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近水星星先得月》言言和煦

112、告知一切

　　“但除了不信任还能有别的理由吗？”乌克娜娜反问，“所谓的苦衷究竟是有多苦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无视我的诉求，你能想象到他能把一件事情从5岁开始到现在足足欺骗了我十二年吗？最后说出来的回答居然还是什么冠冕堂皇地‘怕我受伤’……不，甚至连这个理由都是假的。”
　　乌克娜娜又回忆起了在校长办公室隔着门与对面的人确认真相时，那种心凉得彻底的感觉，于是眸光和嗓音皆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给出结论——
　　“他只是，只是在用这个谎言去掩盖更大的欺骗而已。”
　　也许是觉得乌克娜娜的话太过偏激，艾瑞克闻言深深皱起眉头，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再次缓缓开口。
　　“我不了解事情的全貌，所以没有办法对你这句评价发表任何看法。但就我个人的观点，谜亚星为你做的任何事，出发点一定不会是想要伤害你，所以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事而不得不用谎言去掩盖事实的话，会不会是因为这真的就是最没办法的办法了呢？”
　　“……什么意思？”
　　“比如——”艾瑞克的话只起了个头就止住了，犹豫了一下才问，“这个例子可能对你来说有些冒犯，但我觉得应该是最能直观让你体会谜亚星心情的例子。”
　　乌克娜娜闻言沉默了几秒，答：“我不介意，你说吧。”
　　艾瑞克便坐直了身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有一个妹妹对不对？你来到学园的这件事，包括你成为奈亚公主的事……她是不是也不知情呢？”
　　这话一出，乌克娜娜霎时愣在原地。
　　艾瑞克继续缓缓说道——
　　“作为没有参与你们之间事件的局外人，我没有立场去评断谜亚星隐瞒或者欺骗你这件事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作为稍微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的好友，我可以肯定地说，他的初心绝对还是想要保护你的，只是可能用错了方式。
　　“我刚刚提起妹妹的事也不是想要戳你的痛处，我只是想说，奈亚，欺瞒有时候看起来确实像是不够信任，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真的对对方太过于珍视了，所以不愿看见她为任何事产生哪怕一点点痛苦。而我想谜亚星想要珍惜你的心情，一定也和你珍惜妹妹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珍惜我，和我珍惜妹妹是……一样的？”
　　乌克娜娜呢喃反问，眸光里的微怔转变成了茫然，呆呆地抬起眼眸望向艾瑞克。
　　“至少出发点都是为了保护，”艾瑞克说，“不是把对方当成弱者的保护，而是想让对方远离糟透的现状或者未来，小心翼翼维护她此刻美好世界的珍惜和在乎。就像你为了这件事感到痛苦，也是因为太过在乎他是不是没把你当成最知心的那个人才有所欺瞒一样。”
　　艾瑞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左后方，微微笑了笑。
　　“所以说啊，明明都是互相在乎的两个人，为什么总是要固执地谁也不让谁呢？”
　　他目光的转移让乌克娜娜察觉到了什么，置于膝上的双手下意识地微微握紧，并再次低下了脑袋。耳朵两侧的短发便因此垂落下来，眼角余光能够瞥见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
　　艾瑞克站了起来，把书捡起拍了拍后笑着开口：“看来我得另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了。”
　　乌克娜娜便听到耳畔上方传来谜亚星的嗓音。
　　“如果你不介意面对钱进老师重复无数遍的打招呼的话，办公室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可以拜托坚尼蓝宝掩护你回寝室。”
　　“那我就都试一遍好了。”艾瑞克笑着说完，走过去伸手拍了下谜亚星的肩，又对乌克娜娜道了句“我先走了”便缓缓离开了阁楼。
　　待离去的步伐声最终消失，这狭小的所在便完全归于寂静。
　　乌克娜娜没有抬头，目光仍然落在自己的鞋尖，握紧的双手亦并未放松下来。
　　她很快听见了衣物摩擦的声音，随即感受到谜亚星在自己的身侧就地坐下。视线不由自已地往旁边挪了挪，看见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再熟悉不过的小小魔方，慢吞吞地转成了六面同色后，用指腹轻轻描摹着角落处歪歪扭扭的星月刻痕。
　　目光触及那刻痕的瞬间，乌克娜娜莫名觉得鼻子一酸，多年以前的记忆漫上脑海，让她忍不住抿紧嘴唇微微咬了牙。
　　“你来做什么？”出口的嗓音已然不复刚刚和艾瑞克对话时的平淡和冷静。
　　谜亚星指尖的动作便停了一停，轻声说：“刚刚我始终觉得不对，所以偷偷读了其中一个追着我跑的女孩子的心，才知道她们突然疯狂追我根本就不是为了告白，而是从璃娅那里听来了我身上有可以让艾瑞克爱上她们的魔药。”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乌克娜娜，“所以这只是那家伙用来挑拨我和你的小手段而已，你别不开心。”
　　“……我才没有在意这件事，也没有不开心，”乌克娜娜垂下眼帘，“你不要答非所问。”
　　“但我在意，”谜亚星说着，也低了头看向掌心魔方，“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误会，所以甩开她们后就想要快点找到你。我去了图书馆，艾格妮丝说你在阁楼——不过没想到艾瑞克也在。”
　　“只是碰巧遇见。”
　　“我知道，”谜亚星说，“我现在……已经不会对你跟他有所接触而胡思乱想了。”
　　乌克娜娜闻言偏过目光看他，“现在不会，以前是为了什么？”
　　谜亚星沉默了好一会儿，忽而轻轻拉过乌克娜娜的手，把那魔方放进她的掌心。
　　正在乌克娜娜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听见谜亚星轻轻开了口。
　　“乌克娜娜，你相信‘命运’吗？”
　　他久违地完整地呼唤了自己的名字，这让乌克娜娜微微一怔，随即目光垂落看向了掌心魔方。那两道小小的刻痕虽经过多年的岁月，却还是清晰得像是刚刚刻上去的一样。
　　“我信的。”许久之后，乌克娜娜轻声答。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谜亚星听见后还是觉得心头微滞，于是望向乌克娜娜苦笑了一声。
　　“所以我才会胡思乱想，因为按照命运，这个魔方上的刻痕不会存在，现在的我和你还有艾瑞克也不会是刚刚的那副模样。”
　　“我不懂，”乌克娜娜捏紧魔方，“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每次都让我看见你藏着多少心事为难又痛苦的样子，却从来没有真正让我去了解这背后的故事，你到底……”
　　后面半句没有问出口，她垂下眼帘抿紧了双唇。
　　谜亚星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那个想法。”
　　“是吗？你真的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吗？”乌克娜娜望过去。
　　随后便看见谜亚星迎上自己的目光，像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微吸一口气后缓缓道：“我不是你爷爷的卧底，陪在你的身边和任何协议都无关，完完全全出自于我的本意。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喜欢你。”
　　“乌克娜娜，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久到在你还没‘认识’我的时候，久到在这一段命运……重新开始以前。”
　　“什么叫，这一段命运重新开始以前？”
　　乌克娜娜彻底怔住了，随即发现自己明明无法理解谜亚星所说的这一段话，但心脏却有所感应似的，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慌之感，好像意识到了即将有什么完全突破自己认知的真相即就要被解开——而她害怕听到这样不该存在的事实。
　　然而谜亚星没有立即答话，说了句“你等我一下”后，便走向了阁楼入口，并朝外叫了一声诺安的名字。
　　很快，诺安的嗓音便随着脚步声一齐传了过来。
　　“咳，我可没有偷听你们说话噢，是几分钟前谜亚星通过耳贝叫我回寝室帮他拿东西，刚刚才到的。”
　　诺安边向乌克娜娜解释边把手中那本厚厚的书递给了谜亚星，得到他一句“谢了”后便笑着摆摆手，又转身离开了。
　　谜亚星随即拿着那书本走回了乌克娜娜的身侧，重新盘腿坐下。
　　“这是什么？”不知为何，乌克娜娜看着那本书，心中泛起了隐隐的不安之感。
　　谜亚星低眸看向手中那书，轻声答：“这是一切的源头，也是我一直隐瞒你那么多事的原因。”
　　乌克娜娜望他一眼，抿了唇，伸出手去将他覆盖在封面上的五指轻轻推开，“夸克族重生秘法”七个醒目的烫金大字便骤然映入了眼帘。
　　刹那间，她猛地感觉到脑海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之感，视野里的所有场景也立马开始扭曲变形，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难以捉摸，像是坠入了什么光怪陆离的空间。随后她看见了“自己”。
　　那个自己跪坐在昏暗的阁楼当中，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黑色书籍，扭曲的画面让乌克娜娜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见她咬破了手指，在最后一页写上了一段长长的话。随即闭上了眼，口中缓慢地吟念着什么，手里摊开的书本随着吟念声起，开始了疯狂的翻页。
　　有耀眼的白光从翻开的纸页之间不断地迸射出来，很快便将整个阁楼完全覆盖，乌克娜娜看见那跪坐的身影开始慢慢变得模糊，最后竟像被活生生撕裂一般破碎重组成了一道微弱的幽蓝光芒，而后渐渐消失在了原地。
　　“！”乌克娜娜骤然回神，然而对于刚刚所见场景的恐惧仍然烙印在脑海之中，呼吸急促起来，心脏也迅速地跳动着。
　　“你怎么了？”谜亚星拧着眉头担忧地望着她，“又出现幻觉了吗？”
　　“那真的是幻觉吗……”乌克娜娜忍不住喃喃。
　　但她很快让自己镇静下来，紧抿着唇再次望向那黑色书本，开口问：“这到底是什么？”
　　虽然那七个大字似乎已经让谜亚星所谓的“秘密”昭然若揭，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太荒唐了，不管是这阵子以来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所有幻象，还是谜亚星即将要对自己说出口的事实。
　　谜亚星的视线垂落在了封面之上，“这本书，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乌克娜娜愣了楞，拧眉思考了几秒，随即讶然地微微睁大双眼，“这是你之前说过的那本透明的预言书？可是这上面的标题——”
　　蓦地，乌克娜娜的话语顿住了，她凝向谜亚星低垂的眉眼，沉默许久之后缓缓开口：“所以一开始就不是什么预言，欧趴的魔药，费力昂的设计……这些并不是将要发生的事情，而是已经发生过，你才会提前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