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近水星星先得月》言言和煦

272、意识海中

　　“你们两个能不能一对话就吵架的呀？”乌拉拉有些无奈，“明明可以好好沟通，干嘛总是这么剑拔弩张的呢？”
　　“因为我讨厌他。”
　　——对我的娜娜虎视眈眈。
　　“因为我讨厌他。”
　　——跟我的九伊单独说话。
　　心怀不同心思的两个人冷不丁地异口同声，将乌拉拉都惊了一下。
　　“……这种时候倒是挺一致的。”她忍不住小声嘀咕。
　　接着便看向在场唯一能够平和交流的九伊：“前辈，那之后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姐姐醒过来呢？”
　　“要先把残留在她体内的反噬之力净化掉，但这很难，”九伊答，“跟对抗赤月的不同，必须要用十分温和的净化能量才可以，否则会对乌克娜娜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
　　“净化……”谜亚星呢喃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随后在脑海里捕捉到了什么，蓦然睁大眼睛，“欧趴——”
　　对啊！记得当年肯荳姬校长就说过，欧趴把溯洄之铃从邪物净化成了纯粹的治疗道具，而他属于疗愈系，魔法能量本来就是非常温和的。
　　谜亚星瞬间感觉再次拥有了希望，当即想要通过耳贝把欧趴叫过来，却听见九伊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乌克娜娜在净化过程中不能出现任何反抗。”
　　“姐姐都昏迷不醒了，应该不可能反抗了吧？”乌拉拉道。
　　“你想得倒是挺简单，”孔胧睨她一眼，“这种反抗指的不是身体的抗拒，是本源驶卷使对主人的自发保护。”
　　“可是净化能量是治疗，并不是要伤害乌克娜娜，这也要抵抗吗？”谜亚星不解。
　　答他的是九伊：“如果本源驶卷使丰盈，那便不会，因为即使判断出错，也有挽回的余地。但乌克娜娜已经耗损了大半，自然要竭尽全力地保留最后剩下的那点。毕竟眼前递来的是药还是毒，谁敢赌呢？”
　　“所以在实施之前，最好能让乌克娜娜自己主动卸下所有防护，否则你那同学进行再多次疗愈都没用。”孔胧接话。
　　“可是现在娜娜的意识回不来，我们没办法告知她这个消息，”谜亚星拧起眉头，看向九伊，“前辈，你和乌克娜娜共有意识，可以和她交流吧？”
　　九伊却摇摇头：“现在连我也没办法和乌克娜娜对话了。”
　　“怎么会这样……”谜亚星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但我想，有一个人应该可以。”九伊忽然道。
　　谜亚星和乌拉拉闻言眼睛皆是一亮，忙问：“谁？”
　　“洛汀，”九伊缓缓答，“准确地来说，是洛汀曾经分离出去的双魂，也就是此前不断阻挠你们改变既定未来的那一位，修正时间之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身处于一片纯白的无垠空间、感觉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乌克娜娜在一片恍惚中缓缓睁开了眼。
　　她从地上坐起身，茫然地环视了一圈空荡的四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里是哪里？我的头……好痛。”
　　乌克娜娜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情，忍不住双手紧紧捂住脑袋，以缓解这陌生且难以忍受的折磨。
　　忽的，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闭上眼睛，默念这句魔咒。”
　　乌克娜娜怔了一下，想要扭头去看说话的人是谁，但从脑海不断袭来的疼痛让她无力再做出任何动作，只得紧紧闭上眼睛，颤抖着将那人所念的咒语一遍一遍地重复。
　　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平静了下来，潮水一般爬满四肢百骸的痛楚也褪去了，整个人便如释重负地侧身倒了下去。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人微微弯了腰，朝她伸出了右手。
　　“……不用。”乌克娜娜沙哑着嗓音开口，以手臂撑地艰难地重新坐起了身。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想要为刚才的那句咒语道一声谢，然而却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蓦地愣住了。
　　“洛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洛汀，”那有着几乎和洛汀一模一样面容的青年神色平静地望向她，“我是十零。”
　　“十零？”乌克娜娜皱起了眉，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因此追问，“你是谁，洛汀的兄弟吗？”
　　“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他就可以了，”十零对于她频繁提起洛汀似乎有些不悦，语气也淡了些，“其他的你不需要、也没必要了解。”
　　这回答让乌克娜娜感到了几分疑惑，在思考了几秒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讶然向十零望去。
　　“你——”
　　“怎么？”
　　“是时间修正者吗？”
　　这试探性的一句出口之后，四周的空气突然安静了十几秒钟。
　　随后乌克娜娜便看见十零扯动唇角笑了笑，说：“看来你还不算笨嘛。”
　　“……”这股熟悉的让人不爽的感觉，果然是那家伙没错。
　　乌克娜娜决定不去理会他刚才那句，只微蹙眉心问：“你不是已经被洛汀融合了吗？”
　　“融合不是死亡，我依然存在，只是无法再单独离体而已。“
　　“可你现在不就是离体的状态吗？”
　　“你错了，我没有离体，因为这里并不是现实。”
　　“不是现实？什么意思，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你的意识海。”
　　十零说着，忽而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原本空荡荡的纯白空间竟一下变成了魔药学教室。
　　“只要想象，就能在这里幻化出任何你希望看见的东西——你可以试试。”
　　真这么神奇？
　　乌克娜娜半信半疑地看了眼四周，随后抿起嘴唇，于心中默默回忆起了童年时与爷爷和乌拉拉一起住过的小屋。
　　很快，眼前的教室画面开始变得扭曲，最后在一片模糊之中，缓缓转变成了记忆中小屋的模样。
　　“竟然真的可以……”乌克娜娜愣住了。
　　不过这惊讶的情绪只维持了几秒，就立马被更深的疑惑取代。
　　“既然这是我的意识海，为什么你也能控制？”
　　“因为你是《重生秘法》的使用者，”十零边答边拖过一旁的藤椅，毫不客气地坐下，“我可以连接每一任施展逆转魔法的人的意识海，以便轻松地影响对方的意志。”
　　“……那是我爷爷的椅子。”
　　“怎么，不许坐？”十零随手拿起一旁桌上未完工的小熊布偶在手里把玩。
　　“……算了。”乌克娜娜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这个家伙计较。
　　但他被融合了之后还出现在自己的意识海里显然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乌克娜娜便谨慎地再次问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时间逆转已经彻底成功了，你再出现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你放心，我无法再对你和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威胁了，”十零漫不经心地答，“我会出现，只是为了履行我曾经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什么诺言——乌克娜娜刚想要这么问，脑海中便冷不丁地自发响起了此前曾听到过的、那一段没头没尾的自言自语。
　　当时她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因此不能够辨认那段话究竟出自于谁之口，而现在骤然回想起来，竟是跟十零的嗓音一模一样。
　　“你要自我消散了吗，为什么？”忆起那几段话的完整内容后，她忍不住问。
　　十零却没答这个问题，只淡淡道：“现在外界的人正在想方设法和你取得联系，以便完全解除你身上的同化。而现在唯一能够做到和你交流的人只有我，所以你要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意识海里无法脱身的话，最好别说任何让我感到不悦的话，也别问多余的问题。”
　　“我只是不懂，你既然还保有自己的意识，又为什么要主动舍弃它呢？”
　　大约是因为眼前人已经不再是时间修正者，再加上刚刚才得到了他的帮助，所以乌克娜娜暂时放下了敌意和警惕，说话的语调也变得温和起来。
　　“失去了目标和价值的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十零忽而放轻了声音低低道。
　　但这突如其来的失意神情只维持了一瞬，他很快又抬起了眼眸，望向乌克娜娜。
　　“就别浪费时间了吧，我没什么兴趣跟你在这继续耗下去。”
　　“好吧……那我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用做，在这里好好待着就行，”十零把小玩偶放回了原处，“到时我会安排让你能够与外面的人进行实时的声音交流，至于要选谁，你自己决定。”
　　“谜亚星。”乌克娜娜毫不犹豫地接话。
　　“我猜也是，”十零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不过有一点要先提醒你，你们两个是通过我创建的意识通道进行对话的，无论说什么我都能听见。所以那些跟正事不相干的最好别提，我没兴趣也不想知道。”
　　“好，我记住了。”乌克娜娜点头。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藤椅上的人已然消失不见。
　　重新回到孤身一人的乌克娜娜微微叹一口气，迈着仍然有些虚浮不稳的脚步缓缓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想着趁十零去找谜亚星的这段时间里继续休息一会儿。
　　但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很多很多昏暗阁楼的画面，同时心中的寂寞感也在无限放大。她知道这大概是受被封印的那一魄回归的影响，前世红月之后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因此没有多加抗拒，平静地接纳了一切。
　　五岁时的乌克娜娜曾认认真真许诺过，未来自己一定会把月从阁楼里救出来的。
　　而在十二年后的今天，她终于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