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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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初恋”草草结束，但毕竟活了二十一年，孟婧的恋爱理论自认丰富。
她深知，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就是坠入深渊的前奏。
虽然这样很不对，但她还是没有忍住，躲在太阳晒不到的树荫下，期待一个答案。
一个名字而已，可她就是没来由的紧张。
男人顿了几秒，像是自嘲一般，轻笑出声：“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完，便顺着蜿蜒的小路，走入孟婧视线的盲区。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孟婧愣了一瞬，缓过神时才发现人已经走远。
他…这是什么意思。
手机传来震动，打断思绪，是个本地陌生座机。孟婧迟疑着接起，耳边传来温柔的女声。
“您好，这里是FINDER人事部，请问是孟婧同学吗？”
刚刚毕业，听到“同学”二字毫无违和感。孟婧下了台阶，顺着出小区的路慢慢走着：“您好，我是。”
“孟同学，上个月我们收到你的简历，应聘市场部实习生，请问你现在还有意向吗？”
因为想去见见“William”，她才给FINDER投的简历，本以为石沉大海没有希望了，没想到竟在骗子被抓后收到面试通知。
她还是有点犹豫：“我的专业不对口，而且只能实习一个月，可能…不太适合贵公司。”
一般公司都不会接受这样的实习生吧。
意外的是，对方语气更加和蔼：“最近着急招的正好是临时助理岗，对专业要求不高，实习时间两到三周，你的条件真的很合适。”
最近遇上的烦心事太多，孟婧也确实想找点事情做，面试是双向选择，也没必要直接拒绝：“具体工作内容呢？”
实习的初衷是接触尽量多的岗位，以此来判断自己擅长和适合的到底是什么，而“临时助理”这个岗位，听起来就不太靠谱。
“工作内容主要是市场调研、数据分析，根据部门领导要求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我看了你的学历，这些工作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大体都还算和业务相关。
“如果有意向，我们希望你可以尽快来面试。”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抱歉道，“最好是今天。”
“这么急。”孟婧看看表，“我在城西，过去有点远，大概…五点钟到，可以吗？”
“Of course.”外企的企业文化很随意，“具体面试地点发你邮箱，五点钟见。”
挂掉电话，孟婧看了看手中的西府海棠，决定把它先放回自家院子里。
就像这截生命一样，所有事情似乎有了新的开始。
*
下午四点五十，CBD。
孟婧第一次来京市的商业中心，险些在鳞次栉比的豪华写字楼间迷失。
好在FINDER发来的邮件中清晰给出路线图，她走进大楼，见到带有公司LOGO的指示牌。
离下班时间还早，大堂静悄悄的没什么人，灰色地砖反射出明亮的灯光，闸机口笔挺站着几个保安，看起来表情严肃。
登记后，孟婧上了电梯，对着镜面整理仪表。来的匆忙，她没能回酒店换衣服，好在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衬衫裙，看起来还算正式。
FINDER是国外知名恋爱交友软件，风靡欧美社交圈，很多外国年轻人通过它寻找约会对象，孟婧当初也是被语言学校的同学推荐，才试着下载的。
投简历之前，孟婧简单查过一些资料，发现这家公司年初时进入中国，但半年过去了，APP的运营一直不温不火，用户多为留子和一些追求新潮的文艺青年，在普通人中并不出圈。
这些她都没有和那个假“William”聊过，包括投简历这件事。孟婧把感情和事业分得清楚，网恋奔现是契机，却不是她选择工作的理由。
电梯很快到了六楼，公司前台早已接到楼下的消息，从吧台后扬起脸看她：“Sandra？”
孟婧点头递上证件：“是我。”
“前面右拐，第三会议室门外等。”
“谢谢。”
会议室中，人事部经理Eric正焦头烂额，和梁曼通电话的间隙，还不忘核对来面试的实习生资料。
“梁总，能来三个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哪儿有这么急临时招人的。”
午后，梁曼一个电话，说已经请到人，暂时填补市场部经理的空缺，正是之前给他们做过营销指导的William。
但是因为赵经理被警察抓走的恶劣影响，市场部一天内离职了两个年轻人，工作耽误了一半，照这个架势，app预备在七夕正式上线的活动就要搁浅了。
梁曼苦苦筹备半年，绝不会允许自己第一笔投资就功亏一篑：“继续招，只要人机灵能干，薪资待遇不是问题。”
Eric扶额：“梁总，那个William…虽然之前给咱们培训的时候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是真正担任一个部门的管理者，只懂业务可不行。”
“我知道啊，他能管理个屁。”梁曼叹了口气，“不然干嘛让你给他找个乖巧懂事的助理。”
Eric挠头：“我把近半年收到的简历都翻遍了，能达到您的要求的太少，简直像大海捞针一样。”
“那就继续捞！”梁曼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也是烦得要死，“我已经联系到几个猎头，正式员工就位还需要一些时间，剩下的只能辛苦你了。等七夕活动顺利上线，我给大家包大红包！”
多大的红包现在也没心思想，Eric说了句“yes madam”便挂断电话。
“Eric，人到齐，可以开始了。”
“进吧。”Eric长叹一口气。
他好歹也是一个部门经理，居然还要亲自面试实习生，看来人事部也该招人了！
孟婧从公司大楼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居然还不到五点半。
面试过程及其简单，根据简历问了一些她大学时的实习经历，和基础办公软件的应用程度，其他的一概没有提及。
面试结果也是当场通知，孟婧顺利通过，去人事部签了合同，约定第二天一早就去上班。
面试地点离林屿的医院很近，孟婧一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在群里约饭。
梦境：【学长约饭吗？国贸，我请客。】
梦境：【思思玩到哪里啦？近的话一起过来。】
一潭思睡：【爬长城时崴了脚，正在回酒店的路上，求打包QAQ。】
孤岛：【有空的，去哪里？我顺便给思思拿点药。】
一潭思睡：【全宇宙最好的林医生！笔芯.jpg】
梦境：【定位：SOHO。学长来这里就好。】
一潭思睡：【不是吧不是吧，背着我吃这么壕，小心我反手一个修改终点。】
梦境：【来呀。勾引.jpg】
一潭思睡：【哼，这次就替你省点钱吧！】
孤岛：【我出发了，十五分钟后到。】
梦境：【ok】
为了还林屿给她推荐医生的人情，孟婧今晚特地选了一家人均四位数的法餐厅，附带顶层观景，可谓排面十足。
林屿打车到SOHO楼下，孟婧刚好买完奶茶回来。
她朝林屿挥挥手中的吸管，清纯、恬淡的气质在匆匆人群中显得格外亮眼。
林屿上前接过一杯，笑着问：“莫非这就是今晚的请客内容？”
收到消息时，他刚在医院宿舍洗完澡。怕孟婧等太久，所以没来得及吹头发就出了门。
晚风中，林屿浑身散发着清爽的薄荷香，再加上高大阳光的外形，引得不少白领的目光。
孟婧指指头顶的高层建筑：“上去就知道了。”
进了电梯，孟婧看到林屿提着的药，不忘调侃谭思思：“昨天我们睡得挺晚的，她也不困，今早七点就收拾东西出门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身能量。”
“幸亏她搬去和你一起住，不然受了伤都没人照顾。”林屿说，“我以为你们今天一起出去玩。”
“思思不要人陪。”孟婧解释，“再说，她那个特种兵行程，我真的不行…”
林屿打趣道：“既然她这么有体力，牛排是不是可以不用打包了？”
两人相视一笑。
和林屿聊天很舒服，既不会冷场，也不会觉得聒噪，一切都在适宜的范围内，以至于原本漫长的三十九层转瞬就到了。
这家餐厅是孟婧在路边看到宣传选的，当时只关注了夜景、正宗法餐之类的字眼，可到了才发现，来就餐的情侣格外多。
门口接待的服务员也笑眯眯的：“晚上好，请问今晚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孟婧没听懂什么意思，茫然地看向林屿，林屿接过话：“不是，靠窗就好。”
服务员了然，带着他们往里走。
路过几桌被预定的座位，孟婧看到餐桌上用玫瑰花铺成的爱心形状，突然反应过来，服务员一定是错把他们当做要过纪念日的小情侣了！
她只是想请一顿高档的，不会误入了什么网红约会圣地了吧。
华灯初上，落地窗外的夜景璀璨夺目，京城著名地标建筑尽收眼底，无处不体现着现代与奢华。
视线收回到眼前，小提琴乐手身着精致燕尾服，和她擦肩而过，欧式复古吊灯昏暗暧昧，空气中飘荡着看不见的浪漫因子。
孟婧低着头快走两步，余光看到那乐手进了包间，房门打开，似乎听到有人在求婚，随后，弦音婉转，隐约传出亲朋的欢呼声。
“学长，我好像选错地方了。”孟婧尴尬地脚趾扣地，“咱们换一家吧。”
林屿停下脚步：“怎么，舍不得了？”
孟婧急忙辩解：“怎么可能！”
“嗯，我正好饿了。”
“那…就在这里吃吧。”
两人在靠窗的角落入座，因为没有预约，位置并不算好，林屿看了眼不远处的洗手间，让孟婧坐到了离那里远一点的座位上。
翻开菜单，孟婧更是两眼一黑，倒不是价格贵，而是因为套餐名称大都“难以启齿”——她想选的2888双人餐，在菜单上标注的是“爱吧”。
“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吧。”孟婧放下菜单，喝了一口温水，佯装被夜景吸引，不再看桌上。
林屿也不客气，曾是饭搭子，他对孟婧的口味有所了解：“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谢谢。”
直到服务员离开，孟婧才把视线从远处收回，语气充满抱歉：“学长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想请你吃顿好的，其他的没有。”
“误会什么？”林屿倒是一点也不尴尬，“误会你要跟我求婚？”
孟婧抿嘴笑笑，松开了垂在腿边的桌布。
林屿又说：“我要先向你道歉。昨晚导师突然叫我去参加一个跨国视频会，没打招呼就先走了，留你们两个小姑娘在酒吧，实在不应该。”
他比孟婧和谭思思大三届，学医七年，主修精神内科，准备出国读博士。这次来京是因为导师出差，缺个临时助手，虽然具体工作不多，但需要24小时待命。
孟婧自然理解做医生的不易：“快别这么说，你可是治病救人，我们…吃喝玩乐能有什么要紧事。”
“昨天酒吧那位，后来说清楚了？”林屿指的自然是William，“我看了网上的新闻，说是FINDER有员工利用职务之便诈骗，还是要小心。”
承认自己是受害者有点丢人，孟婧看着面前光洁的瓷盘：“嗯，都解决了，删除拉黑，应该…”
她想起厨房中泡着根的海棠枝杈：“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林屿点点头：“安全第一，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哦对了，我找了一份实习工作。”孟婧突然想起来，“就在这旁边的写字楼里，做部门经理的临时助理。”
服务员来上前菜，按份例的鹅肝和海鳌虾塔塔，规整地摆在两人面前，色泽诱人。
林屿等菜上完，说：“这里离我医院很近，咱们下班可以约饭，医院的食堂，几天就吃腻了。”
他家在南方做医药生意，在霖市算个有头有脸的少爷，虽然能吃苦，但有机会享受的时候，也从不委屈自己。
“没问题。”
两人开动。
要说这家店，贵有贵的道理，法餐做得正宗，窗外夜景也确实震撼。林屿给孟婧讲了很多医院里的八卦，又讨论了一些出国前要准备带的东西，法餐吃起来繁琐，不知不觉到了八点。
梁曼从洗手间出来，瞟到不远处相谈甚欢的年轻男女，脸上表情逐渐精彩。
她有个客户刚刚在这里求婚，晚上大家喝了不少，摇摇晃晃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想给梁珞唯打电话，拿出手机后又改了主意。
梁曼偷偷拉进焦距，按下快门，手机屏幕上映出女孩清秀的脸，被复古灯光映得格外柔和，她正认真看着对面男人的脸，眼神专注，水光潋滟。
梁曼点开和梁珞唯的聊天框，选中照片，发送。
LM：【图片.jpg】
LM：【弟，我没看错吧？】
LM：【你老婆还挺抢手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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