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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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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赤红着眼眸,请求晏恣:“帮我打一针镇定剂,好么?”
晏恣将针剂插入他手臂上暴起的血管,兰泽仰头长舒一口气,焦灼的情绪迎来一丝久违的宁静。
只可惜,这些药剂的药效只能短暂的缓和,不到五分钟,兰泽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他将透明镜片摘下,深呼吸一口。含着气声压着说道:“气温有些高。”
他的脸部泛滥起的红晕蔓延至脖颈,与暗红衬衫快要融为一色。颤着手操控手腕上的星讯器,将空调的气温调低了许多。
困兽自困,而猎物就在眼前。
晏恣将兰泽扶到一侧的沙发上,帮助他平躺下身体。
“需要急救措施吗?在寂鸦洲时,我学过一些急救课程。”
兰泽摇头,失去镜片的遮挡,那些被模糊掉的敏锐目光都拥有了棱角。
走廊里,是艾珑与父亲艾尔德的争吵声。
艾尔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质问艾珑:“你为什么这个时间段会在这里?现在在里面的是谁?”
艾珑态度轻慢:“这我可不知道。”
为了撮合艾珑与兰泽,艾尔德用尽手段,才在兰泽的酒里动了手脚,谁知艾珑并不争气。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艾珑的右颊狠狠挨了一巴掌。
艾尔德怒斥道:“你脸上的血哪里来的?订婚宴这么重要的场合,仪容如此糟糕!现在,去找兰泽!我有办法打开他的房门。如果事情失败,以兰泽的心性,必定要追究我们家族的责任!艾珑,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为我们整个家族考虑!”
艾珑抹去唇角的血迹,冷笑声:“为整个家族考虑?你不过是想让我把家族的繁荣维持下去,再拱手让给我那半身不遂,身患重疾的哥哥罢了。”
门外的争吵让兰泽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他眼眶赤红,忽而一把扯过晏恣的衬衫领,将他拽至怀中。
晏恣露出惊恐的神色:“兰泽先生......兰泽先生,不如让我来为您唱歌吧。《海的礼赞》。昨日在圣彼得教堂,我刚学会的。他语气虔诚:“兰泽先生,愿塞壬之神保佑您。”
这些年,兰泽几乎没有任何关于情色方面的欲望。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通常只在梦境里实现......比如此刻,兰泽认为自己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毕竟他听到了那曲美妙的,来自与魂灵记忆深处的歌喉,正在吟唱《海的礼赞》。
那是一段犹如神赐的乐章,比任何梦境都要感到不切实际,飘入云端般失重,又如同坠入深海般沉溺。
“塞壬王......”兰泽半阖眼眸,眼前这张脸蛋儿完美无瑕,淡银月光为他镀上分神性。他伸手,想要触摸,却又幡然醒悟:如果这是塞壬王,那必然是不可触碰与亵玩的。
兰泽努力聚焦眼神,那几份神性被对方的脸红一扫而空。他越看越觉得,对方更像一个故人,他不得已失声喊出:“渡纱。”
晏恣拧着眉心,表现出既惶恐又惊喜的神色:“兰泽先生,我是霍琳。渡纱是谁?渡纱是您的恋人么?”
兰泽撇嘴一笑,这笑有些半死不活的滋味。霍琳仿佛在刻意扎他的心。他知他是无意的。
霍琳可以说渡纱是情人、朋友,可他偏偏用了“恋人”这个词汇。
在他的老师,乔伊博士的眼中,他与渡纱,是亲密的恋人。因为渡纱酷似他死去多年的小儿子,一直以来,将渡纱当作温室的花朵培育,浇灌他无处安放的父爱。兰泽为获得S1实验室的最高权限,这些不费余力讨好他的老师,乔伊博士。他不得不接受渡纱对他的迷恋,并用廉价的演技去演绎同等的爱意。
在那些杯觥交错,与之利益相交的名流眼中,渡纱是他合格的舞伴。样貌动人,举止得体,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人鱼的天赋,替他窃取任何机密。
没错,在他心里,渡纱就像桌上名家雕刻、精致极繁的纯金烛台,美丽的废物,人生的点缀而已。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毕竟情人,是要来亲吻与上床的。
“渡纱......不,琳。”奇怪。明明是同一张面孔,渡纱、霍琳,他现在可以分辨得极清。
霍琳尽管不一样,可兰泽坚信,人是最会伪装的动物。
“兰泽先生,饮下这杯水,或许会好一些。”晏恣看上去丝毫不镇定,拿着水杯的手颤颤巍巍。
冰凉的杯缘慌乱压上兰泽的唇,温热的水顺着他的齿沁沁入舌尖,清甜的滋味像极了恋人的一个吻。
兰泽疑惑:“甜的?”
晏恣匆忙解释:“我放了桌上那盆晚香玉的花蜜。据说,花蜜有镇定情绪的效果。”
“这杯蜜饮好像没有起到镇定的作用。”兰泽眼里似乎含着笑,他有些粗暴滴,将衬衫的纽扣一次性解掉三颗,衬衫上的猩红酒污宛若血迹,苍白的瘦指扯过脖颈上纤细的金色链条。他要求道:“琳,帮我解开。顺便,帮我脱掉脏污的衬衫。”
“好的,兰泽先生。”晏恣表现的十分顺从。金色细链被兰泽的肌肤染得温热,轻扯时,像是撩拨到对方的神经,耳畔迎来重重的呼气。
兰泽半阖眼眸,一副既隐忍又享受的模样。而晏恣扯着他颈部链条的模样,让兰泽觉得自己在小小的奖励他。
奖励他暂时掌控他的机会。
晏恣的手指冰凉,触过兰泽泛红微烫的身体。蔓延至锁骨,纵深凸起的紫红血管,因为药物的作用,在兴奋的跳动。他的动作过于小心翼翼,像是在拆某种贵重的礼物。
兰泽神色愈发晦暗,他忽而握住晏恣的手腕,将其移至自己的脆弱之处-咽喉。
“渡纱,对不起......我的渡纱。我后悔了,是我喂下毒药,令你神志失常。是我命人将你推进焚化炉。我承认,是老师喜爱你,才选择接近你。我说我爱你,可那是世间最可笑的谎言。渡纱,你知道么?当你中毒太深,沉睡于实验舱内,我与006号正在亲吻。他比你要出格多了,懂得如何取悦我。”
他的语气温柔,连拖长的尾音,气声释放的调调,都像是在说某种情话。那双翡翠色的眸像雨幕中绵延的青山,湿润,朦胧,边缘渡着一层易碎的光泽。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究竟是爱意还是恨意。
兰泽的言语字字包含羞辱,他懂得渡纱的弱点。若是渡纱此刻真在他的眼前,定然会一刀刺穿的他的心脏。
不,他会在他的心脏插上无数刀,直到他下地狱为止。
晏恣不得不承认,兰泽是个演技派。若是他不做生物博士,定然可以出道做星际巨星。兰泽用包含羞辱的字眼试探他,试探他是否是渡纱。
兰泽这样的人,疑心症过重。即便手握他的基因报告,也不忘时刻试探他的身份。
晏恣望着他,眼神甚至有几分单纯。“兰泽先生,是镇定剂没有起效么?”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请尽情羞辱我吧,我的攻略对象,兰泽先生。这样,在我杀你的时候务必会手狠一些。
兰泽病态的脸庞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的试探迎来了满意的结果。他夺过他的手腕,微仰的头前倾,毫无预兆的吻了上去。
这个掌心吻,像是烧红的烛块,触上他的掌心,一点点烫化,融成热热的一滩。
晏恣也是个演技派。他的脸像是映火的白玉,一点点晕透。他的眼里充满讶异,讶异到忘记反抗。
直到兰泽的唇在他掌心微微勾起,绽开一个笑。
“琳,做我的情人。”兰泽没有固定的情人,他厌恶某种固定的□□关系,这样容易招惹来别人的幻想与企图。但霍琳意外深得他心。他有着一张玉璧般洁净的气质,可透着艳粉的脸,又像是招摇浪荡的群花。
兰泽望着他,像是欣赏某件艺术品。只是这欣赏之中,又多了一丝占有的欲望。
须臾,门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所撞开。
好在那些安保都训练有素,无视于眼下的暧昧场景。西愔扭头,命那几名安保撤退于走廊外。
晏恣整理好衣襟,与兰泽分开一米的距离。他红着脸想要解释些说什么,却又戛然而止,令兰泽遐想。
系统提醒兰泽:一味的顺从会令男人很快失去兴趣。
晏恣则说:男人就像风筝,扯线时又松又紧。
兰泽指了指衣架上的银灰色风衣:“待会儿穿上我的外套,从后门离开。”
闹剧结束,临走时,晏恣微微一笑,清新地像是山风摧残后崖底悄然绽放的新花:“兰泽先生,你的提议,我会考虑。”
蓦然,他转头,恢复冷静神色,眼底折射出冷峻的光。
他体会到兰泽的心声,那是一种宛若春风拂晓的愉悦,恰到好处。
离开帝国大厦,晏恣走在平凡的街道上。银灰色的风衣外套与他的身躯并不相符,显得宽大。没有金色的王冠,名贵的珠宝加持,他依旧像是某个迷失于繁华都市的小王子,优雅却又落魄。
他打开小鱼通讯器,拨通那个金牌经纪人尤尔的电话,唇角勾起一抹薄情的笑。
“尤尔先生。我有一个独家爆料,您要听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