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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焦勖沐浴更衣毕,片刻不歇,展衣焚香过后,仍旧往建武帝停灵的大殿去侍奉。

      平安见此厢各方人马涌动,唯有自家主子不动如山,到底年纪小,不免有些沉不住气。

      “主子,咱们不去看看太后娘娘么?”

      陛下正值盛年,走得实在太突然,叫人措手不及。

      去年四月晋王突然举兵谋反,消息递到京城陛下不忧反乐,自己封了自己个威武大将军,领着张振一行人就说要离京平叛,也不管内阁如何反对,自顾丢下朝廷政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大军行至涿州时,南赣巡抚已将晋王活捉,整件事就跟闹着玩似的。更荒唐的是人好不容易抓住,陛下居然又巴巴地叫给放了,硬要亲自平叛。那晋王本就起势不足,又已被收拾过一顿,哪里经得起折腾,自然是没两天就又被抓住了。

      陛下天性爱玩,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回来是不可能回来的,索性就一路南巡下江南玩去了,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就有了体虚之兆,不多时便开始缠绵病榻,及至如今杳然仙去,是任谁也没料到的。

      主子一直颇得陛下恩宠,一手司礼监一手东厂,任谁都要给三分薄面,偏偏又最是个拿捏有度的,不像廖昂张振这起人惯是恃宠而骄仗势欺人,三番几次抬手,暗中帮了内阁不少忙,纵是那些眼高于顶惯是看不起他们这些宦官的自诩清流明面上也说不出歹话。

      如今陛下猝然辞世,留下这样大一个天下要找人接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暗中垂涎。他知主子自有主意,却仍不免有些着急,不管主子中意哪一方,现今太后娘娘的支持都至关重要。

      “急什么,阁老们正在替咱们扫路呢。”

      平安不解其意,没听懂他话里的玄机,却也不敢再多问。

      他搀着焦勖行至停灵大殿,见他慢条斯理地替建武帝灵前上过香,安排吩咐好一应守灵事宜,便再不言语,只垂眸跪在内殿守着皇帝的灵柩。

      然而很快平安便会明白焦勖那句话的意思了。

      冯太后转醒时一更刚过,她怔怔地望着神色疲惫地倚在自己床沿小憩的幺女赵瑟,未语泪已满面。

      金嬷嬷见冯太后苏醒,不觉松了口气,扑到榻前,亦是满面垂泪:“娘娘,您可有哪里还不舒服,老奴去宣太医进殿。”

      冯太后红着眼睛拉住她,嗓音颤抖着开口:“皇儿他...他果真...”

      余下的话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金嬷嬷是冯太后身边的老人,打冯太后还是冯姑娘的时候便跟着她伺候了,她也是看着建武帝长大的,冯太后此时的丧子之痛她最是明白不过。

      金嬷嬷忍着泪狠心点了点头,进而劝慰道:“娘娘,陛下已经走了,您更要保重身体了。陛下最是孝顺,您若是有个好歹,陛下纵使升天了亦不能安心啊。”

      语毕她伸手指了指倚在床沿睡得并不安稳的福宁公主赵瑟,含泪道:“您还有福宁公主呢,公主她守了您一日,憔悴得不成样子,老奴好说歹说劝她去歇息她都不肯,只说要在这儿守着您才安心。”

      冯太后垂目看向神色憔悴睡梦中尤蹙着眉的福宁公主,默默垂泪许久,终是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她的皇儿死了,他不过才活了三十一个年头,就要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冯太后纵声痛哭,挣扎着下床:“扶哀家起来,哀家要去看我的皇儿。”

      福宁公主被冯太后的悲鸣声惊醒,随即大哭着扑进她怀里。

      “母后,您吓死儿臣了。皇兄刚走,您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儿臣也不活了。”

      冯太后被她抱着,挣扎的动作渐渐弱了下去,抬手将怀中的福宁公主紧紧抱着,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儿啊,你皇兄好狠的心啊!叫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怜的皇儿,你好苦的命啊!”

      金嬷嬷不忍再看,撇开眼默默垂泪。

      冯太后母女两个正哭得肝肠寸断,紫云殿外忽然响起些断断续续的争执声。

      正逢丧子之痛的冯太后恨恨地骂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金菱,着人一律抓起来,通通拖下去乱棍打死!”

      金嬷嬷领命出去,很快又折返回来,面露难色。

      “娘娘,是韩首辅领着两位阁老在殿外求见。”

      “哀家管他是谁,哀家现在莫不是连为璠儿哭两声的资格都没了不成?”

      冯太后自嫁于睿宗皇帝以来便是这大历朝最尊贵的女人,睿宗一生只娶了她一人,又疼爱有加,后来独子即位,更是尊荣无限。即便随着儿子立后纳妃,后宫日渐充盈,也丝毫无损她的地位。

      冯太后这一生,既无争宠之需,也无子嗣之忧,她过惯了富贵闲人的日子,皇帝都是她儿子,还有谁敢忤逆她,脾气自然就大些。再者她本就不是胸怀天下之人,国家大事是从来不关心的,不然建武皇帝整日不理朝政只知玩乐,弄得现在死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她又怎会不加规劝,放任至此。

      殿外韩敏等人听得一清二楚,慌忙跪下,高声启道:“娘娘息怒,老臣等不敢。实不是老臣等故意为难娘娘,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兹事体大,老臣们不得不来恳请娘娘做主,万望娘娘...”

      韩敏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盛怒之下的冯太后兜头打断:“滚!都给哀家滚!”

      冯太后眼下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她从韩敏的话里就听出一个意思,她的儿子刚走,这帮老臣们非但半点不伤心,更是毫不顾念君臣之情,立马就着急忙慌地想着另立新君的事了,当真叫人寒心。

      “哀家的皇儿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另找皇帝,你们干脆连哀家也一起埋了岂不更省事。”

      冯太后这话太重,连金嬷嬷都被吓住了,紫云殿内外的宫人立时跪了一地,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母后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赵瑟连忙扶住作势便要起身的冯太后,忍着脾气冲殿外阁老们周全道:“各位阁老们先请回吧,这皇位纵使空个一两日,大历朝只怕也倒不了。皇兄毕竟新丧,请容我母女二人哀思两日,以全母子、兄妹这些年的情分。”

      赵瑟这话软中带硬,韩敏三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自知今日只怕难有善果,沉思片刻只得作罢。

      “请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节哀,老臣等先行告退。”

      内阁既走,冯太后仍旧怒气难消,犹自恨恨道:“看看,这就是大历的好臣子,满口的忠君为国,你皇兄才走了一天,才一天!他们便等不及了!”

      “母后息怒,身子要紧。”

      赵瑟不住地轻抚冯太后的胸口,心中亦是气愤:“为着这些道貌岸然之徒生气不值当,皇兄在天有灵看到该要自责了,母后好好保重身体,皇兄也才能走得安心。”

      提到建武帝,冯太后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扶哀家起来,哀家想去看看你皇兄,送他一程。”

      一面说着一面挣扎着起身。

      赵瑟见劝不住,只得命人备了凤辇,护着冯太后去了停灵大殿。

      一路行去,宫门洞开,沿途挂满祭幔,道旁灯笼照如白昼,宫人们恸哭声不止,冯太后的丧子之感愈发真切,真真是伤心处空断肠唯有泪千行。

      正殿里佛音绕梁,百来个僧侣正在潜心诵经。冯太后哭着穿过念经诵佛的一行僧众,直奔建武帝的灵柩。

      焦勖早已闻讯迎了出来,哀恸着叩地请安:“臣叩见娘娘,万望娘娘节哀。”

      冯太后正眼也没看,直扑到建武帝的棺椁上,扶棺痛哭:“我可怜的儿啊,母后来送你了。”

      躺在棺椁之中的建武帝已被焦勖着人精心收拾过,面上看不出死气,倒好似熟睡之人。

      冯太后哀哀地看着躺在棺中的儿子,泪眼朦胧里,但见他除了略显消瘦之外神形一如生前,眉目干净得好似只是在睡梦中,心下稍感慰藉。

      回身看见恭恭敬敬地伏地问安的焦勖,心知这一应停灵超度之事俱是他一手操办,再打量他神情疲惫,显是未曾合眼,不免心中动容。

      “起来吧。”

      焦勖谢恩起身,劝慰道:“陛下临终时最挂心的便是娘娘,恳请娘娘保重凤体,陛下在天之灵也可告慰一二。”

      冯太后大哭了一场后,心中郁结已散了大半。此时再听他提起建武帝临终之时对自己的挂念,心中忽悲忽喜。

      “替哀家好好守着陛下。”

      她到底年纪大了,这一日夜伤心劳神费了许多力气,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建武帝的灵体,任赵瑟搀扶着走出了大殿。

      冯太后前脚刚回紫云殿,后脚冯国舅便到了,进门便先放声嚎哭。

      “我可怜的外甥啊,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至亲当前,冯太后刚平复些的哀痛情绪又被勾起,紧紧握住冯国舅的手痛声哀呼。

      兄妹两个又是大哭一场,赵瑟劝完这个又劝那个,许久方才劝住。

      冯国舅一面拭泪,一面状似无意地问道:“臣方才进来的时候,似是看到了三位阁老。”

      他不提还好,一提立时就又勾起了冯太后的怒气。冯太后不由红着眼睛冷笑:“那帮老家伙等不及要另立新君了,可怜璠儿尸骨未寒。”

      冯太后说得咬牙切齿,抱着同样心思而来的冯国舅面上不觉讪讪,连忙顺着冯太后的话痛骂内阁。

      “这般阁臣最是倚老卖老,好生可恶!陛下才归天,他们怎能如此寒太后的心!”

      冯国舅骂完,亦自知时机不对,只得暂且将商讨新君事宜的想法压下,又陪着安慰了冯太后许久,方才告辞退下。

      次日清晨,内阁三人早早地又跪在紫云殿外求见冯太后,冯太后仍是不见。韩敏三人跪了半日,知今日亦是无果,心中虽着急却也只得退下。翌日又是如此,冯太后还要不见时,福宁公主却开了口。

      “母后,还是见见罢。现如今皇兄已不在,往后国事还要仰仗内阁,到底是不好太过下他们的面子。”

      赵瑟半跪在冯太后膝边,半是撒娇半是求情道。

      这两日她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许多事便能看得更远了些。

      不管母后和她愿不愿意,这大历朝的皇位不可能一直空下去,皇兄没了,那些大臣必然会再推一个皇帝上来,母后与她终究一介女儿身,需得早做打算才好。与其等别人选来个把握不住的,不如她们早些谋划,自己挑个中意的。

      “哀家就是下了又如何,他们还敢寻哀家的不是不成?!”

      冯太后自嫁给睿宗以来,一生便再无看人眼色行事之需,是以听见这话冷笑一声,全不放在眼里。

      “母后别生气,他们自然是不敢的。只是母后,今时到底不同往日了,往后没有皇兄护着咱们,咱们得自己为自己打算了。”

      这话落在耳里,冯太后不由怔住了。

      她这一辈子,少小在家有父兄母亲疼爱,嫁人之后,又得夫君珍视,何曾要她费过一日心思。难道临了临了,到老了反倒要自己打算了?

      自赵璠亡故至今,冯太后从未想过这些问题,眼中不觉现出些茫然之色。她的儿子没了,往常那些理所当然的事就都要变了?

      思绪及此,冯太后不由眼睛一红,又哭了起来。

      赵瑟心底又何曾不难过,她自出生起便是这大历朝独一无二最最尊贵的公主,有母后疼爱皇兄宠着,想干什么便干什么。皇兄在时,她又何曾需要算计什么,谁曾想有一天也要自己为自己的将来筹划。

      她强打起精神安慰冯太后:“母后别担心,您还有儿臣呢,儿臣会跟皇兄一样,好好照顾您的。”

      “瑟儿,母后只有你了。”

      冯太后紧紧抓着赵瑟的手,语带哽咽。

      “母后放心,一切有儿臣呢。”

      赵瑟红着眼睛回握住冯太后的手,说罢冲着殿外扬声吩咐:“明月,请阁老们到偏殿稍坐片刻,母后随后就到。”

      冯太后止住泪,招来宫女们从新修整仪容,领着赵瑟来到偏殿。

      “老臣韩敏、徐长春、刘一鹤,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罢,来人,赐座。”

      冯太后一改往日的骄纵,忽然好言好语。内阁三人微顿,悄悄看了一眼彼此,连忙拱手谢恩。

      “前些日哀家太过心伤,得罪之处还请阁老们见谅。”

      “娘娘哪里的话,是老臣们多有无礼,未能体谅娘娘的难处,反倒是娘娘容情,非但不怪罪,还纵容老臣等几次三番的冲撞。”

      见三人诚惶诚恐,十分敬重于她,冯太后受用,心下稍宽。

      “好了好了,既然都是无心之举,那便就此揭过。阁老们请坐,不知今日有何事要见哀家?”

      “回禀太后,臣等此番前来,还是为新君人选之事。”

      首辅韩敏拱手,沉声回道“陛下亡故,臣等亦是哀痛不止,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廷大小事宜俱都等着天子裁决,这也是陛下临终所托,老臣等恳请娘娘做主,早日择选出新君。”

      冯太后听他们说得冠冕堂皇,心下冷笑不止,余光瞥见正对自己使眼色的赵瑟,方才勉强按捺住脾气。

      “哀家一个妇道人家,哪懂什么前廷之事,阁老们有什么想法?”

      韩敏只当听不出冯太后言语之中的讥讽,沉着地起身上前呈了份折子,恭敬道:“按礼制,兄终自然弟及,老臣等遍阅宗普,拟了份名单,还请娘娘过目。”

      冯太后瞥了一眼,伸手接过,打开来细细看去时,只见上面姓谁名甚,年方几岁,出自哪支哪脉,是何品性才智,俱都罗列得一清二楚。

      冯太后越看越气,转念心中又甚是悲凉,再开口时语气便难免带了刺:“那依阁老们之见,该当立何人啊?”

      “老臣等不敢妄议,恳请娘娘定夺,臣等必当不负陛下临终所托,竭尽所能辅佐新君,护卫我大历江山绵延万代,以告慰陛下在天之灵。”

      韩敏三人立时起身跪了一地,语气端的是大义凛然。

      好个深明大义的忠臣,冯太后气得不轻,半天说不出话。

      她心中拿不定主意,看了一眼赵瑟,摆摆手道:“哀家有些乏了,折子留下,容哀家思量思量,你们先退下吧。”

      打发走内阁三人,冯太后便即刻命人去请冯国舅入殿来商议。冯国舅看完内阁的折子,未见自己中意的人选,心中自是不喜,哪里又有好话。

      “依臣看,内阁这人选不好,这样岁数的宗室子弟,正是心思多的年纪,若是即位,只怕听不进娘娘的苦口良言。”

      冯太后本就没有主意,听见此话愈发心慌:“那依兄长之见,该当如何?”

      “这...新君之事毕竟事关国本,臣不好妄言。”

      “兄长,都什么时候了,这里只有自家人,兄长但说无妨。”

      赵瑟也催促道:“是啊,舅舅,有话不妨直说。”

      冯国舅心中暗喜,装模作样地又推让了一番,才惺惺作态地开口。

      “那臣便直说了,青州的岐王已于去年病逝,现如今袭爵的是他的嫡子赵珙,与陛下是平辈。俱老臣所知,岐王赵珙为人甚是慷慨有德,又孝顺,他膝下育有三子,嫡长子今年不过六岁,很是聪敏好学。太后何不以陛下的名义将其过继过来,代为抚养,此子年纪又小,还不知事,若是由太后亲自抚养,他日必然敬重爱护太后,岂不比那已长成的知冷知热。”

      “哀家这般年纪,再要教养此等幼子,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赵瑟凝眉听来,倒觉得这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忙开解冯太后道:“母后,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奴才,那小孩接过来,自有人照管教导,哪里当真要母后操心,再者,还有儿臣呢。”

      冯国舅连忙附和:“公主说的是,臣也能帮协着。”

      冯太后便有些被她二人说动,只是心中尚有疑忧,蹙眉又问:“那岐王家肯让,到底是人家的亲生骨肉?”

      “如此天恩,又是太后亲自教养,他有何不肯。只待太后懿旨拟定,臣便亲自去那岐王府说去,太后只管放心。”

      冯太后思忖片刻,终是点头应允了,又被冯国舅哄着当即便要下旨,还是赵瑟思虑周全些,先拦住了。

      “母后,此事需得知会内阁一声为好,毕竟他日若新君即位,年纪尚小,治国理事都要仰仗内阁辅佐。”

      她话说得有理,冯国舅早已喜不自禁,顺势道:“太后不若便现下请内阁过来商议,也好早日拟定过继事宜。”

      卧房内,焦勖一面查看由各藩地发来的密信,一面听平安回报紫云殿内的情况。

      “太后召了阁老们过去,原是想商议将岐王世子过继给陛下的事,不料阁老们俱都反对,两方互不相让,太后一气之下,又将阁老们轰了出去。”

      内阁想要的是个容易调教的皇帝,可没想弄个娃娃皇帝过来,任人拿捏,太后那边却又不同,不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哪个她都不放心,自然是年纪越小越好掌控。

      焦勖将看过的密信扔到火盆内烧尽,起身整了整衣衫,吩咐平安:“放在太后身边的人可以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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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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