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金豆子

5、第 5 章

　　魏尚嵘自然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国师让人把他放进毒囿里，与许多残虐的恶兽关在一起过了三天。

　　等秦若渺赶回神都，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骨头被碾碎，已经不成人样了。

　　秦若渺和陆成渊成婚定在半年后。

　　魏尚嵘被太虚宗的人接回去救治，后来，他伤稍微好一些后，便又回来神都，面见国师。

　　国师说他若是可以寻得长生之法亦或是转换命格的秘术，秦若渺就可以不嫁。

　　三个月里，魏尚嵘四处奔波寻觅秘术，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可他却没有多少进展。

　　直到秦若渺出嫁那一日，他还在浮玉山上搜寻秘术。

　　秦若渺想着师兄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她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师兄就算喜欢上旁人，她也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立场。

　　她只是想再见他一面而已。

　　此次过后，一别两宽，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相逢。

　　司马栩递消息来说，今夜子时，琼州城外的琅华别院，魏尚嵘会在那里等着她。

　　秦若渺坐在铜镜前，怔怔地望着镜面里的自己。

　　虽然不施粉黛，但依旧美艳动人。

　　她眼底泛红，是不久前哭过的缘故，所以多上了些桃花粉，她不想见到魏尚嵘的时候，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

　　“秦姐姐，你没必要为了这种人伤神的，”沈桑桑坐在旁边劝慰道：“你长得这么美，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干嘛要把心思浪费在这种不值得的人身上。”

　　秦若渺侧过脸，浅浅笑了笑，“你好像对我师兄敌意很大？”

　　沈桑桑撅着小嘴，不知道该怎么跟秦若渺解释魏尚嵘才是这个世界主角的事实，“反正，我不喜欢他。”

　　“可他待我很好，他是这个世上除了师父之外待我最好的人，”秦若渺眼前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沈桑桑无情吐槽，“其实他对他身边的每个女人都很好的。”

　　但这种事情，当局者迷，不撞南墙不回头，沈桑桑知道自己劝不了秦若渺，因而闭上嘴，拿起手边的苹果啃了起来。

　　临近子时，秦若渺依旧穿着一袭白色素纱罗裙，头戴帷帽，骑马出了琼州城。

　　琅华别院里。

　　魏尚嵘神色凝重地坐在窗边椅子上，右胳膊无力地垂在旁边，左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今天下午，司马栩过来偷偷告诉他说秦若渺复活的消息后，起初他以为司马栩是在同他寻开心，毕竟他同于二小姐的大婚就在三天后。

　　但司马栩神情严肃，魏尚嵘才知道他没有说假话。

　　秦若渺真的起死回生了，还找来了琼州城。

　　说实话，三年前，秦若渺为了救他死在浮玉山后，魏尚嵘属实消沉了一阵子，他四处寻找起死回生的办法，可他一次又一次地燃起希望又变得绝望，到最后已经麻木了。

　　一年半后，魏尚嵘逐渐放弃了寻找起死回生之术的办法。

　　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这是违逆天道的。

　　可秦若渺死了，他还得往前看。

　　他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的记忆里，困窘的生活也不容许他这么做。

　　他四处游历，勤加修炼，希冀着有一天可以修成大道。

　　于二小姐待他是真心的，魏尚嵘能感觉到，如今他就要和于二小姐成婚了，可秦若渺却寻了过来。

　　魏尚嵘听见了回廊里的脚步声。

　　他匆忙走出去，迎面遇上了一袭白色衣裙的秦若渺。

　　她还是那么美，只是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师兄，”秦若渺的声音克制又疏离，那双清透的眼睛里弥漫着悲伤。

　　这场景让魏尚嵘幻视当初在浮玉山时，秦若渺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出手为他挡住了噬魂兽的攻击，最后死在他怀里的模样。

　　魏尚嵘眼底隐隐闪烁着泪光，他上前走了两步。

　　可秦若渺却拿着帷帽往后退了两步。

　　魏尚嵘整个人僵在原地，他们俩之间隔着的那一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好像是过去的那三年，有些东西变了，有些却没有变。

　　随后，便陷入了沉默的死寂。

　　魏尚嵘觉得秦若渺变得疏离不少，秦若渺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

　　只过去了三年而已，魏尚嵘已经变得很稳重了，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挑着眉梢，笑眼盈盈地冲她跑过来。

　　她的师兄，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秦若渺腕上的鸡血藤手镯还是原本的模样，只是物是人非，终归是回不去了。

　　“于家的事，我可以跟你解释。”魏尚嵘又上前走了一步。

　　这次，秦若渺没有再后退。

　　她定定地抬眸看向魏尚嵘，樱唇微动，“师兄你，真的快要做父亲了吗？”

　　魏尚嵘眼神愣了愣。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不想骗她。

　　“那是场意外，已经四个月了，”魏尚嵘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艰难地解释道：“那是我的亲骨肉，我不能……”

　　秦若渺僵硬地勾了勾唇角。

　　魏尚嵘这话一出，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会放弃这个孩子。

　　所以，他放弃了她。

　　秦若渺尽力控制着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脑，她不想自己变得窘迫，也不想当着魏尚嵘的面落下泪来，她强颜欢笑道：“师兄，恭喜你啊。”

　　魏尚嵘听到秦若渺这话，哭的更狠了，“渺渺，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师兄没有对不起我，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大约是，是我们有缘无分罢了，”秦若渺噙着唇，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珠。

　　“见到师兄无恙，我就放心了，”秦若渺的视线落在魏尚嵘垂在身侧的右胳膊上，内心既难过又愧疚，“我很快就会离开琼州城，应当是来不及参加师兄的大婚了。”

　　“只是，师兄是否还记得，你曾从我那里借走过一块琉璃甲，不知师兄可否还给我？”

　　“琉璃甲？”魏尚嵘当然记得这个可以保命的宝贝，秦若渺去蓬莱海之前，魏尚嵘也被派去护送一只船队，他当时修为不够，听说秦若渺有块用心头血铸就的宝物，可以在濒死之际护住人的心脉，于是他便向当时修为比他高很多的秦若渺借了过来。

　　秦若渺从蓬莱海回去太虚宗没多久，就被国宗召回了神都，那琉璃甲就一直留在了魏尚嵘的手里。

　　可是，他和于二小姐订婚的时候，以为秦若渺死了回不来了，那琉璃甲就被他当做是定情信物，送给了于二小姐。

　　“你要那做什么？”魏尚嵘问。

　　秦若渺道：“我的身子快撑不住了，需要拿琉璃甲来续命。”

　　魏尚嵘闻言有些着急，“我马上让医修过来给你诊治。”

　　可如今秦若渺身负魔骨，自然是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目前的状况。

　　她回绝了魏尚嵘的好意，“不必了师兄，我的身子什么样，我很清楚，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现在就将琉璃甲还给我。”

　　魏尚嵘有些为难。

　　“是东西没了吗？”秦若渺察觉到了魏尚嵘的不对劲，“如果没了话，也无妨，我再另想办法就好了。”

　　“不是，”魏尚嵘撒了个谎，“我这会儿没带在身边，你告诉我你住哪，我找到之后，就给你送过去。”

　　秦若渺温柔道：“好。”

　　“不过，师兄，你让阿栩给我送来吧，我们，没有必要再见了。”

　　魏尚嵘是个马上就要有妻有子的人了，秦若渺自然要跟他保持距离。

　　“渺渺，你这话什么意思？”魏尚嵘心慌道。

　　秦若渺眨了下眼睛，温声细语，“师兄马上就要有家室了，我再见你，不合适。”

　　魏尚嵘走上前，一把抓住秦若渺纤细的手腕，诚恳道：“渺渺，羽姝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姑娘，她不会误会的，其实，其实这琼州城里有许多人都是三妻四妾，大家都能好好地和平共处，这样，不好吗？”

　　秦若渺用力甩开了魏尚嵘的手。

　　她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向魏尚嵘，“师兄，是要我和于二小姐一起，共侍一夫？”

　　魏尚嵘着急道：“渺渺，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与我是先认识的，即便她现在有了身孕，她也无法动摇你的地位，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

　　“师兄莫要再说这种话了！”秦若渺这会儿心乱如麻，她不知道魏尚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冷声斥道：“于二小姐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可对她不忠？”

　　魏尚嵘叹了口气，无辜道，“可大家都是这样的。”

　　“大家都这么做，也不能代表这就是对的，”秦若渺失望地看向魏尚嵘，“师兄，麻烦你尽快归还我的琉璃甲，拿到东西后，我会马上离开琼州城，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魏尚嵘又说了什么，秦若渺并没有听见，她转身离开了琼华别院，离开时，她的脚步越走越快。

　　她戴上帷帽，翻身上马。

　　魏尚嵘追了出来，只瞧见了她纵马离去的白色背影。

　　回城路上，途经一片竹林。

　　明月高悬。

　　竹林里一片死寂，但就在秦若渺的马途径这里时，突然有数十个黑衣杀手从竹林里冲了出来。

　　身下白马被绳子绊翻，嘶鸣着倒了下去。

　　秦若渺借势平稳落在地上后，抽出腰间软剑，抬手挡住了落在她头顶上的利刃。

　　路上灰尘四起，数十个黑衣杀手同时朝秦若渺杀过来。

　　没办法，秦若渺化出了乾天绫，滚滚魔气随着白绫缠绕在那些杀手的脖颈上，一时间，气波震荡，将他们全部甩了出去。

　　“他见的人竟是个魔头，真是有意思！”黑衣杀手飞出去后，一个年轻男子又带着一群人从竹林里围了出来。

　　秦若渺察觉到这些人修为高深，因而后退着准备逃走。

　　但显然，那人快她一步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提剑便冲了上来，同她的乾天绫缠斗在一起。

　　很快，秦若渺就落了下风。

　　碧绿竹叶簌簌飘落。

　　一道凌厉剑光闪过，秦若渺头上戴的帷帽被劈成两半，她被那人一掌打倒在地，吐了血。

　　那人的目光落在秦若渺的脸上时，竟一时间看呆住了，真是，美的惊心动魄的一张脸，这会儿她倒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让人心颤。

　　“来人，把她给我带走。”那人笑着挥了挥手。

　　他的手下一拥而上，准备把秦若渺从地上拉起来。

　　可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秦若渺时，狂风骤起，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挡在秦若渺面前，那人派过去的手下被同时打飞出去。

　　“我的人，也是你们能动的？”

　　黑色的阴山凤凰俯冲着朝那群人喷出熊熊烈火，一瞬间，火光冲天，黑气四溢，弥漫充斥着整个竹林。

　　陆成渊冷冰冰地瞧着那群人狼狈逃离，随后转身一步步地朝秦若渺走去。

　　他拂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挑着眉，嗓音清冷，“为了那么一个蠢货，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