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CY的欢乐一家人》雪城日梦

3、玻璃城堡

　　雨季是湿漉漉的。空气中二氧化氢的饱和度抵达百分百，仅仅是呼吸都显得些许困难。
　　他推开门，冒着小雨从晶莹的台阶上走下来。
　　“这里本不应下雨，master。”

　　冥王星凭空拿出一把深蓝色的长柄雨伞——我想他是从子空间里取出来的，修长的手指按住伞柄的弹簧扣子，推动上半部分的移动件。
　　伞被撑开。
　　雨伞的薄膜在大面积接触雨水的下一瞬变成透明的天蓝。冥王星一步步走上前，个子越来越矮，在走到我身边时变回了那个小男孩。他在我身侧屈膝坐下，雨伞斜靠过来，挡住我头顶的雨花。
　　我扭头看向他。眼前雾蒙蒙的，说不上是雨还是泪，我看不清他，但他明亮的蓝眼睛正透过水雾看着我。
　　我轻声地嘟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男孩眨了眨清透的大眼睛：“洛阴姐做了一些…小手脚，让我连接到了你的意识里来。”
　　我有点没明白：“什么…我的意识？”我望了望周围白雾笼罩的池塘，“这里是……？”
　　“这里是你的玻璃城堡，master。”他用多出的一只手摸上我的。我的手被雨水打湿后凉凉的，肌肤的触碰带来一丝温热。
　　“我不冷。”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垂下眼眸失神地望向前边地处的水潭，“……我的玻璃城堡，玻璃城堡……”
　　“——我的玻璃城堡？”
　　我忽而晃过神来。说完才发觉一个轻柔的吻刚从眼角挪开。
　　雨停了。
　　我摸摸眼角的余热，冥王星露出少有的羞涩的笑容，但他看上去高兴极了，我能感受到……我能感受到？这是多久之前才能发生的事了——
　　“master。”冥王星率先开口，他欣喜地打量我惊讶的神色，“看来思维连接的魔法唤醒了一些古早的程序设定。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情了。”
　　我高兴地笑着，同时有一阵茫然。冥王星放下伞。天空放晴，地面的水坑在玻璃板上映射出五彩的光。
　　“玻璃城堡。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揉揉脑袋，头发被打湿粘连成块，两条发丝在我松手后下垂贴上耳根。
　　冥王星不紧不慢地解释：“你昏迷了，在欢乐小家，无论我们怎么叫你也醒不过来。”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半透明建筑，“于是我们想了个办法，把我送到了这里来。”
　　男孩揽住我的胳膊，依旧抬着头：“这里真漂亮，master。”
　　“……唔。”我缓缓开口，“那为什么…这里会有，雨季……？”
　　“认知混乱带来的影响。”冥王星将身子往我这边拱了拱，试图用他的好心情感染我的，“在思维世界中以具象的形式表达。”他用手掌拍了拍地面，玻璃间的水迹一瞬间消失不见。太阳打下暖洋洋的光，我的头发和衣服不知不觉中变回干燥蓬松的状态。
　　“真神奇。”冥王星小声地说，“我可以干预你的思维世界。”
　　“这就像，像什么来着。”我们看向不远处的一面玻璃墙壁，那里流光溢彩，镜面的颜色幻化成一座月下的城堡。
　　“像白色堡垒。”冥王星接话道。
　　“像白色堡垒。”我赞同地点点头，笑了，“我的潜意识认可了你的决策。”
　　有风刮过来，冥王星跟着我起身，紧紧拉住我的手。风将我们吹离地面，我们在空阔的蓝天飞翔。我的卷发胡乱地飞舞，冥王星的呆毛也以一种十分有趣的姿态摇摆。他说我的头发像我的火，我放声大笑，他也笑了，那笑声灌在风里，让我想到清晨铺满露水的鲜花。
　　城堡在拔地而起，诡谲的色泽在表面流转，天空的边际折叠，我们直接抵达了城堡的另一面。我们牵着手，依次轻盈落地。
　　城堡的大门自行打开，我邀请冥王星一同进去，他向我行了一个很眼熟的屈膝礼。
　　男孩朝我眨眨眼睛，笑而不语。
　　太阳光透过玻璃照得大堂分外亮堂。我跃到高处的大圆台，冥王星也跟上来，实心的乳白色地台开始旋转，大堂陡然响起不知名的乐曲。
　　我们在流光里跳舞，头顶的光在明灭。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们置身在一年前的那个异世舞会。
　　“今天也依然活着。”冥王星拉过我的手，“master，这是你今日单曲循环的那首歌吗？”
　　“你在明知故问，阿星。”我轻快地转了两圈，伸出手牵上他。
　　城堡内部的结构随着我们的舞步变换。最终我们一曲舞毕，面前正对着的玻璃上闪烁着一颗金属行星。
　　“Optimus。”我走上前去，手指点在玻璃上，漾起一圈圈涟漪，我用一种过分怀念的语气说，“我时常想起他。”
　　冥王星应该发现我在说话时头发的颜色不断在黑与红中变换。他对此没有说什么。“Cybertron。”他呼唤那颗星球的名字，灰色的行星亮起了水蓝色的条纹，模样愈发清晰了，连带着两颗小巧的月卫从阴影中旋转着出来。那是他的故乡。
　　穹顶化为深邃的宇宙，冥王星看过来，我说我们正位于城堡的最底下。
　　我转身拉起他：“跟我来。”
　　我们跃进一条玻璃隧道，碎片中倒映着我们的身影，又闪烁着那些我们都过分熟悉的印记。有白色的光射进来，细细长长，卷成细线，轻柔地缠绕住我们的身子，贴心地没有将我们分开。
　　“它在带我们出去。”乐声又响起了，冥王星握住我的手。暗流在加剧。我并不害怕。
　　他又笑了，把我拉近。我们互相在对方的额头上交换了吻，一同坠落在晴空的松软草地上。
　　我捏捏他软乎乎的手：“那种感觉没有了，”随即是一种过分的清醒，“我们——”
　　“我们回来了，master。”他从草地上爬起来，我睁着大眼睛，看他在我面前落下一片阴影，随后是其他人的脑袋，从四周探了出来。魔法感应重启完毕，我确认了我的所在。
　　银发碧眼的男孩弯起眼角，他说：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