，再度睁开，被凑到眼前的一双圆溜溜眼珠吓得一颤。

　　“蒋平！你吓着她了。消停点吧你。”
　　“我这不是开心嘛……”

　　“你们是……”女生弱弱开口。
　　“对，我们就是男帅女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善人多枚……”

　　“食人族？！”
　　“哈？！”众人齐齐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