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读者视角]心火》卡布奇诺和猫咪

3、心声

　　我直视着那个坚定的身影，泪水止不住地从我的眼角流落。看到我之后金独子停顿了一下，然后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小袋纸巾递给我：“擦擦吧。”

　　我咬着舌尖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哭腔对他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过身，开始在人群中四顾搜索什么，然后他双眼一亮，跑向那个不远处手里抱着捕虫箱的孩子。

　　金独子俯下身向那个孩子说了句“对不住了”，随后他犹豫了一下，打开箱子交给孩子一只蚂蚱。之后他挺起身：

　　“都给我住手！就算你们杀掉那个老奶奶也不会活下去的！”

　　一瞬间人群顿住了。

　　我看见金独子抿了抿唇，继续开口时他的声音更为有力：“就算你们杀了老奶奶，之后呢？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杀了她那确实会争取一会儿时间……但在那之后呢？”

　　“如果那家伙说的是事实，那你们每个人都要杀一个人，在老奶奶之后你们要杀谁？杀掉你们身边的人吗？”

　　“哈……这有什么问题？下一个杀掉你这种胆小鬼不就可以了？”金南云嘲讽地看着他。
　　然而，

　　“你们不需要孤注一掷，不杀人就能活下去的方法也是存在的，”人们瞪大了双眼注视着金独子，“你们忘了吗？完成任务的条件不是杀人……”

　　“而是【杀死一个以上的生命体】。”
　　而是【杀死一个以上的生命体】。

　　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当众人眼看着金独子捏死他手里那只蚂蚱之后，
　　【已达成一场杀害，获得100coin奖励】。

　　人群彻底疯狂了。

　　“给我！让我活下来！”

　　“把它给我啊！！！”

　　他们赤红着双眼冲向金独子手里那个小小的盒子，我不由得因警惕而心跳加速。就在这时金独子面对人群露出了一个微笑，他选择把盒子向上用力扔出，让里面的三个希望在空中飞舞。

　　而那一刻我感觉我周围的声音突然增多了，人群嘈杂的呼喊、哀鸣、怒吼声一瞬间从我脑子里炸响。

　　“什？！”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吵？我的额头一瞬间暴起青筋，冷汗不断划过我的脸，我痛苦地用双手捂住双耳但这毫无用处。站在我身边的人一下子扶住我摇晃的身体。

　　“……你没……吧？”我听不……见……

　　【已达成专属技能“战栗的气息”的使用条件】

　　【您听见了人们的“心”】

　　“女……你……好？”

　　所以这是人的“心声”？我努力集中精神尝试缩小“听力”的音量与范围。

　　“……没事吧？听得见我说话吗？”

　　“啊……现在听到了，谢谢你。”我向金独子道谢，而他在我能站稳之后立刻松开了扶住我肩膀的手，默默退开距离。
　　我没有继续开口，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吸，随即小心翼翼地尝试主动使用能力。

　　在一群人代表贪婪情绪的心跳声里，我捕捉到身边那个人略有加速的心跳，那里传来的还有他松了一口气的心音，【还有三分钟。】
　　三分钟后任务就会结束，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麻烦。

　　“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把虫子交出来不就行了？”金南云扭了扭脖子向我们走过来。

　　“箱子里只有三只蚂蚱。”

　　“哈？哈哈哈哈哈！反正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活下来，所以你就把它扔了？”金南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没错。”

　　“少搞笑了。”金南云盯着金独子一边这么说着，嘴角一点点拉大，“正常人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你老实说，是你内心想看到这副场景吧？”

　　我耳旁金独子的心跳声微微加快了，但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对方说中了他的心声，仅仅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将与金南云敌对，甚至是搏斗。

　　这时金独子的目光突然转向我，对了，他之前还没有查看过我的能力，不过这之后他应该就会发现……

　　果然。

　　我看见他突然瞪大了双眼。他所见的大概是【无法查看该人物信息】吧？我瞧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在心里偷偷笑出来。

　　想不到吧？我也是读过《灭活法》的人，而根据《全知读者视角》的设定，凡是读过《灭活法》的人都无法被金独子读取人物信息。

　　“有什么事吗？”我装作关切地看着他，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没事。”

　　“喂喂喂，你们两个，”金南云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在无视我吗？”不好意思就是呢。

　　“阿姨你就算了，大叔，你跟我一起组队吧！”这小兔崽子真不会说话，不仅手贱嘴巴也贱。我发誓我用了我毕生所学的凶狠目光瞪着他，他却仿佛没看见一样，伸手向金独子一个人邀请着。

　　啧。

　　“不好意思，我还是习惯单独行动。”金独子冷静地看着他。

　　“是吗？唔，好可惜啊……”

　　“那就请你让一下呗？我找后面的老太太有点事。刚捉到的虫子可不能跑了。”金南云笑着握住金独子的肩膀向前走去，但金独子“啪”地握住他的手腕，止住了他的步伐。

　　金南云瞥了他一眼，“干嘛？事到如今你想当正义使者了？还是说你有双重人格？反正上了年纪的老顽固都一个样子！了解了以后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金南云甩开金独子的手一脸轻蔑地看着他。然而即便如此金独子还是挡在老奶奶面前丝毫没有动摇。

　　金南云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我不是说了吗……给我让开！”

　　唰地一下，就在一瞬间金南云提起右拳攻向金独子的头，金独子堪堪躲过。我不由得向两人踏出一步，但是脑海里突然想起的记忆告诉我现在还不到我出手的时候。

　　我得等一会儿，等金独子的契机开启。

　　在我抉择时那两人的对峙继续着，“哟，有点意思啊。那这一招呢？！”
　　金南云身上燃起了紫黑色的火焰，他的脸被厚重的阴影覆盖，像一头白狼一般双手成爪状劈下，撕裂了金独子用于格挡的左肩，顺着惯性打裂了车厢地板。

　　“我艹，我好牛逼啊！”金南云惊喜地看向自己的双手，而金独子一瞬间流下冷汗，用右手扶住那块鲜血淋漓的左肩。

　　我的心跳失控地跳动了一下，再等等，马上就好。我紧盯着金独子，他皱着眉头警惕着金南云的动作，随后突然神情一变。
　　很好，看来他的技能【全知读者视角第一阶段】开启了。

　　这之后就让金独子自己解决问题吧。我紧盯着硝烟弥漫的局势，强压下内心的焦虑。

　　有了【全知读者视角第一阶段】的加持，金独子每一次都可以刚好避开金南云的攻击，但随着体力的下降他也撑不了多久。在【战栗的气息】的作用下我清楚地听见他内心的低语：

　　【右肩。】金南云的左拳打向金独子右肩，金独子向左侧身踏出一步闪过。好！

　　【面部直拳。】金南云挥起右手，自下而上迅速打出一个上勾拳，却在中途突然变式直击向金独子的脸，但金独子控制住身体向后一倒，让金南云的拳头堪堪止在他脸一寸前。小心！

　　“啊西吧，怎么总是打不到啊？！”金南云无能狂怒中，他大步走向坐倒在地上的金独子。

　　“嘿小屁孩，现在只剩两分钟了。”金独子歪了歪头示意对方注意那个不到两分钟的倒计时。

　　“妈的！”金南云怒视着他，却忽然调转方向朝那个倒在地上的老奶奶冲去。此时两人因打斗移动了身位，这使得老奶奶暴露在金南云的直线攻击路径上。

　　他怎么贼心不死的？！

　　金独子的心跳声突然加快了，【如果老奶奶死了，那金南云的任务就完成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这种人活到之后的任务里……！】伴随金独子心音的是他扑向老奶奶的身躯。
　　他的反应很及时，然而，

　　“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金南云露出了一个阴险的微笑，他的右手早已伸入西装的内侧，随后掏出一把刀刺向金独子。

　　【心脏。】金独子的瞳孔缩小，他抱起老奶奶的身躯向右奋力拖行，但他的速度还不够快，就在那把锋利的刀即将刺入他的身体时——

　　“喂，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我抬起头，右手抓住了金南云的手腕。

　　奶奶的，我不忍了。

　　“什么？”金南云一个猛回头，惊愕地用他红色的眼瞳看向我。
　　“别瞧不起人，小屁孩，”我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内心的愤怒蓬勃生长，“你该不会以为我也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吧？”

　　“……嘁，那又怎么样！给我滚开……呃？”他想抽出他的手，可当他用力时，我的右手宛如铁焊一般死死地抓着他。

　　【什么？为什么我抽不回来？】

　　“废话，你在和一个力量lv9的人比力气？”我嘲讽地看着这个脸色逐渐苍白下来的家伙。

　　【不可能！就凭这个瘦弱的阿姨怎么可能……】

　　“瘦弱的阿姨？”我狞笑出声，“有本事你再说一遍？”“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想……！”金南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双眼瞪大，瞳孔颤抖着看着我。

　　呵，【战栗的气息】，小子。

　　我转过头，旁边的金独子正呆呆地看着我持续瞳孔地震中。

　　【力量9级？为什么？普通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力量9级，难道她是靠coin升级的吗？她怎么会有这么多coin？她抓住了雌蚂蚱？】

　　好家伙，一瞬间想的真多，“不过你猜错了，”我提起嘴角，“不是靠你的帮助，我捏死的是自己带的一只蚕蛾。”
　　说完后我转头一瞬间切换了表情，金南云的瞳孔里映出我堪称恐怖的面容。

　　“嘭！”

　　我朝金南云的腹部狠狠地来了一拳，让他直接瘫倒在地。
　　“没事吧？”我看向金独子，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我走上前扶了他一把：“小心一点。”随后我立刻用“心声”补了一句：

　　【快给体能升级】

　　我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但他飞快瞥了我一眼，随后我就听见极细微的“喀啦”一声从他手心传来。看来没有问题。

　　“……你这女人……”金南云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我转头，正对上金南云那张因痛苦和屈辱而扭曲的脸，“我要杀了你！”

　　他捂着肚子再次向我暴冲过来，我抬手想再给他一拳，他却在接近我的一刻调转刀尖，刺向了我身侧的金独子。

　　声东击西。

　　【哈！我赢了！】他眼睛里闪着嘲弄的光。

　　……好计，不过没用。

　　呵呵，要是在刚刚出手你或许确实可以杀了金独子……不过现在？

　　小伙子，路走窄了jpg.

　　我看着金独子缓缓开口：

　　“清日高中2年级金南云，昆虫的虫卵也算是生物吗？”

　　“正确答案是，是。”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南云逐渐慌张起来的脸：“产卵期的蚱蜢一次性可以产100颗以上的卵，也就是说，”

　　“要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金独子的眼睛里似乎闪着如同金属光泽一般的银光，我们默默看着金南云徒劳地在他身上刺着，那把刀不断撞在西装上，无法前进一步。

　　看看倒计时，还有40秒左右时间。他们两个人随我的目光看着那个蓝色屏幕，一个脸色平静，一个脸色惨白。

　　金南云开始不断向我们求饶：“放……放过我吧！”

　　“放了你？凭什么？”金独子只是平静地这么问他，没有一丝动摇。

　　“因为……因为生命是很宝贵的啊！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想到要杀人是正常的啊！”

　　……呵。

　　方才压下去的怒火再次从我内心燃起，我走近这个不知悔改的家伙：“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既然你说你是为了活下去才选择杀人，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手里有刀，却不让人死个痛快？”

　　金南云没有回应我，连他的心声也没有。我别过头去，与一直注视着我的金独子对上双眼。

　　“……算了。”我离开这里，回到了最初的角落。

　　环顾四周，除了我与金独子之外这个车厢里镇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只有李贤诚，李吉永，刘尚雅。还有一个名额，但我宁愿把它留给韩明伍。

　　【谢谢你。】我听见金独子隔着人群用心声同我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说不定会死在他手下。】

　　他在尝试安慰我？

　　【不会的，】我看向他，【你不会死。】在《全知读者视角》里你没有死在这里，以后也是。

　　【不……】

　　【别想太多，我能确定是因为我初步了解你之后觉得你这个人的性格可以让你活到最后。】我等了三年的主角才不可能死掉。

　　【……多谢你的信任，不过你的名字是？】

　　【姜允贞。】

　　【你好，姜允贞小姐。】

　　他勾起嘴角向我笑了笑，我本想同他再聊一会儿，电子音却突然响起。

　　【主线任务1-证明价值已结束】

　　【开往佛光方向的3434列车3807车厢生存者共6名：】

　　【生存者：李贤诚，刘尚雅，韩明伍，李吉永，金独子，姜允贞】

　　【您总共杀害了312个生命体】

　　【杀害明细：蚕蛾1只，蚕蛾卵311枚】

　　【由于您杀害的是毫无抵抗力的生命体，获得的coin减少一半】

　　【共计获得15700coin】

　　【用于提升能力值的coin已自动扣除】

　　【您总共获得了5700coin】

　　【由于进行了大规模屠杀，您已达成“大规模屠杀者”成就】

　　【获得300coin任务完成基本奖励】

　　【扣除频道使用费100coin】

　　【您总共获得了5900coin】

　　【已超过时间限制，开始进行费用清算】

　　“不，不要，救救我，救……”

　　金南云的话没能说完，他和那个老太太以及其他没捉到蚂蚱的人就一个个死去。

　　我们六个生存者的身躯上溅满了他人的血。金独子抬手欲抹去脸上飞溅的血，却发现那是窗户上的投影。

　　我疲惫地揉了揉脑袋，魔力的消耗对我来说还是太大了，我能感觉到听力的范围正在随我掌控力下降的同时不断扩大到隔壁两个车厢。

　　我默默地背上包走回列车中间，正想关闭【战栗的气息】，却在此时又听到了身边金独子的心声：

　　【原本我或许可以救下一部分人，若说我一点负罪感都没有那是假话。可是为什么呢？我为什么如此冷静？就像是在看小说一样】

　　【还有这个人，她很特殊，她明明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但为什么我没有在原著里看到她？以及为什么我无法阅读她的信息？】

　　不是的，我一开始也很恐惧，如果没有读过《全知读者视角》或者《灭活法》的话我根本无法从这里活下来，没什么特殊的。

　　我抬头，列车在此时重新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