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城单恋往事》太懒真人

29、第 29 章

　　赶走了混混，跟保安道了谢，荆晚将小姑娘带到这几天跟自己很要好的咖啡店主的摊位。
　　“春……水……咖……啡……”小姑娘看着招牌，一字一字缓缓念道。

　　荆晚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十五六岁的样子，比自己矮一点。衣着看上去价值不菲，长风衣，半身裙，贝雷帽，是很乖巧的打扮，而且长得清秀干净，一看就是家庭条件不错的女孩子。
　　不过经过刚才短暂的相处，荆晚发现小姑娘的语言表达是有问题的，只能说简单的词汇，说不出长句子。
　　可她又明显认识招牌上的字，难道是口吃？荆晚这样猜想。

　　春水咖啡的老板娘见荆晚去而复返，还带了个小姑娘过来，难免疑惑，荆晚简单跟她讲了刚才事情的经过，老板娘是个热心姐姐，赶紧给她俩一人做了一杯拿铁，还给了一块小蛋糕，算是给她们压惊。

　　小姑娘怯生生跟老板娘道了谢，只是将咖啡拿在手里，小蛋糕也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直到荆晚喝了一口咖啡，她才也喝一口。
　　荆晚捕捉到小姑娘的这个动作，心中有了一点猜测，她尝试着用勺子挖了蛋糕的一角，放进自己嘴里。
　　“好吃的。”荆晚对小姑娘说，又用她的勺子挖了一块蛋糕递给她。
　　小姑娘这才将蛋糕吃进去，然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嘴角旁边出现一对梨涡：“甜的！”

　　不是口吃。
　　荆晚下了结论。
　　小姑娘对外界的防备心很重，而且没有办法跟周围的环境和人进行沟通，所以她应该是有某些精神心理上的障碍。

　　这可难办了。怎么才能找到她家人啊。
　　刚见到小姑娘的时候，荆晚只觉得她是个被流氓骚扰的正常少女，所以只跟警察叔叔沟通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算了，先问问小姑娘记不记得家住在哪，或者家人的电话，实在不行就只能再报一遍警了。

　　“妹妹，你是自己出来的吗？记不记得家住在哪？有没有家人的电话？”荆晚缓慢地说出问题。
　　小姑娘看起来是饿了，蛋糕吃得急，嘴角都是奶油和蛋糕屑，荆晚忍不住拿出餐巾纸给她擦了擦：“别急，慢慢吃。”

　　小姑娘的吞咽动作突然就慢下来，眼睛红红看着荆晚，看起来又是要哭。
　　荆晚有些慌乱，猜想小姑娘是不是跟家里闹矛盾了，刚想安慰，小姑娘就软软糯糯说了声“姐姐真好。”
　　荆晚当场就圣母心泛滥，恨不得再给她买十个小蛋糕，但还是要先办正事。

　　“你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甜品，把右侧的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洁白纤细的手腕，手腕上是一条手链。
　　手链看起来是银质的，中间的装饰是一个长方形的银片，雕着精致的花纹。

　　荆晚狐疑地拿起小姑娘的手，将手链的装饰翻转过来，发现里头刻着小姑娘的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程朗月……”
　　这名字……荆晚心头紧了紧，不会这么巧吧……

　　荆晚尝试拨通那串电话，很快一个男声从那头传来。
　　虽然只听到一句略带急色的“你好”，但荆晚已经断定了对方的身份。
　　“真的是你啊程雾山。”荆晚短暂感叹一句，立马说重点：“我和朗月在环海公路东头花境公园的咖啡集市，你进来之后右手边第三家春水咖啡，我们在这儿等你。”
　　对面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好。”

　　荆晚没想到程雾山不到五分钟就过来了，月月本来很兴奋，站起来想跟程雾山打招呼，可“哥哥”还没喊出口，就发现自家哥哥正半眯一双星目，冷冷看着自己。
　　程朗月瞬间拉住荆晚的袖子，躲到荆晚身后，时不时探头出来看自己正在气头上的老哥。

　　荆晚赶忙劝和：“好了好了，她知道自己错了。还有，你也有责任，你带她出来就要负责她的安全，她一个小姑娘万一真走丢了怎么办？”
　　荆晚这番话说得行云流水，程雾山愣了愣，荆晚在程雾山的愣神里，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越界了，人家兄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插嘴。

　　荆晚有些难为情：“对不……”
　　“我给她带了GPS定位器。”程雾山解释，不像是动气的样子：“她刚才说自己饿了，环海公路上刚好有个铜锣烧摊位，我一转身的工夫她人就不见了。”
　　怪不得他来得这么快……荆晚看一眼他有些凌乱的头发、额间的汗渍，还有手上已经被他攥得不成样子的铜锣烧包装袋，叹了口气。
　　荆晚拉住程朗月的手，将她从自己身后拉出来，柔声说道：“月月，以后要记住，自己一个人不能乱跑。你看今天人这么多，万一真的遇到坏人怎么办？你看你哥哥多着急，你需要跟哥哥道歉，而且以后一定不能再这样了，知道了吗？”
　　程朗月点了点头，蹑手蹑脚走到程雾山跟前，又拉住程雾山的袖子：“哥哥……对不起……”

　　程雾山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脑袋，算是跟她和好了：“还饿不饿？”
　　程朗月点点头。
　　程雾山看一眼海的那头，残阳斑斑。
　　“那我们和荆晚姐姐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程雾山的声音轻柔宠溺，一旁的荆晚听得心头一滞。

　　“好！”程朗月高兴地点着头，继而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看向荆晚。

　　荆晚回望这对兄妹，程雾山竟然笑了，他就那样平静而又无限温柔地看向自己，和程朗月眼里的热切一起，构成一张温暖的柔软的网，将荆晚包裹其中。

　　荆晚，你完蛋了。
　　荆晚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你明明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可你还是不顾死活地陷下去了。

　　荆晚从未这样清晰的感受到，她之前在心中对天地和爱神许下的那些承诺，什么“我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太阳照耀万物，不必只照耀我”，“我爱他，别无所求”……
　　诸如此类，渐渐裂解，那些背负着悲情和浪漫主义、又不乏稚气的文字，在荆晚的脑海里分崩离析成破碎的笔画，再也无法组合成曾经的样子。

　　程雾山。
　　我想要他。
　　我想得到他。
　　荆晚从来没有这样确认过自己的欲望和野心。
　　哪怕他有喜欢的人，哪怕他是所有人的太阳，她也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上天作证，她过往的人生从来没有强求过什么，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而伤害他人、违背道德……
　　就这一次，她就贪婪这一次，行吗……

　　“好。”荆晚听到自己回答。

　　程雾山和程朗月的笑容同时加深了几分，荆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人来到一家融合餐厅，程雾山选了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见环海公路蜿蜒勾勒之下的海景。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今天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游客们陆陆续续离开琴城，琴城又是那个繁华却也不失静谧的都市。

　　荆晚想起了一件事，拿起手机给程雾山转账。
　　程雾山听到微信消息，看了一眼，继而有些无奈地望向荆晚：“不着急的。”
　　“这几天兼职赚了不少，刚好还你。”
　　程雾山知道荆晚不喜欢欠人人情，也没推辞，点了接收。

　　“晚上什么打算？”程雾山问。
　　“本来想去买衣服的，但碰到了你和月月，下次吧。”
　　程雾山抬手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吃完饭来得及。你们医学院出来一趟不容易，待会儿我让王妈过来接月月，我陪你买衣服然后一起回学校。”
　　“你这话说的……就跟我们学医和坐牢一样……”
　　程雾山挑了挑眉。
　　荆晚笑了：“确实也差不多……不过你们法学院半斤八两，谁也别嘚瑟。”
　　“那倒是。”

　　“等等……”荆晚这才反应过来：“你要跟我一起去买衣服？？？”
　　程雾山吃一口芥末虾球：“嗯。夏天快到了，我也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哦……”

　　荆晚用勺子上上下下扎着自己碗里的海鲜饭。
　　这个行程……她是没有想到的……
　　她固然很希望和程雾山多相处一会儿……
　　但买衣服这种事……和喜欢的男生一起……而且这个男生看起来还挺时髦……
　　万一自己的审美很土被他嘲笑怎么办……

　　要不……找借口拒绝？
　　可是跟男神一起逛街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就这么错过岂不是可惜。
　　荆晚心神不宁，只能在心中祈祷，待会儿可以化身奇迹晚晚，不求让程雾山眼前一亮，但求不让他眼前一黑。

　　程雾山用余光看到了荆晚所有的小动作，他嘴角忍不住弯起弧度。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恶趣味。
　　他知道荆晚是个少见的情绪稳定的人，也是个情商高到足以应付任何麻烦场面的人。
　　可他偏偏希望她在他面前惊慌失措。
　　他不可抑制地沉迷这种感觉，打破她的秩序，窥见她的脆弱，然后像那天晚上一样，给她一个拥抱，让她不用时时逞强。

　　就在此时，程雾山的微信又响起来，荆晚一瞥，看到了“栀子”两个字，胸腔瞬间有些发闷，她低下了头。
　　程雾山拿起手机。
　　栀子：刚落地琴城，给叔叔阿姨带了纪念品，给月月买了礼物，明天给你。
　　勿删：多谢。
　　栀子：在干嘛呢？
　　勿删：跟朋友和月月一起吃饭。

　　片刻。
　　栀子：朋友？
　　程雾山看了荆晚一眼，是的，她是他的朋友，很好的朋友。

　　李栀子等了许久，程雾山没有回信，他之前从来不会这样，都是秒回。
　　栀子：？？？

　　程雾山盯着手机，神色也肃穆下来，他的眼神变得渺远，想在回想些什么，又像在设想些什么。
　　又过了几分钟，他的眼睛又落到正在给月月夹菜的荆晚脸上，荆晚感受到目光，有些茫然地回望着他。
　　程雾山突然就有些释然地笑了。

　　勿删：对不起，栀子。我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