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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十一月五 ...

  •   自从那晚喝完酒后,卢那一直努力地和曹严套近乎,只为查清他究竟是否史佩均被下药一事有关。但可惜,他与曹严的关系并没有半点深入,也没有半点的发现,倒是钱包被榨得连一个子儿都不剩。
      晨星实在看不下去了,对他道:“你的同事,鲍齐、唐薇、许渊和曹严,我都已经查过了。但不管是部门还是公安局,都没有他们的案底。”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好消息,因为位于光明地带的人也不太容易接触黑暗的东西。然而卢那并没有因此而松了口气。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下药人几乎就是王叔了。
      “对了卢那,有件事,你必须知道。最近在以蓟州街附近,流行起了一种名为‘阿克索’的新型毒品。这种毒品的吸食方式多样,可以抽吸、鼻吸、口服或注射,成瘾性极强,只要吸过一两次就能让人对它产生依赖性,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它的原料是前段时间部门发现的类异肽素。”
      卢那震惊,“竟是类异肽素?那阿克索就是塞勒涅制造的了?”
      “八九不离十。”晨星说,“这毒品里边含有一种洛布啡的物质,含量极高,就是这种物质导致了它的强成瘾性。吸毒者无一不面部溃烂发炎,瞳孔变成针尖状,牙龈红肿流鼻涕,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吸毒症状。由于原料是类异肽素,受它的作用,吸毒者会持续处于异常的高亢状态,细胞再生能力增强,身体素质增强,有些甚至还获得了一项异乎寻常的能力。就目前发现的十起吸毒案而言,致死率100%。”
      “居然这么高?”
      “是的,上头非常重视此事,命我们三组必须在趁局势尚能控制之前缉破此案。”
      “那王叔的案子……”
      “不用担心,阿克索的原料既是类异肽素,找出贩卖阿克索的人,即等于找到拥有类异肽素的人,到时候也能弄清楚王叔究竟是否为清白的了。所以眼下,还是把精神集中在阿克索一案上吧。明天我们三组要召开一次小组会议,这些是会议上将用到的资料,”晨星递去一份文件袋,“包括阿克索的检测报告、近期查到的可能与阿克索相关的线索的总汇等等,你今晚先好好熟悉一下。”
      卢那接过文件袋,才刚翻开封面,就被第一页上醒目的阿克索的照片震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看卢那愣在那里,晨星问:“怎么了?”
      “星、晨星……”卢那咽了口口水,指着阿克索的照片道:“这个东西,我见过。”
      第二天上午,部门策处科三组办公室。
      这是卢那第一次来部门,他到达时,施杨坐在最前头,叼着没点的香烟,葛优瘫。甯安在前台做准备,他是今天汇报的主角。还有后勤科的人,他们都整齐地坐在后排。晨星叫卢那赶紧入座,卢那看了看在场人,问:“连寂和莘野呢?”
      “他们不来。”
      “不来?”
      “嗯,说要学习。”
      等人员到齐后,甯安点开PPT,“昨天发下的资料,你们应该都已经看过了,关于阿克索的危害等重复的部分我不再累述,我只强调需要我们特别关注的地方。”
      第一张幻灯片上是标有十个红圈的下城区地图,“红圈代表出现过阿克索的地点。它们全部集中于蓟州街及其附近,其中七个在蓟州街内部,三个在蓟州街外的状元镇。
      “我根据阿克索出现时间的前后,在原来的基础上,将圈用不同颜色标注了出来,旁边是各次收缴的阿克索的量。”他点开第二张幻灯片,将蓟州街和状元镇的资料调了出来,“蓟州街作为老街区,居住人口多为工薪阶层。状元镇属老经济开发区,多皮革、制鞋工厂,许多外来务工人员都在此工作,近年来因经济形势下滑而有没落的趋势,环境也有些乱。换句话说,住在蓟州街和状元镇的人,经济生活条件相近。”
      看在座人没有疑问,甯安进入了下一部分,“接下去是至今为止的十起吸毒案的涉案人员的情况。他们都是在吸毒致死后才被发现的,其中有背景干净的普通人,也有瘾君子。然后,这是我们唯一抓获的贩卖的阿克索的人。瞿宏,26岁,无业,典型的街头混混,曾因吸毒被抓而接受社区戒毒,这次是他戒毒以来的首次犯案。他招供说,他并没有碰任何的毒品,包括阿克索;他只是帮人出售阿克索,赚点外快,并不知道给他阿克索的人的身份,因为那人每次现身时都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
      “是犯人主动找上他的吗?”晨星问道。
      “是的。而且犯人明显已经知道瞿宏暴露了。5号那天晚上,我们让瞿宏照惯例去与他接头,但他并没有现身,几天蹲点下来,也毫无成果。”
      晨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接下去,讲讲我和一位经验人士的看法。”甯安说,“我们认为,我们要找的犯人,就在蓟州街。”
      “为什么?”卢那问,“因为阿克索最初是在蓟州街被发现的吗?”
      “这只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犯人主动找上瞿宏,而瞿宏却不认识他。瞿宏在戒毒之后收敛了许多,他说,‘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曾经吸过毒,可那小子却还记得。’这说明犯人很了解瞿宏,一定是蓟州街的老住户。”甯安解释着,将幻灯片切换到了有地图的第二张,“第三点,尽管时间很短,但就已发现的阿克索来说,犯人的通货速度很快,发货量也很大。这不符合阿索克的‘特点’。”
      “特点?”
      “阿索克不同于一般毒品,由于太过特殊,比起一般毒品,更容易招来麻烦,所以若是专业的贩毒人士,一定不敢轻易尝试这种货,更不会如此大胆地贩卖。”甯安引用那位经验人士的话,“这次的目标,不是‘惹不起的毒枭大佬’,而是‘误入歧途的个体营业户’。”
      后勤科的一人道:“你的意思是,犯人不是塞勒涅的人,而只是被塞勒涅利用了?”
      甯安点了点头,“如果是有固定隐蔽销售渠道的毒枭,阿克索如今怕是早已遍布全市,根本不可能只局限于蓟州街和状元镇那么小一块地方,而且,也肯定不会用瞿宏这种已被警方教育过一次的人。”
      晨星道:“犯人手上的阿克索既是塞勒涅给的,那没有可能,塞勒涅还给了别人吗?”
      “尽管无法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我并不认为有多方人在一起销售阿克索。假设塞勒涅同时出了好几批阿克索,将它们分给了好几方人,命他们贩卖出去,那么,阿克索也该分布得更分散、范围更广,毕竟若集中在一个地方,自己人抢自己人的生意先不说,也容易暴露,风险大。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下定结论,塞勒涅只把阿克索交给了一方贩卖。”
      看无人再有疑问,甯安继续道:“在蓟州街发生的七起吸毒案中,瞿宏仅承认其中三起的吸毒者是他的客人,也就是说,剩下的四起,是犯人自己卖出去的。”
      卢那:“你凭什么断定是犯人自己卖出去的,而不是像瞿宏一样的托?”
      “犯人曾问瞿宏他是如何售出阿克索的,如果他还有托,断没有这个必要。”
      “打断一下,”又一人说,“资料上显示,直接从犯人那儿购得阿克索的人都是社会底层人物,属于同一交际圈,相互之间或多或少的有些联系。这是否说明,犯人在利用近边关系贩卖阿克索?”
      “正是。”甯安道,“对于如此棘手的东西,犯人毫无经验,从身边人入手是唯一的捷径。瞿宏也承认他是这样教他的。并且值得注意的是,在瞿宏被我们抓住之后,阿克索从蓟州街消失,转移到了状元镇。”
      晨星:“犯人害怕了?”
      “嗯,顺便还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甯安说,“尽管在很多时候,身边人最容易也最方便下手,但这份容易与方便的背后,却是更高的暴露几率。”
      晨星点头同意,但她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可他既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和自己犯的错误,为何还明目张胆地销售阿克索?蓟州街之后马上是状元镇,感觉上,似乎很慌很着急的样子。”
      卢那:“他会不会是想早点将手头的阿克索卖光,以防被查到阿克索实则出自于他?”
      晨星摇了摇头,“阿索克太过特殊,卖光不仅不会减少或阻断指向他的线索,反而还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只要阿索克曾出自于他之手,不管他有没有存货,罪责都不可免。”
      “没错。关于这点,我推测,应该是塞勒涅给了犯人一定量的阿克索,要他必须在某个时间段内全部贩卖出去。另外,那位经验人士认为,犯人原来可能是个兢兢业业、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但出于某种理由,他只能昧着良心向外贩卖阿克索;同时,他又明白阿索克的危害,为了减少受害者并在规定时间内达成任务,他只得增加每次贩卖的量。”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又反应了人性的矛盾性,看起来,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卢那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口中的‘经验人士’是谁?他可靠吗?”
      “据我来看,是可靠的。至于姓名,他不愿意透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就是帮忙抓住瞿宏的热心市民F。”
      “热心市民F?”
      “是的。”甯安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施杨,“所以他不算外人。”
      施杨:“……”
      晨星:“我若没理解错的话,只要查出涉案人员共同认识的人,或者从他们的人际关系这方面着手调查,就能找到犯人了?”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可我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塞勒涅为什么只把阿克索给了犯人?”
      “我刚才不是解释了吗?”
      晨星摇了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塞勒涅制造阿克索的目的显而易见,他们无非是想以此造出更多的怪物,增大势力,发起所谓的革命。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同伴自然越多越好。所以,让更多的人贩卖阿克索,才符合正常逻辑吧?”
      “大概,”甯安顿了顿,“他们只是想测试一下吧。”
      “测试?”
      “阿克索生产的是他们日后的同伴,比起数量,质量更为重要。因此,他们必然要测试类异肽素的效果,阿克索也大概就是为此而制造的。”
      “就算要测试,在背地里测试不就好了吗?为何一定要这么明目张胆?”
      “因为他们有把握,部门即便发现了,也阻止不了他们。这既是来自他们的挑衅,也是邀请。”
      “邀请?”
      “嗯。”甯安的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忧虑,“只怕阿克索,仅仅只是个开始。”
      此话一出,在场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理解其背后的含义。半晌过后,甯安说:“综合以上的信息,我们推断出,犯人和那些死去的吸毒人员一样,工薪阶层,月光族,单身,时常怨天尤人、埋怨生活不公、梦想着不切实际的事,身高不是很高,175左右,体型中等,年龄二三十岁。”
      “这点线索,在蓟州街可不顶用啊。”晨星叹了口气,“卢那,向他们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见众人的目光聚集而来,卢那略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说:“我在我的一个同事的家里,看到了很像阿克索的东西……”
      甯安问:“确定是阿克索?”
      “只看外形的话,确实很像,但究竟是不是,我就不清楚了。”
      众人看向施杨。施杨照旧漫不经心,丢下一句“弄点过来验验”,走出了会议室。
      风逸才撕开泡面的封纸,见面已经完全泡开后使劲闻了闻香味,露出了满意的迷之微笑,“哎,果然还是红烧牛肉味经典,百吃不厌啊!”
      手机铃声响起,风逸才接听后开启免提,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一根泡面拍档香肠和一个卤蛋,“哟,小安子,昨儿的汇报怎么样啊?”
      “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风逸才咬掉香肠一头上的金属小环,撕开包装,将香肠放进面里,“打电话来,是还有啥问题想咨询的吗?”
      “嗯,是有个令我很在意的问题。”
      “说吧。本风一样的才子定当帮你解决!”风逸才加入卤蛋,开吃。
      “可以再和我讲一遍,你判断犯人为月光族、单身,生活憋屈,颓废平庸的理由吗?”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我说话难听,买他货的人都是那种鬼样,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甯安想了想,道:“你说的,我都同意,但是,我始终想不清后三起吸毒案的吸毒人员均是初中生的理由。”
      “现在的初中生也皮得很,好奇之下一不小心上当了,不是挺常见的吗?”
      “犯人在蓟州街的买主全是单身汉,这足以说明他的交际圈以与他有着相同境遇的同龄人为主,和初中生应该不太熟吧?”
      “嗯,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但是,我不会放弃我的观点。”
      “我并非认为你的观点有误,我只是觉得,从犯人能突然将目标转向初中生这点来看,他或许也有层关系在里边。”甯安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大概给风逸才讲了一遍。
      那是关于状元镇某所民工子弟学校的学生死亡案件的记录。死亡的五名学生都为初二生,在学校里出了名的嚣张,经常公开歧视一些身体有缺陷的同学,有时候甚至还会动上手脚。而他们的死因,无一例外,均是被活活打死。”
      “世上最可恨的,莫过于嘲笑歧视比自己更加不幸之人的人了。”风逸才感叹了一下,“说起来,你为啥提这个?”
      “受这五名学生欺负最严重的三名学生,正是那三个吸食阿克索致死的孩子。”
      “吼?”风逸才顿时来了兴趣,“这么巧合?”
      “恐怕不是巧合,据说,他们与金堰初中的这名学生关系比较好。我把资料发给你了。”
      “孙……钱?”风逸才看了看资料上的单寸照,“这表情也太苦逼了吧。”
      “在昨天讨论会上,卢那提供了一名嫌疑人。”
      “哟,真的假的啊?”
      “嗯,听说是他的同事,波波披萨店的厨师。”
      “哼,大义灭同事?值得褒奖啊。”
      “单就卢那对他的描述来看,非常符合你所描述的犯人的特征,并且,”甯安严肃,“这个孙钱,就是他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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