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腐烂的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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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警服的年轻人，在走入残酷社会的第一年，就遇上逃不开的劫难。
以优异成绩毕业的颜猷被分配到了市重案组，年轻人的眼里有光，高大矫健的身材让他看上去像是迅猛的猎豹，但那张脸上却还是带着大男孩的稚气。
警局的师哥师姐给颜猷举办了一场简朴的欢迎会，几瓶可乐几袋薯片，就是全部了，但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是有些害羞，像是只憨憨的大型犬，伸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被剃成板寸的头，大家的气氛正好，有人敲了敲玻璃门。
“打扰了。”
颜猷抬眼看过去，穿着白大褂的顾言之就那样出现在眼前，是不同于热闹的冷清，微长的发丝遮住了后颈的皮肤，衬衫扣到最上面，身上还带着法医室特有的气味。
像是脱离于人群的仙子，走到他的面前。
“这是西城谋杀案的资料。”厚厚的文件夹被放在桌面上，顾言之转身就想走，却被满面红光的组长拉住，带到颜猷面前。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我们重案组的顾言之顾法医！”
“您好！”颜猷像是被发号施令的德牧，直挺挺的伸出手。
“小顾，这位就是新来的小颜警官了！优秀毕业生！”组长笑得像是家里的长辈。
“嗯。”顾言之淡淡的应声，只是手指浅浅碰了一下，就算是握手。
法医先生像是云朵一样，一下子就转身离开了，只剩下回归热闹的人群，还有愣在原地的颜猷，他悄悄收紧了手掌，短短几秒的接触，却让人有些放不开了。
谁也不知道，那一面是所有孽缘的开端。
家里的妹妹注意到颜猷自从工作后每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看上去也不是因为难缠的案子，小女生的好奇心上来，扒着颜猷问个不停。
“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我就去告诉妈！”女孩精得很，“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烦死你！”
颜猷只对两个人没辙，一个是小自己五岁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老妈，或许现在是三个人，他发现自己对那位常见不到人影的顾法医也没什么办法。
“好好好......”
在家人面前，颜猷一贯是藏不住事情的，像是个藏着心事的少年一样，压着声音告诉自己的妹妹这些天自己的奇怪。
“我发现我总是会想着一个人，有时候就算手头上没事也要找机会路过他的办公室。”颜猷有些暴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别人不会把我当成什么可疑人士吧啊啊啊！——”
妹妹看破了一切，捏着自己的下巴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像个小老头似的。
“哥，你不会没谈过啊？”
颜猷的脸一下子红的和西红柿一样，发现事实的妹妹笑倒在沙发上。
“诶哟！你以前说教我早恋头头是道的，我还以为你谈过呢！原来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妹妹笑够了，擦干眼角的眼泪，非常认真的告诉他。
“你这是对别人动心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颜猷找到了一切的突破口。
原本沮丧的德牧竖起了大耳朵，像是闻见了肉骨头一样。
——
“你在干什么？”顾言之和往常一样，熬了大夜后脚步虚浮的来上班，却发现新入职的颜警官手上提着满满当当的早餐，像个大狗一样蹲在他的办公室前。
“顾法医！”颜猷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跑到他面前。
塑料袋里的早餐勾起顾言之肚子里的馋虫，除了黑咖啡，他什么都没有吃。
“我来找你一起吃早餐。”
身高快一米九的颜猷悄悄弯着身，脸上挂着笑，不由分说的带着他去了被特意用来吃早餐的桌子，还用袖子擦了擦桌子。
“为什么？”
颜猷已经坐下了，抬头看着他，只是笑着，“因为我想和你一起。”
看着那张带着委屈的脸，顾言之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拖出椅子坐下，颜猷适时推过来温热的早餐，包子豆浆、面包牛奶，齐全的不行。
其他同事到的时候，发现万年不出法医室的顾言之和新来的颜猷坐在一起吃早饭，差点滑倒在地上，闹出不小的动静，对此顾言之只是淡淡撇过去一眼，颜猷则是悄悄竖起食指在嘴唇前示意安静。
像是走出了良好的第一步。
......
“你不需要这样。”顾言之看着连续一个月带早餐还等着他下班的颜猷，这样说。
他是个正常的成年人，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颜猷的所作所为早已超过了同事的界限，颜猷在追他，这一点相当的明显。
“我并没有和某人发展长期关系的打算。”
热情就应该被冷水扑灭。
“但是，我的时间不少，所以说不定哪天你改变主意了呢？”
意料之外的，颜猷并不畏惧他的寒冷。
“我是个死脑筋，等得起。”
哪怕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顾言之都在冷处理这件事，但颜猷依旧每次会像只大狗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等着指示，每一分关心和在意，都卡好了顾言之的限制，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连快要退休的组长都看出来了，社会风气早没有那么古板，悄悄的打趣着顾言之。
“小颜那孩子，能力强态度好，连街口算命的刘姨都说是个难得的长情，给他个机会不好吗？”
顾言之只是垂下眼，回到办公室里，看到桌面上显眼的一小捧白色的铃兰花，和他闲暇时随手画的涂鸦一样，就是包装的手法生疏的很，看上去有些别扭。
从玻璃的反光里，不意外的看见颜猷探头的影子。
握紧铃兰花束，顾言之移开了视线。
......
就这样，颜猷穷追猛打厚脸皮的追求了顾言之三年。
在组长退休那年，他挨了三枪子弹，半身都是血，换来了一场长达一年半的连环案的侦破，接任仪式上，颜猷身上还打着石膏绷带，却笑得傻憨憨的。
不只是因为他升了职成了大队长，还因为在医院病房里，顾言之接受了他三年的告白。
德牧狗狗差点笑烂了脸。
没有人知道，他离生命的终结，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距离。
恋爱后，并没有什么甜蜜的氛围，他和顾言之之间依旧是那种模式，他是永远等待顾言之的大狗，顾言之是永远爱着工作的主人。
颜猷以为，只是需要时间。
可在一个月后，他们30天纪念日当天，一场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案件让顾言之彻底失控，没日没夜的搜寻着线索，几乎陷入了魔怔，颜猷想要帮忙，也被毫不留情的赶走。
最终，颜猷也翻开了尘封已久的档案袋。
【A大校内连环杀人案，十人死亡，一人失踪】
失踪的人叫做李成明，是个长相非常不错的男生，档案袋里还有十年前的照片，颜猷拿起来的瞬间就像是上天故意安排的一样，一张泛黄的笔录飘了出来。
有些褪色的圆珠笔字迹，但他依旧认得出顾言之的字迹。
【与失踪者关系——情侣】
刺眼的很，也让人心酸的很。
颜猷合上档案的瞬间，任职多年的师姐也推门进来，看见被打开的档案，还有双眼红红的颜猷，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颜，有时候把一切弄得太清楚，不是一件好事。”
颜猷眨了眨眼，他是个死脑筋，即使知道往下追寻是无尽的深渊。
“可我想知道。”
“......好。”
三年后，颜猷才知道，顾言之有个失踪十年的爱人，那个人陪着顾言之从高中走到大学，却在连环案件中被犯人锁定，除了满地的血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也是从那时候起，顾言之转读了法医，再然后，就一直在警局工作。
“十年啊......我才只有三年呢。”颜猷想装作不在意，却还是掉着眼泪。
顾言之的办公室亮着灯，多天来毫无线索的进展，几乎要把他逼入绝境，推门而入的颜猷，对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是与困兽对视。
“你出去。”顾言之只说了这几个字。
颜猷没有在意他不友善的态度，只是端着一杯温水放在桌上，把人搂进怀里，安抚着情绪失控的恋人。
“别这样，言之，好不好？”
顾言之抓的很紧，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最终哭累了，在他怀里闭上眼。
黑漆漆的法医室，第一次让颜猷觉得这样冷，没来得及关闭的笔记本电脑上，顾言之正编辑着邮件，收件人的地址很熟悉，不久前刚刚在档案里看见过。
十年后的今天，顾言之依旧没有放下那段感情。
那他到底算什么呢？是闲暇的消遣，还是可以更换的替代品，或者是——
寻找李成明的垫脚石。
像是被蛊惑一样，颜猷点开了顾言之发出的每一封邮件，九月三日那天，内容刺痛的人几乎停止呼吸。
【成明，我知道怎样接触到机密档案了，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九月三日，他荣升大队长的日子，顾言之答应他的日子。
十月三日，血淋淋的真相破开的日子。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呢。”他大胆的吻上顾言之的眉间，像是见不得光的小偷，“这可怎么办啊......”
——
十一月三日，十年的悬案终于有了眉目，顺藤摸瓜到一条暗线，警方需要对接的内应，但这次行动的危险性所有人都知道。
二十五岁的重案组大队长颜猷，主动请缨，顾言之并不知道。
他离开的那天是一个早晨，顾言之趴在桌前睡着了，颜猷取出或许再没机会穿的警服外套，悄悄给顾言之盖上，最后看了他一眼，就毫不犹豫的离开。
十二月三日，顾言之失去颜猷的讯息整整一个月，情绪几乎奔溃，警方无法继续隐瞒，只得私下会谈。
“谁允许他去的？！”顾言之掀翻了审讯的桌子，像是无头的困兽在狭小的房间焦躁的踱步。
“颜猷自己申请的，”师姐看不下他的样子，最终全盘脱出，“他知道李成明的事情了，顾言之，组长很早就告诉过你，有些东西，要抓紧。”
“滚出去！”
一月三日，城市里下了一场暴雪，警局里迎来两则消息。
一则，顺利捣毁了组织，但主犯在逃。
一则，我方卧底不幸牺牲。
裹着白布的尸体被运送到法医室里，因为泡水而巨人观的尸体，顾言之并不允许参与解剖，但他还是闯了进去，看见了解刨台上的尸体。
肿胀而青紫，被手术刀开膛破肚，尸斑盖不住严刑拷打的伤痕，尸水打湿了一地，手腕上带着被卡死的腕表，时间定格在十二点。
他送给颜猷的，迟到的30天礼物。
那时候，颜猷高兴了很久很久，宝贝兮兮的看了好久，才舍得戴上。
这场噩梦真的很可怕，可怕的真实，几乎要让他窒息。
二十五岁的大队长，如同烟花一样，只短短的存在了三年。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
“可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颜猷看着周围精致的装潢，再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
【工作人员在本世界的身体已被火化，请工作人员克服困难】
颜猷：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系统迟早被收破烂。
他漫无目的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闲逛，却发现自己的骨灰盒和遗像被供奉在电视应该在的地方，边上还插着一大束玫瑰花。
并不是亲人会选择的方式。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有人打开了屋子的大门。
顾言之怀里抱着一大束新鲜的红玫瑰，走了进来，毫无预兆的，和半透明的颜猷对上了视线。
啪嗒——
大束玫瑰砸在地上。
颜猷看着来人不顾形象的跑来，却在伸手拥抱他的下一秒，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彻底消失。
拥抱他的顾言之跌倒在地面上。
“颜猷？”
客厅又变得空荡荡，玫瑰的气味，像是他们失败的爱情。
清香，却让人头昏脑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腐烂的爱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