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3、获得之物 ...
-
“离开？”乌克娜娜先是一愣，而后欣喜地反应了过来，“意思是这个铃声是谜亚星那边传来的吗？”
“我想是的，”月答，看向她的眸光里多了几分欣慰，“你很幸运，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你。”
“可是我要怎么回去呢？”乌克娜娜茫然地四处看了看，并没发现阁楼里有任何异状。
月想了想，拉着她站起身走回了阁楼入口处。
“你再试试看能不能打开门。”
乌克娜娜闻言照做，然而不管是用力拽还是魔法攻击，那尘封的拉门还是纹丝不动。
“还是打不开？那如果说铃音不只是一个讯号的话——”月环抱双手摸着下巴沉吟几秒，低头看向乌克娜娜，“奈亚，铃声还在响吗？”
“在的，而且越来越大声了。”
“能不能听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我试试看。”
乌克娜娜说着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仔细地辨认那盘旋入耳的铃音。而就在她专注地聆听了一段完整的乐章之后，竟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整个意识仿佛被那声音吸引了一样，脚步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圈，缓缓朝着窗台的方向迈了过去。
身旁的月微微一惊，立即伸手想要拉住乌克娜娜，又在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将她唤回去的仪式之后，抬起的手顿在了空中。
她抿了嘴唇，沉默地看着小小的女孩如牵线木偶一般被什么带动着缓缓朝前，直到望见从墙外渗入的光芒一点一点包裹住了乌克娜娜的整个身躯，仿佛要将她吞没进另一个世界。
“再见，奈亚。”
在那个背影最终消失在耀眼光芒中前，月张了口，轻声地道出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告别。
许久之后，光芒消散，阁楼重归寂静。月孤零零地站在地板中央，发了很久的呆，直到感觉脸颊处传来微凉的触感，她才怔怔地回过神，扭头望向角落的书架，看见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她吸了吸鼻子，在心里笑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但沉默了几秒后，还是忍不住走向了刚刚乌克娜娜休息过的地方重新坐下，轻触地面的指腹感受到了未散的余温。
“真像一场梦，”月低喃，往后靠向了墙面，仰头怔怔地望着上空，“让我也做一场梦吧，我不想再清醒地数着每一秒了。”
即使闭上眼睛看不见，意识也永远没法陷入无法感知的沉睡中，在这死不掉又不似活着的许多年里，她真的觉得每一刻都太漫长了。
“那个奈亚，她究竟是怎么改变的呢？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同一个人的不同人生，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性，两者同样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想不通，却也没有那个心念去思考了，重回孤寂一人的世界之后，她只能继续通过放空所有思绪来麻痹自己，以便不那么痛苦地度过这剩下不知还有多长的时间。
但在闭眼的那刻，却还是有一道稚嫩但坚定的声音，蓦然传入脑海扰乱她的心神——
“月姐姐，你等我，我会从明天开始写日记，把所有开心的有趣的事情都告诉你，等很多很多年后你消失的前一段时间，把它藏进阁楼里，就藏在，就藏在地板下面，这样只有你可以看到，那样即便你还是被关在这里了，也不会那么寂寞。”
月讶然睁开双眸，以为那个离去的女孩又回来了，然而视线触及之处仍然是昏暗狭窄的空荡房间，唯有一丝如萤火般的微光从窗户的缝隙渗透进来，但只停留了几秒便消失在了空气里。
——或许是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传送回去，所以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将话音传了回来吧。
这个猜测浮现脑海之后，月低笑一声，“总算这次的分离是有好好道别的了。可惜……最后可以和我对话的那个人，还是只有我自己。”
月捏了捏掌心，将胸中陡然升起失落和不甘暗暗压下去，站起身来走向窗边，外界的时间已然流转到了傍晚，入目的是天边一望无际的红霞。
“爷爷，当初劝我来到学园的时候你说，人的一生都是命定的，就像是写好的电影剧本一样，在诞生的那一刻，她就会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活着，直到死亡来临，没有任何偏差。”月望着落日，轻声自语。
“可我今天遇见了一个是我又不像我的人，她明明走了跟我一样的命运线进入学园成为奈亚，却好像正在经历着跟我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生。不管是和谜亚星的关系、欧趴的入学还是费力昂事件的提前，都像是有人刻意将写好的剧本打乱，然后让一切重新来过一样。
“而如果一开始的轨迹变了，那么是不是就说明，未来发生的一切也都会截然不同？所以在那一个奈亚的世界里，乌拉拉不会死掉，那场红月带不走她，爷爷你也不会一个人消失在无垠的时间里。
“可这改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让一切重新来过需要一个契机，那么肯定是要先扭转某一个节点，这样才能造成连环效应让整条轨迹都偏离原来的路线。所以最开始产生的变化，就一定是那个改变命运的‘契机’——”
呢喃的声音蓦地中止，月脑海中纷杂缠绕的思绪骤然清晰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努力回想着此前小奈亚对她所描述的一切，试图找出那段故事中第一个出现的和她记忆里不一样的东西。
数十秒后，她怔怔地张开眼眸。
“是谜亚星，”低喃的嗓音在这静谧的阁楼里显得空灵无比，“奈亚说，在来到学园后，第一个和她交朋友的人，是谜亚星。”
而在自己的记忆里，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相识却是在入学的几个月后，所以——
“谜亚星就是一切改变的起点，他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契机’。”
月低垂着眼眸，缓缓地道出了这一句结论。
曾经存在过的离奇猜想又回到心间，月沉默地在脑中梳理着从小奈亚处听来的所有信息，当抛掉听故事的前提去认真思索这段描述之后，她才觉察出当中的谜亚星行事究竟有多不可思议。
主动靠近交友，说服校长改变考试形式，找欧趴调配改变容貌的魔药，沉着冷静地制定对付费力昂的计划。他不仅性格作风接近多年后的谜亚星，更像是早就知晓将要发生什么事一样，在事态有所进展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月觉得脑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敢去相信，原本沉着的思绪如今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内心激荡许久之后，她忽而捏紧掌心，自嘲地笑了笑。
“我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算那个谜亚星让一切有所改变，那也不属于现在这个被抛弃在世界之外的我。就算是重新来过，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谜亚星一定还是原来的谜亚星吧？因为只有经历了一切的他，才会在回到过去的时候懂得如何去改变命运轨迹。而当结局扭转过来之后，自己这个悲剧里的角色，应该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让这个错误的世界毁灭掉呢？”月望向天边晚霞，那赤红的景色却一点儿也没映进她的眼眸，“反而让我遇见了重新来过的奈亚，是因为怜悯，所以希望我在此之前可以放下所有遗憾吗？”
但不管原因究竟如何，她在知道自己的命运还可以有一种可能性的时候，还是觉得开心的，另一个世界的乌克娜娜可以拥有美好的人生，而她这多年来漫长无声的折磨，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真想知道那个我究竟会有怎样的一生啊。”
希望能像她一直梦想的那样，和乌拉拉以及爷爷一起过着幸福安定的生活，不需要再为夸克族和暗黑势力之间的斗争奔走，学园里的所有人也都能平安快乐地活着。
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将这段来之不易的过往好好珍藏。
“珍藏……日记？”月微微一顿，忽然想起了和小奈亚的约定，“是了……奈亚说她会写日记的，所以，我只要看日记，就可以知道谜亚星的努力到底有没有白费！”
她说罢，有些踉跄地快步走回了阁楼中央，直接跪坐在地，苍白的手掌覆上落满灰尘的地板仔细摸索，想要找到任何一处有被撬开过的痕迹。
在真的看见了一道有略微翘出旁边极其微小的高度之处时，月心中一喜，却又在想要伸手过去之时猛然顿住。
“不，不对。她和我的过去完全不同，是另外一个时空里的乌克娜娜，所以就算真的放了日记本，也一定不会出现在这边世界的阁楼。”
分析的话语冷静自制，脑海里的想法却无法压抑地蔓延向最希望得到的结果。
“可是……万一呢？”
沉默许久后，月还是听从了内心的渴望，颤抖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覆上了那道狭窄的缝隙，缓缓闭上双眼。当掌心感知到魔法的回弹时，她心内咯噔了一下，睁开眼眸。
“真的有东西。但……是日记，还是别的什么？”
她抿抿唇，微吸一口气让自己沉着下来，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工具把地板撬开，又想起自己无法使用现实的一切物品而作罢。
沉思许久之后，她想到了曾经在书上看过的隔空取物的咒语，于是抱着试试的心情再次伸出右手。
随着口中吟念声起，魔法的光芒从指尖缓缓倾泻而出，月眸光微沉，看见那空无一物的腐朽木地板骤然浮起一本有着黑色封面的厚重书籍，在强大的魔法吸引中被快速扯向了她的掌心。
月心中颤动一下，当即收回了魔法，然而在定睛看清那封面图案时，蓦地一愣。
“这不是日记，这是——”苍白的指尖顺着微凸的字迹描摹一遍，她诧异且茫然地读出了封面上那七个烫金大字，“夸克族重生……秘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