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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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棠再次醒过来时，待遇显然比之前好了些许，至少这次她是躺在木板床上，而不是冰凉的地板。
她环视一圈，师青不在，守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女人。
说是守着，其实更像是看押她的牢头，见她醒了，正瞪着她，好似柔弱如娇花的鱼棠下一刻就要暴起持刀伤人。
这个女人不是新来的，她是一早就跟在女主师青身边的左右手，即使师青遭受背叛陷入低谷，她也半刻不曾有二心。鱼棠认识她，她就是之前怒斥她装可怜的声音的主人，叫江月，那日气势汹汹冲进屋子，将她摁住抓起来，用卫衣带子捆绑她双手的人也是她。
江月脾气一贯不行，平素暴躁得很，在鱼棠背叛她们之前就总是对着鱼棠一口一个小白花，为对鱼棠百依百顺的师青打抱不平，鱼棠背叛那日，她双眼通红，怒目而视，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把鱼棠这个叛徒一口咬断喉咙以解心中愤恨。
见鱼棠醒来后扫视周围，江月双臂环抱，出言讥讽道：“怎么，在想办法逃跑？就你这个小身板，就是我不拦你，等你出了门，不出百米，你立刻就会被丧尸一口、一口地咬死！”
对于江月的毒舌属性鱼棠早有体会，闻言，也不生气，眨巴眨巴眼，抬起明显被擦了药水消毒的手，皱着眉头，抱怨道：“月月，这药水是你给我擦的吗？我不喜欢这个，太丑了，看上去脏兮兮的。”
擦的大约是碘伏，棕褐色，抹在手腕上一圈，看上去甚是显眼，也不知是师青还是江月动的手，纵是末世里药水稀缺，抹的人也毫不吝啬，给她糊了好大一块，丑不拉几的。
“不要叫我月月！”江月条件反射般尖声反驳道，思及门外的丧尸，尾音又戛然而止，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脸色煞是好看。
鱼棠揉揉耳朵，闭口不言，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江月沉默片刻，面上倏忽沉静下来，暴躁的表情不再。
如今的场景曾经发生过无数次，江月看不惯鱼棠到了末世还跟个大小姐似的养尊处优，将师青哄得团团转，出言讥讽是常事，每每此时，鱼棠便或是装乖卖巧，作出一副听话的模样，或是狐假虎威，找师青告状，罚她清理战场，平素里一口一个“月月”恶心她，矫揉造作的模样总是惹得江月汗毛根根竖起。
但就是这样“一无是处”的鱼棠，也曾在江月身处绝境时，毅然冒着生命危险，义无反顾地返身回去找她。
“你！”她快步走至鱼棠床前，犹豫再三，终是没忍住，“你……你是不是……有苦衷？”
此言一出，原本不以为意的鱼棠也有些惊讶。
她此次回来的任务是再次背叛师青，让师青彻底黑化，最终在末世被人性的光辉感化，由大反派成为正义之光，统领存活的人类开启新纪元。
要达到这个成就，鱼棠需要跟在师青身边，伺机而动，让师青面对人性最阴暗的一部分后对人类死心，先抑后扬，后面迎来转折时才会令人震撼，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在背叛过师青后还能再次获得师青的信任，更别说其他人。
江月一向最是看不起她，从前天天撺掇师青跟她分手，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第一个为她的背叛找理由的人。
仔细想想，那日江月冲进来摁住她时，正好是鱼棠被几个男人揪住撕扯衣服之时，江月一眼便认出了她，却没有先手抓她，而是红着眼睛把那几个男人暴揍了一顿，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冒着危险强行开了门，把人扔进了丧尸堆里。而后才大跨步走向无人顾及的她，目光逡巡后，没有用边上那几个男人用过的麻绳，而是抽出了卫衣带，捆绑住她双手，甚至在她喊痛后，还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最终扯松了些带子。
当时鱼棠惊魂未定，没有多想，如今回想起来，竟然从江月身上看出了些温柔。
鱼棠想象了一下强悍江月抡着两个大板斧对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瞬间脑壳发麻。
……有点惊悚。
“……你这是什么眼神？”江月看不懂鱼棠的眼神，但是不影响她不自觉直起身，战略性后仰。
不等鱼棠开口，江月又烦躁地打断了她，带着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好了别说了，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背叛了师青，背叛了我们是事实，一个叛徒，就该被千刀万剐！”
说着，她一转身走至桌边，背对着鱼棠气鼓鼓坐下。
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的鱼棠：……啊？
江月不让她说话，鱼棠便也安安静静不吱声，只是到底口渴难耐，从当时晕倒到醒来，她一口水没喝过，又值盛夏，汗意涔涔，水分的缺失不免让她口干舌燥。
她慢慢坐起，身体的虚弱让她眼前有些发黑，只能坐在原地缓了一阵，片刻后才又小心避开手腕的伤口，扶着床边，颤巍巍站起身。
就在此时，门口有些微骚动，门外游离的丧尸嘶吼着，伴随着干脆利落的轻微的刀子刺入身体的声音倒下，没有一点人声，只有几个脚步声逐渐靠近。
是出去寻找物资的师青几人回来了。
鱼棠如今所处的地方是师青一行人找到的临时休息处——一家不起眼的烟酒副食品小超市，她所在房间是小超市内部的房间，大概是店主自己住的或是给售货员住的，地方小，从鱼棠听到声音到师青走进来，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
鱼棠听到声音时，闪了下神，手腕的伤口便蹭到了床上的垫子，顿时疼得一哆嗦，下意识收回手，却没考虑到自己发软的双腿，下一刻就噗通跪在了地上。
所以当师青推门而入时，见到的就是鱼棠朝着江月的方向跪在地上的模样。
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轻微的脚步声都戛然而止。
一直背对着鱼棠的江月起初还不明所以，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身后，下一刻就睁大了双眼，整个人弹了起来，一会指着跪在地上蜷缩着的鱼棠，一会又看向门口的众人，一个个字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最后都堵在喉咙里，愣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好半天才恨恨道：“鱼棠！”
鱼棠被娇养惯了，此刻因为手腕摩擦和膝盖撞击地面带来的疼痛痛呼出声，水雾在眼底蔓延，听到江月的声音，心知她的模样让众人产生了误会，连忙解释道：“唔！是……是我自己摔倒的，不关月月的事！”
但是她哽咽的模样和颤抖的声音显然没有多少说服力，有心软的人忍不住说道：“月姐，你……”
他们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江月，过一会又看向师青，心中也是为难。
鱼棠的背叛固然可恨，可受伤最严重的是师青，要对鱼棠下判决，也应当让师青来决定。
何况人总是怜悯弱者，他们找到鱼棠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鱼棠的惨状，显然鱼棠已经因为自己的行为受到了惩罚，便是要折磨她，也不应该采取让她下跪这种折辱的方式。
江月咬牙切齿。
鱼棠还想挣扎一下：“真的是我自己……”下一秒她的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
鱼棠：我这不争气的泪腺！
“师青！”江月又看向师青。她真后悔刚才怎么没拿个大板斧砍死鱼棠这个白莲花，刚刚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觉得她是有苦衷的？
师青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泪眼朦胧的鱼棠，沉声说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要问她。”
江月这才觉得自己的冤屈得以洗净，点点头，转而龇牙咧嘴地走向刚刚出言谴责她的人，拎起他的领子，黑着脸，凶神恶煞地走出房门，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大力揽住方才眼神谴责她最厉害的那个人的脖颈，咧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没被揽住的人一哄而散，生怕被牵连，只有被揪住命运的脖颈的人还在小声求饶。
房门被关上，声音渐渐散去。
鱼棠双腿发软，膝盖又疼，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弱柳扶风地倚靠在床边，抹着眼泪，看着煞是可怜。
沉默的气氛逐渐蔓延。
打破沉默的人是师青。
“下床的时候摔倒了？”
鱼棠委委屈屈，“嗯！地上好凉……”
师青顿了顿，上前几步，面色冷硬，动作却异常轻柔地将人抱起，重新放在床上，扫了眼不远处的桌子，冷着眸子，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然后看着鱼棠咕嘟咕嘟喝水，显然是渴急了的模样，难得出神了。
她痛恨背叛自己的鱼棠，更痛恨如今被背叛了，却依旧能一眼看懂鱼棠的想法，还主动递水的自己。
当所有人都在怀疑江月折辱鱼棠时，师青却因为鱼棠一句话，立刻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种了解就像是刻在了她的基因里，无法忘记，甚至无法淡去。
她仿佛是一条弃犬，在明确被主人赶出家门后，只要主人一声呼唤，便又摇着尾巴凑了上去。
下贱。
师青自嘲般勾起嘴角。
师青在难过。鱼棠想。
于是鱼棠便拉拉她的衣角，舌尖探出，舔了一下湿润的嘴唇，仰着头——
“姐姐，要不要亲亲？给你亲亲好不好？”
师青掐着自己的指尖，最终还是弯下身，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凑上前，等着眼前的人赐予她愉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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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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