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风落雨吹

71、十一月十三

　　秦莘野掏出钥匙开门，脱鞋进屋，“怎么样，找到了吗？”
　　沈连寂一声不响，只是看着她。秦莘野上前，见他手里拿着两件黑色的衣服，问：“你不是找到了么，干吗不回话？”
　　“你的卧室……”沈连寂没敢正视秦莘野，“该稍微整理一下了。”
　　“啊，你看到我的内衣了啊。”秦莘野忍不住勾起嘴角，她搂住沈连寂，调戏他道，“怎么样，我新买的内衣，还符合你的口味吗？”
　　沈连寂眼珠瞄向别处，“别胡闹。”
　　“我没胡闹。”秦莘野将自己的气息吐到他耳廓上，“你碰它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象我穿上后的模样？其实，我现在穿着的也是刚买的，比我房间里的那些还要大胆，要不要看看？”
　　话音刚落，秦莘野就被扑倒在了沙发上。沈连寂道：“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
　　“你被推倒我的次数。”
　　秦莘野笑了笑，“我若是认真起来，你以为你能得手吗？这次，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的礼物？那这衣服……”
　　“那只是我买着玩的。我早想试试情侣装了，只可惜一直没机会。”
　　“这么说，我输了？”
　　“那倒没有。毕竟这衣服是我买的，穿的是你，也算是我送你的。所以，就算平局吧。”
　　“既是平局，我以后不会禁止你进我家厨房了。但前提是，不许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做任何饭菜。”
　　“遵命！”看沈连寂仍旧没有从自己身上起来的意思，秦莘野问：“怎么，你喜欢这样？”
　　“我还没想好怎么享受你这个礼物。”
　　“那你就慢慢想吧，我不介意我们保持这个姿势一晚上，只要你手不酸的话。”
　　“嗯，手的确有些酸了。”
　　“那你还不起来？”
　　沈连寂侧身躺下，轻轻靠住了秦莘野的肩膀。秦莘野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招，笑了一下，左手环住他，右手挑弄他的头发，“不愧是我的猎物，真乖。”
　　沈连寂想了会儿，道：“抱歉，过了这么久才回来。”
　　秦莘野一顿，“十一年。”
　　“对不起，当初连声‘再见’都没能和你说。”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秦莘野声音低沉，“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和你说‘再见’。”
　　沈连寂欲言又止，“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秦莘野仿佛心不在焉，问：“我这礼物，你也该享受够了吧？还不快回我礼？”
　　沈连寂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只小狮子挂件，说：“双十一快乐。”
　　秦莘野接来，捏了捏，满意道：“嗯，很软，虽说长得丑了些，但我还是勉强收了吧。”
　　“真是勉强你了。”
　　“可不是嘛。一边嫌弃我娃娃多的是你，一边给我买娃娃的也是你。哼，你个男人，我真是看透了。”
　　“我送的例外。”毕竟能入秦莘野眼的，除了沈连寂、食物外，就只有娃娃了。
　　“你……啧，总觉得这次双十一，是我亏了啊。不行，吃亏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我身上？”她说着，忽然狠狠咬了沈连寂一口。沈连寂微微一皱眉，任由她咬。秦莘野足足咬了一分钟，一分钟后，她松嘴，看着对方脖子上那渗着血丝的牙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满意道：“这样才公平。”
　　“好。”
　　“起来吧。”
　　“再让我靠一会儿。”
　　“你这家伙，还不吸取教训吗？”
　　“真的只要一会儿，只要一会儿。”
　　这是时隔十一年的重逢以来，沈连寂第二次撒娇……或者说，光明正大的要求？秦莘野也不好再说什么，静静地让他靠着。躺了半晌，沈连寂问：“谁？”
　　“嗯？”
　　“你衣服上的血渍是谁的？”
　　“哎呀，竟然被你发现了。”
　　“是谁？”沈连寂再重复了一遍。
　　“没谁，不过一个身上透着股穷酸味的家伙。”见沈连寂眼神认真，秦莘野妥协道：“好吧，是卢那的假叔叔。”
　　“你没受伤吧？”
　　“你躺在我身上半天，不就是为了检查嘛。我没受伤，满意了？”
　　沈连寂这才松开秦莘野，后者也就去洗澡了。前者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走进睡房，拨通一个号码。
　　“喂？”施杨的声音照旧没什么精气神，似乎困了一般。
　　“这次的案子，我要参与。”
　　“不学习了？”
　　沈连寂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卢那瞥了瞥晨星，压着声音道：“晨星，你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知道会变成这样。”
　　“如果你指的是阿克索的话，我并不知道。”
　　卢那仍旧怀疑，“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晨星不容置疑，“我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提前和你说的。”
　　“可秦莘野和沈连寂就一副知情的样子。还有施杨。不然他干嘛要她给你这个包？对了，这包里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枪而已。”
　　“枪？！”卢那虽知道晨星打气球百发百中，但没想过她真会枪法。
　　“监护对象不允许持枪，莘野把这个给我，大概是组长的意思吧。”晨星皱了皱眉，“不管怎样说，阿克索出现在游乐园是既定事实，我们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去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听此，卢那也只好暂停纠结此事，“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莘野说了‘剩下的人’。在这里，除了我们、地上的这群的家伙，剩下的人也只有……”
　　“另外三组的人？”卢那思考了下，“说起来，阿克索的药性几乎是摄入后即刻发作，可他们在外面排队、入场的时候都表现得很正常，不像接触过阿克索。”
　　晨星也注意到了这点，“算了，我们还是先找到那三组人再说吧。”
　　两人找了条藤蔓，将那四人绑在一颗树上后，从西边开始搜寻。才于雨林中穿梭了一会儿，他们就碰上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与先前的四个人一样，龇牙咧嘴、张牙舞爪，一见到他们便扑了上去。卢那因一脚踩进了浅沼泽滩，一时难以拔出来不及躲闪，眼看着脖子上又要添新伤，关键时刻，三声像是装了消/音器的枪械开枪时的轻响从他耳边划过。势欲吃了卢那的人感觉不到疼痛，洋洋得意，笑了一下后大张嘴巴，刚想咬下去却突然浑身一软，一翻白眼，倒下了。另两人则晃悠着再上前两三步后才失去意识。见卢那瞪大了双眼看向自己，晨星奇怪道：“这枪是部门特制的，里面填装的不是真子弹而是麻药。放心，没死人。”
　　“那就好。”卢那舒了口气，“讲真，你开枪的时候简直与你平时判若两人，我都快被吓到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晨星很是得意，“保留些神秘感，才能延长爱情的保质期啊。”
　　卢那顿了一下，“晨星，对不起。”
　　“干吗忽然向我的道歉？”
　　“因为我没尽到男朋友的责任。”
　　“男朋友的责任？你哪儿没尽到了？”
　　卢那低下头，“双十一，我忘了送你礼物……”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又没什么，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沈连寂，其他人都为自己的女朋友准备了礼物、和她们约会。而我却和你连顿晚饭都没吃成，还让你在秦莘野面前撒谎……”
　　晨星笑了一下，“我没撒谎啊。”
　　“可我并没有送你什么啊。”
　　“哪里没了？你就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礼物啊。”
　　卢那一怔。
　　“说实在的，物质的东西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我喜欢摆弄它们，纯粹因为没有对它们的记忆。所以就算你送了我什么，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失了兴趣。但又由于是你送的，我必须日日守着它，装成非常非常喜欢的样子……哎，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让你的心意沦为让我受罪的东西。”
　　“晨星……”
　　“说真的，在这世上的其他东西，我都无所谓，除了你之外。”晨星握住卢那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好你的。”
　　看着对方那真挚的大眼睛，卢那再次心动了。他微微低着头，双耳泛红，说：“我……我会努力，绝不给你丢脸的。”
　　“嗯，我相信你。”
　　短暂的暧昧结束后，二人继续上路。这一次，卢那勇猛了许多，凭自己的力量制服了两个狂犬病患者。晨星英姿飒爽，一人一枪，弹无虚发。半个小时左右，除却原先的四人，总共二十一个人，他们都找到了。其中有七人在被找到前就已经昏迷，看样子是被打晕的，应该未摄入过阿克索。有两个人躲了起来，看上去是正常人。据他们所说，他们一队相互间都是熟人，寻宝的时候气氛欢乐，一切都十分顺利。可后来，某个人感到不舒服，身体发热，头晕眼花，，接着其他人也开始有类似的症状；再之后，这些不舒服的人全部突然发疯，对他们紧追猛打起来，要不是他们及早藏好，恐怕此时早已不省人事。
　　晨星将卢那拉到一边，说：“这些人似乎都是由于阿克索而发狂的。”
　　“他们应该只是意外卷进来的普通游客，大概也是在不知觉中摄入了阿克索。”
　　晨星问那两个人道：“你们同伴来的时候，有没有吃一种糖碎末？”
　　“糖碎末？”
　　“嗯。颗粒比白砂糖大些，颜色是很纯净的粉色，据说味道不怎么好。”
　　其中一人道：“没有啊。”
　　另一人答：“糖是没有，但如果是粉色的东西的话，我倒是想起来有一样……”
　　“什么东西？”
　　“今天不是办什么饮料节吗，有免费饮料喝。”
　　“对，我想起来了！”先前人一拍手，“外面饮料站的饮料就有粉色的，是莓汁还是什么，程程他们还说那味道有些怪……不对啊，我也喝了啊，怎么没事？”
　　“程程他们喝的是一位豹女郎给他们的，你不是自己跑去饮料站拿了一杯吗？”
　　“难怪！我就觉得味道没什么不好，程程却说我的味蕾出问题了……对了，程程他们忽然发疯，和你们说的糖有关系吗？”
　　卢那和晨星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自讨论：“他说的饮料，该不会含有阿克索吧？”
　　“极有可能，毕竟都是粉色的，或许就是水加阿克索。”
　　“也就是说，犯人利用这次的饮料节，在人群里散播阿克索吗？”
　　晨星瞄了眼卢那，试探道：“卢那，如果是王叔的话……”
　　“曹严不是说王叔和塞勒涅联手了么，也只能是他了。”
　　话音刚落，施杨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轻微的恼怒浮上心头，晨星大步上前，指着施杨的鼻子道：“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许嫌麻烦，从头到尾给我仔仔细细地解释清楚！”
　　施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问：“人呢？”
　　“他们的位置都标在这上面了。”
　　施杨夺来晨星手上的丛林地图，将其递给身后的人。后勤科的人自觉留下一个去照顾那两个人，其余人去丛林里寻人。施杨慢慢开口道：“我们接到了市民举报，说王海波在这里。”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那你怎么不通知我？”
　　施杨无视了晨星的问题，自顾自说：“阿克索的扩散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叫秦莘野支援甯安去了。你等下和我去冒险岛的东区。”他转头看向卢那：“要不要见见你叔叔？”
　　卢那神情严肃：“可以吗？”
　　“沈连寂正和他一起，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位置。”
　　冒险岛是整个燕川乐园中人流量最大、游乐项目最多的主题园区，一年一度的盛大饮料节就在此处举办。然而，自中午饮料节开幕，摆在各处的饮料站开始向游客分发饮料后，园区内陆续有游客失去控制，变成“暴走族”，向周围人发起袭击。
　　中央大喷泉边，甯安正带领着一队人一边镇压那些因阿克索而失去理智的人，一边疏散群众。到达的秦莘野看见这样一番混乱场景，即刻全身血液沸腾，她一拳打晕一个大汉，再跃起一个飞踢踹走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落地后一个翻身勾倒一个熊孩子。沈连寂来到甯安身边，问：“你们不是说已经捉住王海波，回收了阿克索了吗？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甯安卷风掀倒一个男人，再给了他一记麻醉弹，“是我们预料错误。我们以为犯人只有王海波一人，但没想到，王海波只是用来牵制我们的诱饵。在饮料里投放阿克索的另有其人。”
　　“王海波呢？”
　　“在那家纪念品店里。我派了两个人看着他，预防他的同伙来救他。”
　　“没这个必要。”
　　“诶？”
　　“王海波没有救的价值。”沈连寂说完，在秦莘野的护送下慢慢进了纪念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