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近水星星先得月》言言和煦

143、梦境 · 回归

　　待坚尼和蓝宝用大甜甜特制的小轮椅高高兴兴地把焰王推走后，乌克娜娜也告别了大甜甜，和艾格妮丝一起回了宿舍。
　　还是上课的时间，宿舍楼内外都很静。乌克娜娜走进房间之后便缓缓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那上面摆着的小熊玩偶，用纸巾给它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随后捧在手心里怔怔地瞧。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有了实感，自己真的可以乌拉拉重逢了。
　　前世的记忆虽然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变得很遥远，但当年失去乌拉拉的痛楚还是能够很清晰地回想起来，即使在这个全新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也完全没有办法泯灭掉这一份像是深深凿在心里的窒息感。
　　“乌拉拉……”她呢喃着轻轻唤出了妹妹的名字，将那小熊紧握着贴近胸口，“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语罢，她将小熊玩偶摆回原处，慢腾腾地躺上了床。
　　这几天因为各种事情让她没有睡好，气色显然差了很多，于是准备听从大甜甜的话，在等待的时间里先好好休息，以养足精神迎接乌拉拉的入学。
　　而在她闭上眼渐渐沉入睡眠之时，半掌手套遮盖下的银戒忽而闪烁起了微微的光芒。
　　乌克娜娜做了一个梦。
　　她走在两侧都生长着漂亮白花的石板路上，茫然地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忽而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红墙黑瓦的小屋，她感觉心脏猛烈地颤动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迈开双腿向前跑去。
　　而愈接近那座屋子，她的身子就愈变愈小，身上的红白制服也在自上而下流转的光芒之中，换成了鹅黄色绣着白花的连衣裙。
　　最后小小的乌克娜娜站在了大大的木门前，抬起肉肉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门，开口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爷爷！拉拉！我回来了！”
　　木门被“吱呀”一声艰难地拉开，随即从里面窜出了一个小小的影子，“呜哇”一下冲进了乌克娜娜的怀里。
　　“姐姐！姐姐！”才刚四岁的小姑娘扎着一个可爱的小公主发型，抱着姐姐就不撒手，咿咿呀呀地闹腾起来。
　　乌克娜娜笑着牵起乌拉拉的手，带着她来到壁炉前，给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老人递去装得满满当当的小篮子。
　　“我已经把爷爷的书拿给露秋阿姨啦，然后她送给我好多烤面包！”
　　肯荳姬闻言放下报纸，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娜娜真乖。”
　　得到夸奖的乌克娜娜弯了眼眉，扬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道惊雷，乌拉拉被吓了一跳，立刻钻进了爷爷的怀里。乌克娜娜抬眼向窗外望过去，看见原本阳光明媚的蓝天竟一下变得乌云密布了起来，不断有闪电从阴沉沉的云中劈下，并伴随着阵阵闷雷。
　　乌克娜娜原本是不怕打雷的，但此刻不知为何也有些不安起来，小手紧紧揪着爷爷的衣袖，向他靠近了些。
　　而肯荳姬也望向了窗外，微叹一声。
　　“暴雨将至啊。”
　　“爷爷？”乌克娜娜听不懂这句叹息，抬头望他。
　　肯荳姬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篮子并将其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后看向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娜娜，你害怕打雷吗？”
　　乌克娜娜摇摇头，“不怕。”
　　“为什么不怕呢？”
　　这个问题让乌克娜娜一时茫然了起来，对呀，为什么自己不怕呢？
　　然后她仔细想了想，其实第一次听到很大的打雷声的时候，她也是觉得很恐怖的。但是当时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躺在摇摇床上的乌拉拉就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她便一下忘了害怕，手忙脚乱地去安慰妹妹。
　　所以——
　　乌克娜娜抬起脑袋望向肯荳姬，认认真真地大声回答。
　　“因为我要勇敢，这样才可以保护拉拉！”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还有爷爷！”
　　肯荳姬便笑了笑，“但是只有勇敢是不够的。娜娜，如果你想要保护拉拉的话，一定要学会完美地运用你的智慧和魔法，不要被感情左右，更不要被一时的幻象迷惑。只有这样，你才能一步一步地向你期望中的未来前进。”
　　“我听不懂……”乌克娜娜迷茫地拧起眉心，“爷爷你在说什么呀？”
　　肯荳姬笑而不语。
　　他站起了身，将怀里熟睡的乌拉拉放到椅子上，然后拉着乌克娜娜的手将她带到了客厅的另一侧墙边。
　　那里放着一个用来给乌拉拉游玩的迷你城堡，旁边的大箱子里则是堆满了姐妹俩的玩具。
　　肯荳姬在箱子前蹲下，抬头望向乌克娜娜微微一笑，“还记得去年生日的时候，爷爷给你送了一件什么礼物吗？”
　　“记得！”乌克娜娜飞快地答，“一个魔法八音盒，上面在跳舞的两个小人是我和拉拉的样子！”
　　“对，然后八音盒里还有什么秘密呢？”
　　“有！跳舞的小台子下面藏着一个宝箱，爷爷和我还有拉拉都在里面放了写有愿望的小纸条，要长大了之后才可以打开看呢！”
　　“那么——打开八音盒的秘诀，娜娜还记得吗？”
　　“唔……”乌克娜娜一下为难起来，抬起小手挠挠额头，“奇怪，想不起来了诶。”
　　她明明一直记得的啊。
　　肯荳姬见状笑了笑，安慰似的轻轻拍拍她的手臂。
　　“没关系，记忆是不会消失的，只是时间太过久远，一时遗忘在了某个角落。又或许是为了避免痛苦，而刻意把它丢在了脑后。但只要找到它存在过的痕迹，就总会有一天重新回到你的心里。”
　　“爷爷……你今天好奇怪啊。”乌克娜娜讷讷道。
　　她从来没有见过爷爷现在这个模样，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慈祥地笑看着她，但那疼爱的眼神里却好像藏着什么别样的情绪，让她渐渐觉得有种莫名的难过与不安。
　　肯荳姬站起身来，将乌克娜娜又牵到了壁炉前，轻声叫醒了乌拉拉，然后让两姐妹手拉着手，自己则是松开了她的掌心，往后退了半步。
　　“爷爷？”不知为何，乌克娜娜感觉心脏被扯痛了一下，茫然地想要上前抓住肯荳姬的手臂，然而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阻隔了一样，怎么都触碰不到。
　　“很抱歉爷爷没有给你们真正幸福的生活，虽然已经尽我所能，但终究还是没能真正达成那个愿望。”
　　肯荳姬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他却好像并未感觉到一般，仍然慈爱地看着二人。
　　“但放心，该做的准备我都已经做好。爷爷也相信，这一切都不会是无用功，即使注定的天命也一定能被打破。只是往后的路，就得靠你们自己走了。”

　　说完，他转了身，向背后有万丈光芒照耀着的所在缓步走去。
　　乌克娜娜瞳孔微张，满心无措地拉着乌拉拉的手拼命向前奔跑，然而却怎么都追不上那个高大的背影，只能看着他趋近透明的身躯一点一点被光芒淹没，最后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爷爷——”
　　她听见从自己喉咙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唤，而当双眼惊恐睁开的一刹那，苍白的面颊之上已然满是濡湿的痕迹。
　　“奈亚，你怎么了？”身旁有道低低的声音传来。
　　乌克娜娜怔了怔，缓缓偏过脑袋，看见飘呀飘正趴在床头，疑惑又担忧地望着自己。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还没能从刚才的噩梦中完全走出，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飘呀飘……你怎么在这里？”
　　飘呀飘起身坐在了床边，边扶着她坐起来边答：“来找你呀。已经傍晚了哦，中午的时候我和艾格妮丝本来要找你一起去餐厅的，但是看你在睡觉就没打扰。”
　　说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书桌上摆着的便当盒，“后来给你带了午餐，但我刚才看了饭菜还是满的，你怎么睡这么久呀？还有，你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吗？”
　　“我没事……”乌克娜娜别过脸将面颊上的泪痕抹掉，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即转头问她，“已经傍晚了？那帕主任回来了吗？还有，谜亚星那边有没有传回什么消息？”
　　“谜亚星那边没有消息，”飘呀飘答，随即高兴地眯起眼眸，“但是帕主任刚刚回来了哦！还有乌拉拉也来了，正在保健室接受新生体检，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跑来找你的。”
　　乌克娜娜闻言松了一口气。
　　“那我现在就过去。”
　　“不先吃一点东西吗？”
　　“不了，我不饿。”
　　乌克娜娜说完便下了床，随意洗漱了一遍后就急匆匆地往保健室的方向去。飘呀飘想叫她慢点，但心知是劝不动的，只好飘着跟上，并打算待会儿再陪她和乌拉拉一起去一趟餐厅。
　　然而等到了保健室门外的时候，乌克娜娜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飘呀飘亦在她身旁站住。
　　乌克娜娜看向她，欲言又止，“我——”
　　飘呀飘眼睛眨了眨，“奈亚，你是不是害怕了呀？”
　　害怕吗？她垂下眼帘。
　　其实乌克娜娜也说不清楚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明明知道心心念念的乌拉拉此刻就站在眼前这道门后，明明想要立即推开门跑到乌拉拉的面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
　　可偏偏手还未伸出去就已经怯懦地握紧了，加快的心跳声在放大，让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从胸前传来的紧张和不安。
　　或许她确实是害怕的，怕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梦中泡影。
　　之前她不理解谜亚星为什么明明过去了十二年，还是会对这个真真切切的世界感到那么不安，但在恢复了前世记忆后的此刻，乌克娜娜终于能够体会和他相同的感受。
　　心中的希望被打碎是无比痛苦的一件事，她不敢去承受。
　　然而身旁的飘呀飘轻轻碰了碰她的左手，眯起眼眸冲她笑笑。
　　“别怕，乌拉拉就在里面等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