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纪往》deaf

36、误会解除

　　请客的时间被订在了星期六的中午，地点就在校门口新开的一家火锅店。

　　照杨雯的话说就是，她只想吃一顿美食，可不想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路程中，毕竟她可不想挂科。

　　纪葵听到这句话时不由笑出了声，她才不信杨雯是担心挂科呢，毕竟别看她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其实爱情事业两手抓，成绩不是一般的好。

　　但纪葵没有言语上拆穿她，毕竟杨雯这样是为她好。

　　此时纪葵正在宿舍门口，陈晏先前给她发了个短信让她等他。

　　宿舍里的另外三人在得知纪葵有人接后，就毫无顾及的抛弃了纪葵，先去火锅店点菜，美名其曰当什么也不能当电灯泡。

　　正午的时间，太阳高悬，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纪葵低着头避开刺眼的光线，任由身体置身于一片暖融融的烈日下。

　　此时却在不经意间瞧见道路的前方有一人骑着自行车，车铃声也在耳边适时的响起。

　　从纪葵的角度看去，少年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停在她的前方，正招着手让她过去。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严寒的冬季里流泻出的几许温暖，被少年看准后紧握在手中。

　　纪葵从未想过陈晏会骑着一辆自行车出现在这样的时刻。

　　路程太短，麻烦太多。

　　生活需要仪式感吗？在这平凡的一天里，在这短暂的路程里。

　　也许陈晏他只是顺势而为，他只是刚好买了一辆自行车，只是来时的路程太远。

　　这些欣喜过后的推测，总会有人来证实或推翻。

　　陈晏瞧见纪葵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垂下来头，目之所及就是这辆深蓝色的自行车。

　　他不由开了口“阿葵，昨晚我在学校附近看到的这辆自行车，想着以后方便去接你，你觉得它好看吗？”

　　纪葵看着陈晏一脸紧张的看着她，似乎时生怕她不喜欢。

　　“要是你不喜欢的话，店主说还可以换款式的。”

　　“我很喜欢”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开口，可到底纪葵的声音太轻，她眼睁睁地看着陈晏将全部的话说完。

　　心下不由有些感动，一直以来只有她的家人才会关心她的喜好。

　　纪葵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大了些许“我很喜欢，它真的很漂亮。”

　　他不是为了这次聚会特意买的自行车，可他思考了他们的将来，这辆车会被多次使用，它会由崭新变得破旧。

　　可是想到很久之后，陈晏骑着一辆稍显老旧的自行车停在破旧的宿舍门口，她依旧会感到心动。

　　看着少年松了口气的模样，纪葵头一次觉得她的想法是如此的重要。

　　道路两旁的树木缓缓后退，和煦的微风吹拂少女身后的发丝，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那间火锅店在右一街里面，巷道很窄，里面人来人往的，一人骑车或许可以，但两个人显然是难以实施。

　　这件浪漫的事最终止步于此，陈晏把自行车停在了主干道的一家饺子店旁边。

　　纪葵正漫无目的地注视着来往的人群。大多数人都是从她身后经过，她只能看见一个个后脑勺。

　　所以那正向着她的方向走来的人就变得十分显眼。

　　当她看见裴江泽的时候事惊讶的，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记得他和她的学校隔了一个区的距离。

　　反正不关自己的事，她低下头默默的想着。

　　她不认为裴江泽会看见自己，因为从裴江泽的方向看去，他所看见的是一张张面对着他的脸庞，人群往他相反的方向涌去。

　　可她还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低下了头，到底还是在害怕着什么。

　　她以为无人注意到自己的举动，裴江泽更是不可能注意到她。

　　可她只猜中了裴江泽的行为，却忘了身后那人。

　　这一幕让刚上好锁，就转头寻找纪葵身影的陈晏发现了。

　　纪葵低头暗自数着时间，想着应该错过了，再抬头看见人群中那抹身影已消失不见。还来不及在心里松一口气，身旁就响起了那熟悉至极的声音。

　　“裴江泽”

　　明明是熟悉至极的声音，可是在转头看向声音却来源处，纪葵还是有一瞬的僵硬。

　　她是那么的不想让他们见面，可她没有想到，这场本可以避免的相遇是陈晏引发的。

　　裴江泽是他们之间最大的误会，尽管到现在她还不清楚这样的误会是如何产生的。

　　但裴江泽在这场误会中无疑是个受害者，无辜者。

　　可现在他却被拉入了这场泥潭，在这样一个加深彼此关系的日子。

　　纪葵从陈晏的眼中瞥见了一丝受伤的神情，可此时他明明在对裴江泽友善的笑着，好似多年未见的惺惺相惜。

　　她看见他的手准确的指向自己的位置，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说“那是我的女朋友，纪葵，你也认识不是吗？”

　　纪葵缓慢地走过去，太讽刺了不是吗？

　　原来今天不是他向她的室友宣告彼此关系的日子，而是他向他的“情敌”宣告个人胜利的日子，不是他们关系进一步加深的一天，而是这场水月镜花即将终结的时刻。

　　纪葵走近时听见裴江泽的声音传来“原来你们在一起了，那恭喜你们了。”

　　那声音中带着温和真诚，越发显出他的无辜。

　　明明她和裴江泽什么关系也没有，可看着陈晏直盯盯的眼神。她的神情怎么也无法自然。

　　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还在继续。

　　裴江泽是给他姑妈的女儿送东西的，因为两个学校不算很远，姑妈就拜托他来送一下。

　　直到最后陈晏向裴江泽邀请是否和他们一起去吃火锅时，被裴江泽婉言拒绝后，这场闹剧才就此结束。

　　路上陈晏一个人朝前走着，那身影带着一丝决绝。

　　这件事必须要尽快澄清，否则她和陈晏就结束了。

　　她也不想把无辜之人拖下水了，脸庞上的僵硬似乎在嘲笑着她的愚蠢。

　　火锅店里，一派热闹，人声鼎沸。

　　二楼的一所包间内，气氛十分融洽，时不时有笑声传到门口的走廊。

　　陈晏在坐席上依旧是言笑晏晏，可手边那热腾腾的火锅却没吃几口。

　　纪葵却有几分心不在焉，好在她平时话也不多，倒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一场聚会就这样在客人乘兴而归，在主人的意兴阑珊下落幕了。

　　从一派热闹到相对无言，这样的静默与四周喧闹的声音格格不入。

　　陈晏不知何时上扬的唇角早已下垂，低头看着桌面，神情淡漠，不知在想着什么？

　　纪葵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又怕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知道陈晏不想装了，否则为什么在他认为她“并不知情”的时候，就这样一言不发，明明他的好兄弟没有告知他那通电话。

　　他明明可以装作没看见裴江泽的，可能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陈晏-”

　　剩余的话语还未说出口，耳边就紧接响起一道质问的声音“你到现在是不是还喜欢他-”

　　他停顿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所以，我是你的第二选择，是吗？”

　　那声质问却带着丝丝地颤抖，是那样的嘶哑。

　　纪葵此时语气也有些低沉，她缓缓抬眼，隔着中间腾起的雾气直直地看向那双此时正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陈晏闻此倒是嘴角一扯，自嘲地笑道“你不喜欢他，那为什么每次看见他眼神总是躲闪着，就连不久前看见他还是一样。”

　　纪葵闻言心下一颤，他果然误会了。

　　“纪葵，我可以接受你以前喜欢他，可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如果你心里还装着他，那我成了什么。”

　　那声音里含着无尽的悲凉，还带着几分的怨恨。

　　纪葵心里也涌上了几分悲伤，心绪起伏间，一些话也脱口而出。

　　“阿晏，你知道你喜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她是一个很自卑的人，她不敢上台发言，她看着台下的同学，站台下遮挡的双腿就会不自觉的颤抖，连嗓音也是细声发抖的,她不能看台下的人。”

　　她抬眼泪眼朦胧的看着前方的人，眼前一片模糊。

　　“初中第二节课结束后的课间操，她总是一个人回到教室的，所以她害怕被人当成异类，就这样她不敢看任何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眼睛。她害怕看到异样的眼光。”

　　“所以你认为我喜欢他是因为我躲躲闪闪，可恰是因为这个，我才知道这不是。”

　　“这只是一种病，一种可能永远也医不好的病。”

　　她的眼睛里看见一些色彩在逐渐放大，紧接着一个温热的怀抱将她抱在怀中，他的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

　　好半天才听到耳边传来他温柔的声音，“阿葵，闭上眼睛。”

　　她听话的合上眼睑，感受到更多的眼泪滑落脸庞。

　　紧接着就感受到什么东西轻轻的按在眼睑下面，然后是湿漉漉的脸庞，颈项。

　　他的声音不复先前的冷漠，连称呼都不知何时转换了回来。

　　“阿葵，我喜欢你，不管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纪葵心下颤动，刚哭过的嗓音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那你为什么误会我，我只喜欢你的。”

　　陈晏此时的语气彻底软化，但还是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写了他的名字。”

　　纪葵知道这就是症结所在，自然不想让陈晏含糊过去。

　　“什么名字？”

　　陈晏沉默一会，叹气道“都过去了，肯定是我想错了。”

　　可纪葵却是不肯的，她睁开那红肿的眼眸，又一次重复道“什么名字？”

　　陈晏看她如此，要说之前还有一丝犹疑，如今却是烟消云散了。

　　“是高一你借给我的一本你最喜欢的杂志的扉页写有他的名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反而是云淡风清，陈晏不在乎到底是什么原由了。

　　其实当纪葵和他解释时，他就已经赢了，就算当初纪葵喜欢裴江泽又如何，只要她解释了，那他的分量就重于裴江泽。

　　可事情显然不是他当初认为的那样。

　　他听见了少女的笑声。她似乎时想了好久才把事情的始末弄清楚。

　　“阿晏，那是我无意中写下的，你信吗？”

　　陈晏此时当然相信纪葵，可心里快熄灭的火苗似乎又亮了几分。

　　无意中写下的，是想那个人时写下的吗？和他之前的猜测一般无二。

　　耳边传来纪葵带着几分上扬的语气“我刚上初一时，班主任开了将近两节课的班会，十分无聊，我就看起了刚买的杂志。”

　　纪葵看了陈晏一眼，又继续道“开班时是有模拟考的，班主任当时就讲了一下第一名同学的姓名，我写了下来。”

　　陈晏听到这嘴唇紧抿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写下他的名字，还没有见到面，难道只是听到名字就对他不一般吗？

　　“你知道我一向看重学习，所以听到第一名的同学自然更注意了几分，再加上我有一个不算严重的问题，我很难记住一个人的姓名，刚进入一个新的环境，我自然想要尽快熟悉，因为时间长了还念不出对方的名字真的很尴尬。”

　　“所以我写下了这个名字，还询问了一下同桌他的名字是否写错了，因为同桌是个百事通。”

　　说到这里，纪葵还笑了起来，似是在追忆当初的自己。

　　“其实我到现在还有这个习惯，只是大学有学生群，所有人必须实名，所以每当我忘记时，只需要把这些人和名字对号入座就可以了。”

　　可陈晏却有些失落，那些旧书还在他家里，可他从未在纪葵高一的课本上看见自己的名字。

　　纪葵彷佛是看出陈晏心中所想，有些解释意味地说道“阿晏，我在军训第一天就记住了你的名字，当时我想着晏代表着阳光，而军训最不缺的就是阳光，所以这个名字我一开始就记住了。”

　　陈晏神情松快了几分，所以他的名字在第一次就被纪葵记住了。

　　纪葵小心翼翼地抬头询问“阿晏，我们和好了吗？”

　　陈晏凑近再次把纪葵抱在怀中，“阿葵，我们早就和好了，我们之前是没有隔夜仇的。”

　　纪葵一想起完整的一句的前面还需加上夫妻二字，脸色稍微红晕了几分，陈晏是说他们之间会成为夫妻关系吗？

　　纪葵小声询问“阿晏，若是我们以后又吵架了怎么办。”

　　“不，不会再有那一天了。”

　　因为他会反思自己，询问阿葵，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直到现在他还在后怕，若是他真的和阿葵分手了怎么办，那后果他无法承担。

　　他知道这些话不能取信与人，但他要抱着这样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