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读者视角]心火》卡布奇诺和猫咪

9、地下

　　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埃兰猴之肺】正在因毒雾而变色，我们急慌慌地穿过破碎的街道，躲避着咆哮的猛兽去寻找地下入口。

　　回身转入一个小街，我在远方的视线里看到了距玉水站最近的车站“金湖站”的标识。站口那扇卷帘门没有被关上，我赶紧招呼金独子向那里冲过去。

　　等我进入去往地下的通道时，消息一下子弹出来：

　　【已进入安全区域】

　　外边的毒雾就如同被一道空气墙阻隔般在一个水平面上浮动，无法侵入地下，我们暂时安全了。

　　放慢脚步，我跟在金独子后面向下方的楼梯走去。伴随着“踏踏踏”的回声，我能隐隐约约听见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还没回来吗？都快到晚上关门的时候了。”

　　“不知道，侦查部队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怎么办啊，我们今天还能吃到东西吗？”

　　等到我终于走进金湖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乱像：

　　一个瘦子佝偻身体枯坐在承重柱边，一个矮子铺了层薄薄破布当作棉被；
　　母亲抱着孩子眼神惶恐，老人朝双手哈气暖身；
　　无权的“平民”等待帮助，上层的“贵族”紧抱资源。

　　人群的目光在我们俩的到来后逐渐集中，嘈杂的嗡嗡声一下子放大了。

　　“那两个人是谁？”

　　“不认识，好像也不是侦查人员，新来的吗？”

　　我集中精神去搜索熟悉的声音，尝试听见队友们与郑熙媛的情报，观察那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

　　“他们好像有食物……”

　　“那个谁，你，过来，待会我要去招待他们，然后你……”

　　“嘿嘿，那个女的长的不错啊，大哥您要不要……”

　　【星座“恶魔般的火之审判者”皱起眉头】

　　【星座“风暴源头的殉道者”神色冷漠】

　　妈的恶心。

　　我差点没听下去，不过在搜索的过程中我倒是也听到了个好消息，有关郑熙媛的信息混在人群中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向那里望过去，有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人正环着双臂同身边的另一个女人交流，而那个女人称她为“熙媛”。

　　我的想法果然不错，她现在还没有遇难。

　　至于和我们同车厢的队友？我边上的金独子眼睛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看向另一侧，“金独子先生！姜允贞女士！”

　　真是太好了，那是向我们招手的刘尚雅，而在她边上站着的正是一脸放松的李贤诚与李吉永。他们看起来没有出大事，我不自觉地笑起来朝他们招手回应。

　　走近了之后我才发现刘尚雅手上密布的一道道小伤口，李贤诚眉峰的疲惫。李吉永跑过来抱住金独子，那动作就像是一只差点被丢下的小猫重新回到主人身边一样，金独子安慰地递给他一块巧克力。

　　看来大家这几天过得也都不是很好。

　　回到队友身边后，我们简单讲了下自己的经历，他们表示出了明显的惊讶：“这是刘众赫先生做的吗？”我不置一言。

　　“他现在在哪？”金独子皱着眉问。

　　差点忘了刘众赫也来过金湖站，不过《全知读者视角》里他和金独子应该不是在这里重逢的……

　　等等。我抿住嘴角，感受到那许久未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再次搏动起来。

　　刘众赫原本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会不会是今天才离开金湖站的？他现在还在这里吗？

　　“刘众赫先生刚走没多久。”李贤诚及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用指尖压了压眉心，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现在我的未来情报还有用。

　　但金独子的表情表现出他内心并不算好的情绪，我看到他的眼神频频瞥向周围麻木的人群，脸色也在听到刘众赫离开的话之后进一步发沉。

　　“他原本起码会做些清理工作的。”他在边上喃喃自语。

　　金独子现在心里应该挺不舒服的吧，因为我也同他一样。我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攥起的拳头与摊开手后掌心的月牙不发一言。

　　身为第三次回归的强者，刘众赫在一开始得到的技能中已经有【群众控制】等可以解决这类情况的能力，无论是武力或者话术，只要他出手总不至于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不过他的无所作为或许是出于他对人性的失望，我也不应该道德绑架他。想到这里我又没有心情去责怪他了。

　　刘尚雅似乎是看出了我们的心不在焉，这个冰雪聪明的姑娘立刻叉开话题，与身边的李贤诚一同分享起这些天的经历，在这种无言的关心下我沉重的情绪才有点回过来。

　　我看看金独子，他自己一个人也迅速调节好emo心理开始分析接下来的形势。

　　“对了，好像少了一个人？”金独子突然发现不对劲。

　　“啊这个……”

　　刘尚雅还没说完，就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对话里说到的那家伙带着一大群人跑过来，他的聒噪声打破了这里的和谐气氛。

　　“都给我让开！”

　　“是……是你们！”

　　“快赶走他们！他们是危险分子！”

　　韩明伍那张流着冷汗的蠢脸出现在我们面前，“嘭！”有几个手里拿着锤子水管的人站在一旁把我们包围起来。

　　在这突如其来的包围中李吉永还一脸懵着，刘尚雅和李贤诚的表情就已经蚌埠住了。

　　好烦。

　　我心头一阵火起，强行压下已至嘴边的粗口瞪着这群不会看气氛的家伙。

　　但是他们好像对此都没什么反应，而且韩明伍还一直在哔哔赖赖着什么东西，听来听去就是“啊这些人很危险”“快把他们赶走”之类的话。

　　没人在乎我威胁的表情吗？

　　……可恶，更生气了。

　　韩明伍会这么干，估计他是心虚于自己不顾队友危难直接带着刘尚雅跑掉，害怕归队的我和金独子会来报复他，所以干脆恶人先告状泼我们一身脏水想让我们离开吧。

　　但这小算盘显然不可能成功了，我看向边上慢悠悠走过来的那个人在心里想。

　　“啊，你们好。”一个带着职业假笑的男人走进我们，“是新人啊，尊姓大名？”他抬手让还在叫嚣着的韩明伍闭上嘴，用看似温和的语言尝试拉近两方的距离。

　　“金独子。”“姜允贞。”

　　那个陌生人也介绍了一下自己：“我明白了，我是千仁浩。”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张带笑但总让我觉得笑得十分诡异的脸。

　　我没管他的反应，这脸一看就是个狡猾的人会长的，而且我对这个人名有点印象，好像是个小反派。

　　金独子用空余的手和他握了握，之后我也同样遵守了下必要的礼仪。

　　然而松手之后他就开始有些显露出自己的心思来。

　　“你们可真是厉害！能在地上活下来还为大家找到了食物！”千仁浩这句话说的尤其大声，我能看到周围的围观者们一个个亮起双眼，转头看向我们。

　　“真的吗？有东西吃！”

　　“太好了太好了！”

　　简直就像草原上的鬣狗群碰到落单的狮子一样，这里被闻声而来的人团团包围起来，我们几个处于中心根本无法走出去，而此时我看见千仁浩的嘴角开始不自觉地一点点上翘：

　　“你们真是无私的好人啊！”

　　“我觉得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以及……”

　　“欢迎来到金湖站。”

　　金独子的手收回来，逐渐握紧成拳，我看见他不自觉地在笑，有点棋逢对手的感觉。哦不对，这人可算不上他的对手啊。

　　【星座“隐秘的谋略家”开始兴奋】

　　很明显，千仁浩有【煽动】相关的技能，本人也长了一张不错的嘴，要不然其他群众的反应不会全都在他控制范围内。

　　我记得原本应该有一段金独子和千仁浩手下起冲突的情节，但由于我提前了金独子到达地下车站的时间，他们没有直接的矛盾，那他在此时来拉拢我们……

　　我低头有了点猜测。大概是他看上了我和金独子突破毒雾获得的食物，或许还有我们能安全到达地下的实力，正打算以道德绑架的形式强行把我们绑上他那只贼船。

　　此时我感觉边上金独子的身体肌肉似乎下意识地微微绷紧了些。“不。”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看动作就知道这明显是十分抗拒的表现。

　　这还是我头一次看见金独子这种堪称敌视的态度，之前他连对话都显得十分谨慎，语句简洁，一直保持着扑克脸，想必他早在对方发言之前就意识到面前这个笑面虎的身份与本性了。

　　在《灭活法》里有出现过千仁浩的名字，他是金湖站“主流组织”的领头人，作为领导者“很好地安抚了民众并取得了众人的信任”，派代表去地上拿食物等行动也基本是由他组织起来的。但看到如今地底的乱像大家想必能知道他可不是个真正的慈善家。

　　要知道去到地面上的人大多是千仁浩的手下，少有其他人加入，而且死伤者也基本都是那一小部分人。
　　控制蒙蔽群众，把握食物来源，这个领袖无疑有着不错的口才、满是诡计的头脑与一颗黑透了的心。

　　但是呢，我粗略地回顾了下《灭活法》里那些个lyb的操作，尤其是刘众赫。在这类脑子灵光的人里大前期出现的千仁浩也不过是个小角色，不足为虑。

　　金独子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石猪的尖刺。很显然他完全没有被和善的假面蒙骗，或许用技能读到千仁浩的信息是使他一直警惕的原因，不过我更相信这个判断源于他对《灭活法》的深刻记忆与热爱。

　　我再次把目光放回千仁浩身上，同时不动声色地稍稍挪动脚步挡住了背后刘尚雅与李吉永的身影。

　　让这笑面虎有心思来主动谈话的原因虽然是我和金独子，但我无法保证改变剧情后千仁浩会不会突然对我们的队友发难。

　　虽然我可以开启技能了解对方的心理，但在包围圈里的我很可能因为无法集中精神而猛地听见在场这么多人的心声，而我本人会因此暂时失去行动力，这将让局势更加危险。

　　我偷瞄了下身边队友的反应，看李贤诚一脸复杂的表情就知道他之前有碰上什么事，相对之下刘尚雅和李吉永虽然不太可能被千仁浩惦记，但我还是想尽量减少“主流组织”对他们的关注。

　　谁知道加了个我的“新全知”会不会因蝴蝶效应改变剧情。

　　两方僵持不动，空气似乎一时间凝固了。不过最后还是对面先松了口。

　　“真可惜，”千仁浩叹气着，但表情有点僵硬与不可思议，“我是真心想来交个朋友的，不过这种事也没法勉强，那就先算了吧。”

　　他复而笑起来：“期待你们改主意的那天。”

　　千仁浩带着那群人走了，围观群众也随之慢慢散开。我们去往支柱旁的座椅上休息，在地下生活的开头算是结束了。

　　但是我已经隐隐嗅到了火药的气息。

　　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