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城单恋往事》太懒真人

37、第 37 章

　　今夜风轻，大海宁静，长堤海岸灯正明。
　　女生们有的和男朋友一起收拾烧烤厨余，有的无事可做，结伴回别墅准备睡觉，剩下几个男生则是已经醉倒了。

　　有人醉得体面，无非是四仰八叉躺在沙滩上，譬如白毛展煦。
　　是韩时来在捡烧烤签子的时候赫然发现他的，这儿怎么躺着一个人？！
　　展煦睡得很是安详，微风拂过他额前的白发，露出因为醺然白里透红的一张俊脸，颇有一些撕漫男的味道。

　　韩时来却很是嫌弃：“酒量废物……”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岳观南的方向，这家伙也喝多了，正章鱼一样攀爬在程雾山身上。
　　也是撕漫男，还是耽美的。
　　对不起晚鹅对不起，韩时来疯狂在心里道歉，人在喝多了的时候脑海里确实会冒出一些地狱笑话。

　　韩时来道完歉，半醉半醒之间又有些失望，要是岳观南的位置和展煦对调一下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把他扶起来，她很有力气的，前两天解剖课上新来的大体老师就是她和几个男生去福尔马林池捞的……

　　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委屈，低头看一眼展煦，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展煦感受到微微的疼痛，皱了皱眉，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此刻八爪鱼一样的岳观南，并不知道他早已经闯进了一个少女的心里。他此刻满心的不甘，造就了他这一整夜的不体面。
　　今晚他异常沉默，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海大的队员过来敬他，他不多言语，仰头一饮而尽，弄得对方有些惊慌失措，并不知道这样的满饮是因为豪爽，还是因为他不愿跟自己废话。

　　在程雾山和荆晚明确心意的两个吻后，岳观南的身边已经摆满了啤酒瓶。
　　看到荆晚和李栀子结伴离开的身影，岳观南突然意识到，今夜他在荆晚心里，或许连配角都算不上。
　　她爱程雾山，关注李栀子，人情往来依赖韩时来，跟闻天舟似乎也很熟稔。
　　岳观南在荆晚那里，或许只是路人甲。

　　程雾山看他醉态蹒跚，想把他扶起来扛到房间里。
　　岳观南顺势掘住程雾山的肩膀。

　　程雾山吃痛，轻轻“嘶”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骂岳观南的大爷，就听到岳观南说：“凭什么……明明是我先喜欢她的。”

　　程雾山看向岳观南，他认识岳观南两年，岳观南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表情。
　　岳观南一直是很机灵、很达观的一个人，无论多大的事，面上总是笑的，像是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也愁不到他。
　　程雾山长得帅、受女生欢迎，在学院里难免受一些男生的揶揄，偏偏他又懒得说话，回回都是岳观南出来替他回击这些酸言酸语。
　　时间久了，就有人开玩笑，岳观南你他妈是喜欢程雾山吧。
　　岳观南的回应简单粗暴：“我喜欢你爹！”

　　话虽这么说，但男生就是这样，兹凡还愿意父子相称，就还不是不可回寰的人际关系。
　　岳观南就是这样，仗义，开得起玩笑，开朗，也有心胸。
　　他在法学院的人缘甚至好过程雾山，说一句八面玲珑也不为过，不管男生女生，都挺喜欢她，人称法学院交际花。
　　追求他的女生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男生真的以为他性别男爱好男，鼓起勇气来跟他表白过。

　　岳观南想不明白，在法学院，标准要是放宽一点，他多少能和程雾山当个双男主，最起码也是个戏份和存在感都拉满的男二。
　　可为什么到了荆晚这里，就行不通了。

　　此刻的岳观南，眼眶因为委屈和愤怒是红的，表情冷到极点、乃至有些阴郁，咬肌是紧的，透露着怨恨。
　　程雾山没有见过这样的岳观南，难免有些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岳观南被程雾山的沉默激怒：“我说是我先喜欢她的！是我！明明是我！”

　　程雾山的卫衣被岳观南的一只手抓出难以平复的褶皱，因为他醉了站不稳，他的重量有一些也落到抓在程雾山肩膀的另一只手上，指尖已经嵌入程雾山的衣服和皮肤，看着就能感受到疼。
　　程雾山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将岳观南扛起来，让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离开、胳膊穿过自己的脖子，搭到自己另一侧肩膀。
　　调整好了可以走路的姿势，程雾山才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比你晚？”

　　岳观南听了这句话，面露仓皇不解。
　　程雾山一路将他带回别墅：“岳观南，这件事情上，我不欠你，荆晚更不欠。你要是想知道，等你酒醒了再来问我。”

　　正如程雾山所说，他对荆晚动心，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早，甚至比他自己想象中也要早。

　　篮球校际联赛小组赛，第一场对决海大之前，球员们选比赛球衣。
　　程雾山将手伸到14号球衣上，明明已经抓住了衣服的一角，突然有声音从脑海中传出来。

　　“你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打篮球。”
　　“嗯，我也挺喜欢篮球。”
　　“你也打？”
　　“不是，喜欢看。小时候看《灌篮高手》，大了跟我爸一起看NBA、CBA。”
　　“你还看过《灌篮》啊，咱们这个年纪看《灌篮》的不多。”
　　“当然，我永远是流川枫的女人。”

　　这是程雾山第一次请荆晚吃饭，他们闲聊的内容。

　　程雾山也很喜欢《灌篮高手》，喜欢三井寿，14号球衣。
　　但当余光瞥到旁边11号球衣的时候，程雾山做了决定。

　　“我永远是流川枫的女人！”
　　11号，流川枫的球衣编号。
　　程雾山最终将它穿在了自己身上。

　　这时候程雾山刚认识荆晚不久，荆晚还是新生，岳观南也只是在操场的看台上匆匆见了荆晚一面。
　　荆晚还只是“聊得来的学妹”，但其实她在这时候就已经化身蝴蝶，展翅欲飞。
　　今夜这场爱意的风暴看似突如其来，其实早就埋好了伏笔，不是吗？

　　安置好岳观南，整理好沙滩的卫生，已经午夜。
　　荆晚和李栀子也从长堤上回来了，看着她们牵着手，程雾山笑了笑，女生之间的感情，真的很难让人捉摸。

　　两人走近程雾山，李栀子识趣地松开了荆晚：“我和时来给你留门，可以晚一点，但是不能夜不归宿。也就是程雾山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才高看他一眼，荆晚你记住，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听到“夜不归宿”四个字，荆晚脸红了红，小声道：“知……知道了，我……我会回去。”

　　说罢李栀子就转身离开了，荆晚朝程雾山走过去。
　　程雾山很自然地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荆晚披上，荆晚有些茫然、又有些欣喜地接受了新晋男朋友的这份关怀。

　　程雾山牵起荆晚的手，荆晚身体僵了僵。
　　他敏锐地感受到她的不自在：“你紧张什么？栀子都能牵你，我不行？”
　　荆晚被这句话说得脸更红了：“你……你怎么什么醋都吃啊？”
　　程雾山低头，嘴角弯起弧度。

　　夜深了，海边的观光路灯熄了一半。
　　程雾山牵着荆晚在沙滩慢慢走着，海浪的声音是此刻最为浪漫的配乐。
　　荆晚从小就害怕寂静，害怕沉默，害怕尴尬；也因为校园霸凌的经历，害怕喧嚣，害怕吵闹，害怕周围有太多人。

　　这是两种矛盾的特质，却真实地存在于她一人之身。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很安全，很舒服，夜那么黑，周围那么静，可她丝毫不觉得害怕。
　　或许因为她此刻手上，握着太阳。

　　别墅就在眼前了，夜再浪漫，终有尽时。
　　“我……”
　　“我……”
　　两人一起开了口。

　　程雾山：“你先说。”
　　荆晚看着程雾山含着笑意和期待的眼睛，真诚说到：“程雾山，说你是猎物，是我开玩笑的。我……很喜欢你。”
　　程雾山无奈笑了：“你怎么总是抢先说我想说的话。这种话不是应该男生先说吗？”
　　“啊？法律有这方面规定啊？”荆晚剖白了心意之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程雾山的心又飞速跳了几下，继而笑道：“这倒是没有。我只是……不想输给你。”

　　荆晚内心的小人开始呐喊，程雾山你不要再变着花样说情话了！！！这谁受得了啊！！！
　　但面上波澜不惊：“那你以后继续努力。”
　　“好。”

　　荆晚：“对了，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
　　程雾山的笑意淡了淡，眼眸微微低垂，低声道：“不够。”
　　“什么？什么不够？”
　　程雾山靠近荆晚的耳朵：“我是说，我没亲够。”

　　荆晚内心的小人：啊啊啊我不活了！
　　可荆晚的身体却站得笔直，义正辞严得像是要入党：“那你自己想想办法。”

　　“我……你……”程雾山瞪大一双眼睛，眼睁睁看着荆晚。
　　他在说他欲求不满，她说让他自己想办法，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荆晚在程雾山的目瞪口呆里反应过来自己措辞的不严谨，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今晚已经可以了，我们不能太放纵……不是不是……我是说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明天……也不对……哎呀！！！怎么越说越！！！哎呀！！！”

　　说到最后，荆晚彻底没了办法，只能双手掩面疾走起来，背后是程雾山忍俊不禁。
　　走了几步，荆晚破罐子破摔，将手从脸上拿下来。

　　她站了一会儿，起伏的前胸反映着她心跳的节奏。
　　她深呼吸了几口，下定决心似的，转身走回程雾山身边。

　　她叹息道：“算了，谁让我真的很喜欢你。”
　　接着，她踮起脚尖，双手捧起程雾山的脸颊，吻上了他的唇。
　　程雾山紧紧地抱住她，用无尽的温柔回应着她，也努力向她索取着爱意。

　　这是他们相爱的第一天。
　　第一个吻，借由游戏，旁若无人。
　　第二个吻，浪花奏乐，星月做灯。

　　“晚晚。”程雾山在长吻之后，微微喘息着：“我好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
　　不是我也喜欢你。
　　这喜欢是独立的，并不以你给我的喜欢为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