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泇伊

36、第 36 章

　　“我已经将婚礼推迟了，我知道现在举行婚礼可能并不合适。
　　我也知道，你的心或许一直在犹豫着。
　　阿离，我给你时间，让你去确定和寻找答案。
　　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了新的目标，不要被所谓俗世打扰了自己的脚步。
　　这件婚纱你穿的真的很美。
　　我希望你能穿着它步入教堂。
　　如果你能为我穿上它，我自然欣喜。
　　若不能，我也希望你能快乐。”
　　这是靳朝欢最后留给她的选择，也是祝福。

　　待靳朝欢走后，孟将离取出了婚纱，将他挂在衣柜上，默默的看了许久，也想了许久。
　　最终，孟将离还是将婚纱收回了盒子里，并放进行李箱。
　　第二天，孟将离拖着行李箱，去了绍城，放在了孟艾那里。
　　吃饭的时候，孟将离对孟艾说，“妈妈，我要去闫村了，就是当年你和爸爸去得到那个村子。
　　我想在那里建造一座医院，好么？”
　　孟艾听着，放下了筷子，望向孟将离，并没有回话，孟将离却接着说道。
　　“妈妈，我不是想要逃避什么，而是我想做一回我自己，也想替你和爸爸完成未了的心愿。”
　　孟艾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我希望你做的每件事，都是自己想做的。
　　你的每个决定，都是发自自己内心的，不是委曲求全，不要违背内心。”
　　“好。”孟将离点点头，孟艾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母女倆开心的一同吃完了这顿饭。

　　之后，孟将离同靳朝欢打了一通电话。
　　孟将离“我，决定出去一段时间。”
　　靳朝欢“你打算去哪儿？”
　　孟将离“支援山区，将我最后一点贫瘠的好心找块沃土，好好播撒一下。”
　　靳朝欢“一个人去么？确定不要我陪着？”
　　孟将离“才不要，好不容易想清楚，要摆脱你们这两个烦人精，哪里能让你来打扰我惬意的高光生活。”
　　靳朝欢“呵呵，封涵雪是烦人精，我不至于吧。”
　　孟将离“你不是，但我是啊，靳朝欢，我不想做个水蛭，永远在吸食着你的鲜血和好心，甚至是感情，来弥补我自己的孤寂和不甘，我，不想做个这样坏的人。”
　　靳朝欢沉默半晌，终于笑了笑，“怎么说的这么可怕又文艺的，你，无论在哪，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让自己受伤，不然，我会后悔放你离开的。”
　　电话这头的孟将离眨了眨眼中的水光，轻声应了句，“我知道的。再见。”
　　“再见。”靳朝欢听到对面的嘟嘟声，才慢半拍的挂了电话。

　　你总害怕欠我的，害怕拖累我，可你不知道么？那些，都是我愿意的啊。
　　不愿意的，只有你而已。

　　几个月后，孟将离和志愿者的医疗队一起进了山村，她并没有资格证。
　　只是从外公和母亲那里言传身教的学过些中医，对西医却是不甚了了的，只能做个志愿者，给医疗队打打下手而已。
　　大部分的时间，孟将离都在忙着医院建设的事情。
　　她这回总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有钱真好了。
　　没有药？我来安排。
　　没有设备？我来安排。
　　没有房屋？我来安排。
　　是时候印证我“钞”能力的时刻了。
　　孟将离第一次发现，不是有钱真好，而是花钱真妙。

　　但问题还是有的，毕竟，要建医院，还得先修路。
　　孟将离开始忙前忙后的与当地政府对接，与建筑公司对接，与设计公司对接。
　　她粗略的算了一下，前后要建设和投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然后一开始联系各方面的社会公众人士帮忙募捐。
　　偶然有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学着外公年轻时候的样子，上山去采采药。

　　直到有一天，孟将离收到了靳朝欢的来信，心中还是有些诧异的。
　　这里虽然信号十分不稳定，但首个短信，发个微信，打个电话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孟将离有些惊讶的打开那封信。

　　信纸上的内容跃然纸上：
　　“阿离
　　收到我的信，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写信呢是为了告诉你。
　　这次是我先找到的你，但也许你最想见的并不是我。
　　好吧，并不是也许，你最想见的，另有其人。
　　算算日子，也许信件到的时候，。你就会看到某个讨厌的人了。
　　当然，对你而言，或许并不会太讨厌。
　　阿离，如果你想要等的人是我，那跋山涉水我也会去到你身边。
　　可惜，并不是。
　　其实能隔绝两个人的除了死亡，只有离心。
　　如果你们都活着，又无法将心里的人都剔除，又何必非要生离？
　　在写这封信之前，他来找过我。
　　同我说了许多话，虽然我并不认同他。
　　但是我知道，也许他也与我一般，也是如此在乎你。
　　可我还是忍不住替你揍了他，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你可千万别谢我啊。
　　哎呀，天很晚了，就此搁笔。”

　　信很短，就写了半张纸，左右不过几句话的意思，但孟将离却想了很久。
　　终于她将信纸叠了起来，夹进一旁的笔记本里。

　　孟将离知道靳朝欢信中所说的他是谁，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何时来。
　　来了，她要见么？见了，她又该说什么呢？
　　想不通只好不想。

　　孟将离不再去想那封信，而是继续做自己。

　　封涵雪来到村子的那一天，天空灰蒙蒙的。
　　他是一路问路问过来的，中间开错了好几次，差点就从环山公路上掉下去了。
　　等终于到了村子，却不知道孟将离在哪儿。
　　没办法只好去村委会那里打听孟将离的下落。
　　“你是说小孟医生啊？小孟医生上山了，好像是去采药了。”

　　封涵雪望了望天，十分不放心她。带了村长给的手绘地图，问了路便匆匆上了后山。
　　封涵雪沿着小路，按照村长说的几个地方，沿途寻找。
　　终于在半山腰遇到了孟将离。
　　可就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封涵雪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此时的孟将离正靠在一棵树前，一动不动的与对面的一条蛇相互对视，仿佛比赛。
　　封涵雪缓缓掏出口袋中的军刀，小心的靠近。
　　他脑海中不停的盘算该怎么救下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那条蛇，让那条蛇咬了孟将离。
　　但是蛇比人敏感。封涵雪刚走到一半的时候，，那条蛇竟然扭头冲他“嘶”了一声，然后快速的从另一边爬走了。
　　封涵雪赶紧跑到孟将离身边，还没来得及拉到她，孟将离就哇地一声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么？”封涵雪吓了一跳，赶忙蹲在她身边，想要去检查，生怕她被蛇咬到了。
　　“没……没有……我……我就是腿软了，我……呜呜呜……”，孟将离哭的好不凄惨，竟然还打起了小小的嗝。

　　封涵雪见她许久未见的可爱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孟将离一听，整个人都要炸毛了，气的猛的推了他几下。
　　“让你笑我，让你笑我，要不是你，我会来这里么？我会被吓到么？我……我……”孟将离哭的断断续续，一副快断气的样子。

　　封涵雪赶紧拍拍她的后背，“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看看，有被咬到么？”
　　“没，没有，那蛇好像也怕人，我们都没敢动，只好大眼瞪小眼，而且那蛇也没毒……我……我就是有点害怕。而且，腿有点麻而已。”
　　封涵雪听他这么说，才微微放下心来，又看了看天空，说道，“我们赶快下山吧，快下雨了。”孟将离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想要同封涵雪一起走下山。
　　封涵雪却蹲下身来，将背留给了孟将离。
　　“走吧，你背着药蒌，我背你。”

　　“我不要，我自己可以走。”孟将离推开封涵雪递过来的手拒绝他。
　　“你不是腿麻了么？快走吧，一会儿真下雨了，就走不了了。”孟将离还在犹豫。
　　封涵雪却也不说话，一把背起孟将离就往前走。
　　“诶，你！你放我下来。”孟将离在封涵雪的背上挣扎了一下。
　　“别乱动，一会儿摔了我就把你扛肩上。”封涵雪用力把孟将离在自己背上抛了一下。
　　“诶，你别。我不动了，你别吓我。”孟将离圈住封涵雪的脖子，不敢再造次。
　　封涵雪见孟将离变乖巧了，低低笑了声，开始沿着来的路慢慢下山。
　　“封涵雪，你，来干嘛？”走了一会儿，孟将离有些不习惯彼此间安静的呼吸，打破了沉默，主动问起了封涵雪。
　　封涵雪“你不是要建医院么？我来给你修路啊，以后村口那条路就叫韩江路。”
　　孟将离“哼，果然是奸商，做公益还不忘打广告。”
　　封涵雪“我不是为了打广告，是为了让你知道，我来了。”
　　孟将离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沉默了。
　　“而且，我修路的话，就可以立路灯。
　　因为你怕黑啊。
　　这样，我就可以为你点亮回家的路。
　　阿离，我说过的，要一直背你回家。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封涵雪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前走。
　　天色渐暗，投落着忽明忽暗的光影，却显得难得的温情与柔软。

　　“谁……谁要和你回家啊。”孟将离呐呐的说。
　　“反正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要建医院，我就修路。
　　你要学医，我帮你采药，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封涵雪有些无赖的说着。
　　“封涵雪，我不再依赖你了，也不会再追着你满世界跑了。”孟将离毫无威慑力的警告他。
　　“没关系啊，这次还我追着你跑，上山、下海，去哪儿都行。”封涵雪无所谓的笑笑，将孟将离忘自己背上又靠了靠。
　　“封涵雪，我不再相信你了。”孟将离的声音变得低沉。
　　“没关系，十年、二十年，我守着你，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做答应过你的每件事情，来证明给你看。”封涵雪并不气馁，他有信心，他的阿离总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旁的。
　　“封涵雪，我……不爱你了。”孟将离试图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但声音还是带了些嘶哑。
　　“没关系，”封涵雪的声线颤抖了一下，接着道，“我爱你就好，我会把你丢掉的爱都捡回来。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封涵雪……婚纱我有了，戒指你带了么？”
　　封涵雪停下脚步，突然眼眶有些温热，“阿离，你摸摸我的脖子。”
　　孟将离闻言，从他的脖子里掏出了一条项链，上面挂着那只镶着芍药的戒指。
　　孟将离忍不住微微用力攥紧了它。
　　“封涵雪，你说，明天天气会好么？”
　　“这几日天天下雨，山里的雨多。”封涵雪背着孟将离继续往山下走去。
　　“哦，那等太阳出来了，我们去趟镇上吧。”孟将离无聊的在封涵雪的背上画圈圈，状似无意的说。
　　封涵雪“你要买什么？我帮你去买。”
　　“不买东西，去拍个照……民政局。”孟将离的声音略略低了些。
　　封涵雪整个人呆楞在原地，几次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嗓子，生怕吓到孟将离似的，低声说道。
　　“……明天天朗气清，是个好日子。”
　　“可你刚还说，最近天天下雨。”孟将离忍不住调笑他。
　　“你就是我的太阳，有你在，天天是晴天，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镇子上，请你拍合照。”明明是大雨落过的傍晚，却好像沐浴在阳光里。
　　封涵雪回头对着孟将离扬起笑容，他的眼神清澈而晶莹，仿佛世间最美的琉璃。
　　那眸子里纯净的不曾沾染一丝尘埃。

　　孟将离将戒指从封涵雪脖子里的项链上取了下来，迎着隐约洒下的天光，微微眯起了眼睛，轻声说了一个字，“好。”

　　封涵雪，你知道么？
　　曾经我竭尽全力都只是为你，也只想为你。
　　我这辈子所有的疯狂都是为你，我此生所有最大的谎言都是为你。
　　因为想见你，所以天涯海角追逐。
　　那时候我就想，也许我是疯了。
　　可我爱死了这样疯狂去喜欢你的自己。
　　这样喜欢你的我让我如此陌生，却又如此欢喜。
　　原来我也有不顾一切只为一人的失控。
　　我想疯狂一次，在我依旧青春的时候。
　　那样疯癫和不可理喻。
　　哪怕不是为你，只是为我自己。
　　为我自己在看到你的一瞬间，那样狂喜的欢愉。

　　这是我心底的秘密，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疯狂的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