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手记[丧尸]》狸福

4、沦陷

　　事发突然，靳向根本来不及转身，只能凭着直觉就地一滚，向旁边闪开。

　　风擦着耳畔掠过，伍冕扑倒在地，位置就在刚刚靳向站的地方。

　　靳向深吸一口气，眼神看向游京金那边小圆桌上的刀。

　　伍冕一扑不成，视线一抬，正好跟周鸢对上，抬脚就要往那边冲。
　　此时三人正面对上伍冕，才发现他脖颈上有一道咬痕，由于血痕被扯裂，鲜血再度往下蔓延。

　　三人齐齐惊呼。
　　伍冕却没有如愿扑上这三只猎物。

　　靳向已经爬起，拽住他衣领，想要将他拽到洗手间里锁好。但由于他力气太大，疯狂扭头想咬身后的手，靳向一时制不住他。

　　“同学，就算你是班长，也不该这样欺负他吧？”

　　靳向没心思分给这莫名出声的人，抓住空隙扣住伍冕的后脑勺，死死抓住他的头发，将人固定住就往洗手间推。

　　“同学，你有病吧？还是眼瞎？他刚刚想咬人你没看到啊？你看，他现在都还想咬人！班长，你松开，让伍冕咬死他们。”方郁可听不得别人乱说，当即跳出来。
　　另外两同学也纷纷附和。

　　游京金此时也反应过来，冲上去要帮靳向，反被他喝止：“你别动！被咬了更麻烦，我已经控制住他……”

　　靳向话还没说完，腰侧被人猛踹，人不受控制地退后，跟游京金撞到一起。

　　“说了让你松手，妈的。”说话的男生穿一件白背心，露出两臂健硕的肌肉，慢悠悠地收回腿，“看，这不没事……”

　　他话还没说完，少了靳向控制的伍冕犹如脱缰猛虎，逮住洗手间旁的一个女生，张嘴就往她脖间咬，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半蹲在那咀嚼着。

　　“啊！啊啊啊啊……”女生捂着脖子大喊，血从她指缝间喷涌而出。

　　事情发生得太快，靳向已然制止不了。白背心看了，吓蒙住般呆在原地，没了半分逞英雄的心思。

　　伍冕蹲在那儿吱嘎吱嘎嚼得香，屋子里的同学早已被吓得惊声尖叫，乱作一团，甚至有扯掉针就要跑到楼下去的。

　　靳向赶忙挡在门口，还没说话，迎面飞来一拳头，他用手肘挡住，大声喊道：“底下也有一个！”

　　众人瞬间安静，转眼又哭又喊，将靳向挤到了角落。而此刻呆坐在靠椅上的周鸢和方郁，听着近在咫尺的咀嚼声，女生疼痛的嘶喊声，慌张不安堵塞在心头，一时难以动作。

　　伍冕咀嚼完手中的肉块，望着面前哭喊着捂住脖子的女生，顿了顿，转身面向周鸢和方郁。

　　下一刻，他伸出染血的双手，扑向周鸢。

　　“啊……”周鸢双手抱头，缩到躺椅深处。

　　伍冕指尖触到她衣角的一刹那，身子被撞飞，猛地撞上墙角盆栽。盆栽应声而碎，土屑飞了满地。

　　游京金从地上爬起，没来得及揉肩，先拍拍周鸢的脸：“没事吧？周鸢！”

　　周鸢反应过来，眼里含满泪水，却只是摇头，捂着嘴一声不吭。

　　“你先去洗手间躲一躲。”游京金扯掉她的针头，半提着她往洗手间塞，转头喊落下的方郁，见她犹豫片刻便扯针跟了上来，才放心地往洗手间走。

　　可小小的洗手间早塞了五六个人，其中把守门口的，正是那个白背心男生。他眼神死死盯着角落的伍冕，似乎还心有余悸。

　　游京金拧不开，只得再度敲门：“让你开门，你他妈耳聋啊！”

　　“挤不下了，你们跳窗吧，不高的，下面还有草坪……”白背心男生畏畏缩缩地说，洗手间里剩下的人也闷声不吭。

　　“你他妈怎么不跳！”游京金使劲地敲打玻璃门，想着敲烂算了，看里头人惧怕的眼神，又慢慢止住动作。

　　他转头，看着腰间插了几块碎陶片的伍冕又颤颤巍巍爬起来，咒骂了一声，将两个女生拦在身后。

　　而那个被咬了一口的女生，早已瘫在了躺椅上，似乎昏迷了。

　　“开门，不然我砸烂这扇门。”靳向提着移动输液架，话音一落就猛地往玻璃门上砸，一点没收力。

　　玻璃门哐哐直响，里头的人也大声喊叫。白背心男触到靳向的眼神，手微抖，依旧没开门。

　　“让两个女生进去，我们解决外头的东西。难不成，你们想一直待在洗手间里？”　靳向高高举起输液架，似乎里面人再不开门就真的砸碎，大家同归于尽。

　　咔哒一声，白背心男生拧开门，游京金赶忙将两个女生塞进去。
　　白背心男生立马就要关门，一使劲，没关上，低头一看，一只脚挡在那。他抬头，恰好与靳向的视线对上。

　　靳向笑着挑眉，手伸进去揪住他衣领，猛地往外拽：“出来吧你。”

　　白背心男措手不及，再挣脱人已经到了门外，要返身回去，洗手间内已是两个女生守在那儿，看向他的目光很不友好。再回身，伍冕已近在眼前。

　　伍冕腰上插着几个碎陶片，身上鲜血遍布，却仿佛无知无觉，脚步飞快地冲过来。
　　白背心男赶忙躲开，中途腰部磕在桌角，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连滚带爬地往角落缩。

　　趁着这空挡，靳向已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并把输液架塞给游京金。
　　游京金冲靳向喊：“班长！你把他薅出来干啥！”
　　“有仇当场报。我的宗旨。”靳向握紧手里的刀，“看好躺椅上那个女生。”

　　语毕，他一个前滚翻来到伍冕脚下，抓住他单脚，猛往前提。伍冕单腿翘起，失去平衡倒地。靳向翻身往他腰上一坐，只一瞬就将他牢牢制在身下。
　　靳向用胳膊抵住他喉咙，手肘往上提，更用力地遏住他咽喉。伍冕即便脑袋疯狂摇晃，却也无法张嘴，只能从喉咙里冒出几声无意义的低吼。

　　“班长！这个女生也开始咬人了！”游京金忽然大喊。
　　靳向抽空扭头，只见游京金双手攥住输液架两端，横着抵在她脖间，而女生眼神失焦，低吼着左右扭头，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继续挡着，别让她咬到。”
　　靳向说完，再看伍冕，他脸涨得通红，似乎下一刻就要停止呼吸。靳向松了些力，伍冕立刻扭头咬向他的手臂。靳向下意识一退，瞬间就天旋地转，被伍冕压在了身上。

　　伍冕的伤口撕裂得已经很严重，不断有血液砸到靳向脸上，有几滴砸到他眼中。靳向眯眼的一瞬间，脖间一阵呼吸拂来，他赶忙拿刀背一挡，使劲睁开眼睛。
　　这才看到伍冕的嘴已近在眼前，幸好被他刀背卡住，才没有咬上他脖子。

　　伍冕仿佛真的没有痛觉，反复扭头间嘴角被刀刃割开，不断向下淌血，却仍哼哧啃咬个不停。
　　靳向没立刻收刀，另一手从后攥住他头发，后拉。伍冕被拽得头仰天，牙齿还在啃咬刀身。
　　靳向这时才收起刀，看了旁边的游京金一眼，发现他汗水满面，而那个女生不断起伏冲击着要跃起。

　　游京金愈发力竭：“班长！我快要按不住她了！”

　　靳向深吸一口气，攥住伍冕头发的手也少了几分力气。
　　这些受伤的同学越挫越勇，力气越发大，堪比永动机。再这么下去，他们几个迟早都得被咬，而被咬后，他们会变成下一个伍冕吗？或是同那个被咬的女生一样？
　　他思绪繁杂，逐渐失去力气的手却不容他多想。

　　靳向用刀柄敲打伍冕，试图让他清醒点：“伍冕！你他妈给老子清醒点！没看完的动漫不看了！伍冕……”

　　他的声音震天响，手上力道也不轻，可伍冕哪里有半分停顿，死命挣着向前啃咬，眼看就要挣脱脑后的束缚，一口咬上靳向的脖子。

　　靳向使劲撑开些距离，艰难地将刀拿至脖间，闭着眼，另一手松开。伍冕猛地前扑，刀身噗呲穿入喉咙，直抵大脑。

　　鲜血溅射，喷了靳向满脸，他握刀的手颤抖。恍惚着的片刻，伍冕歪头，整个人重量全数压在他身上。
　　靳向的视线依旧模糊，眼前一片鲜红，分不清是否为残留在内的血迹，耳边瞬间响起嗡嗡耳鸣声，整个人呆在那里。

　　“班长，救命啊！”
　　游京金被女生猛扑，没站稳，脚往后一撤，女生瞬间扑上去，没几刻就将他逼到角落。他尖叫着挥舞输液杆，五下有三下打在女生身上，可她只是脚步顿一下，转眼更快速地往他身上扑。

　　靳向这才回神，赶忙将伍冕推开，拔出插入他脑中的刀，望着刀尖上的血又有些晃神。
　　游京金又爆发出一声尖叫，他赶忙跑过去，一把拽住女生长发，猛地后拉，反手将她抵在墙上。

　　他看到女生的眼神也覆盖着一层白膜，只是一味地想咬人，力气比伍冕小几分，却也有些难招架。
　　握紧手上的水果刀，他再度抬起，从她眼球直接插入，横插大脑。

　　游京金看呆了：“班长，你这是……”

　　靳向收回刀，将毙命的女生放倒在地，起身的瞬间，他耳中仍轰鸣阵阵。

　　游京金这时才注意到地上的伍冕，赶忙跑过去，看到他的惨状又是一惊。他跟在靳向身后，支支吾吾半晌，眼看他挪动尸体也凑上去帮忙。

　　他们先将女生的尸体从窗户上推下，看着地上的伍冕，两人都踟蹰片刻，还是靳向先走上前，拖着伍冕到窗前。游京金暗骂一声，上去帮忙，合力将伍冕抬上窗户，用力向下一推。

　　啪嗒一声重响后，室内安静下来。
　　靳向环顾四周，敲响洗手间的门：“没事了，出来吧。”

　　里头的人旁观了整场经过，除了两个女生都有些畏畏缩缩的，不太敢跟靳向眼神接触。

　　周鸢走上前，从靳向手里将刀抠出来，温声道：“班长，洗洗手吧。”

　　靳向这才恍然，难怪刚才搬尸体时那么费劲，原来手上的刀一直没放下。
　　他点头，洗手的时候又想到些什么：“找找医用手套，别碰那些血。”

　　周鸢点头，拉着方郁去找。
　　游京金又跟到洗手间里，边洗手边问：“班长，你还好吧？”

　　靳向点头，看着他眼神，沉声道：“我不动手，等我们没力气，都被咬了，再变成下一个伍冕。这里的人就都别活了。”
　　“班长，我知道的。我给你作证！咱们这顶多算防卫过当，不会有事的……”游京金底气不足，说话声逐渐小下去。

　　靳向没再说话，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两个女生戴着医用手套在清理血迹。而旁边或站或坐了两男三女，都心有余悸的模样。那个白背心男生窝在角落，手里拿着手机不停摆弄。

　　白背心男生看到靳向，指着他喊：“我要报警！你这个杀人犯！你等着，警察马上就到的……你竟然敢杀人！”
　　他一个劲戳手机，时而放到耳边，时而拿着拨号，如此反复几番，脸上表情褪去害怕，显出几分不解。

　　靳向没理他，倒是游京金撩起袖子冲上去，拳头直接往他脸上揍：“你他妈听不懂话啊！现在这么英雄，刚刚干啥去了！”
　　方郁也在一旁帮着说：“不是我们班长，大家都得死在这。你刚刚不开门，要是我们被咬死了，你才是杀人犯。班长是自卫，保护我们！”

　　白背心男脸上挨了几拳，手机飞了出去，不跟游京金对打，反而连滚带爬地跑去捡手机。游京金还要凑上去揍，被靳向一把揪住。

　　“不可能啊！怎么会没人接！”白背心男慌了，不知想到什么，疯狂在各平台搜索暴.乱、咬人等字眼。

　　室内逐渐响起多种声音。

　　“今日，多城区发生多起暴.乱事件。其中暴.乱者不断咬人，造成死伤无数。请广大市民闭门，静待事情后续处理……”
　　“……暴.乱者失去神智，瞳孔扩散，短暂失去生命体征后暴起咬人……”
　　“请市民们准备武器，必要时刻防身……”

　　白背心男完全慌了，也不再看这些繁杂信息，转而拨打家中电话，毫无疑问地无人接听。

　　一阵阵电话忙音里，他开始嘶喊、哭泣，脑海里不断闪过视频中血腥场景，又想到先前近在眼前的场面，焦急无措地在原地徘徊转动。
　　有男生冲上去抢他的手机，转眼又被其他人抢走。

　　狭小空间内，充斥着电话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