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放手[三井]》璎珞寒潭

2、第 2 章

　　奈奈子站在人声鼎沸的体育馆出口，等待着她的男孩胜利归来。

　　“奈奈子，你看到了吗！”

　　三井人还没跑到奈奈子面前，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奈奈子一抬头就看见少年背着背包向她迎面跑来，她离开一直靠着的墙，站直身子，双手背在身后。

　　“恭喜呀，阿寿。”把手中还带着点凉意的运动饮料贴在少年的脸颊上，奈奈子像以往每一次那样笑着恭喜他。
　　少年接过饮料，拧开瓶口灌了两口，自信地开口：“哼，我可是三井寿。”

　　奈奈子闻言只是安静地笑起来，直直地看着对方。
　　突然三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抹红云爬上了他的脸颊，支支吾吾地看着奈奈子。

　　“那个……奈奈子……你……你还记不记得……唔……就是……”

　　奈奈子这回是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歪了歪头表达自己的疑惑。

　　三井少年眼神到处乱瞟，终于在某一次终于瞄到少女绰约的身影的时候下定了决心开口，“刚上国中的时候，我们约定过，等我拿到MVP，我们就去约会。”

　　奈奈子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然后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个约定奈奈子当然记得。
　　她曾经嘲笑国一的三井寿：“阿寿看起来矮矮的，以后真的可以成为很厉害的篮球运动员吗？”
　　“你这个家伙嘴里说的话不要太过分哦，我超厉害的！”
　　“那等阿寿变得很厉害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总会有那一天的啦。”
　　“那要是到了那天，一定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那如果有一天我拿到了MVP，要不要出去约会？”
　　当时她的回答是什么呢？
　　“要是有那么一天，当然要好好庆祝啦！”

　　奈奈子一直以为只有她还会傻乎乎地记得那么久以前玩闹般的对话。
　　要不然，上一次她只是在车祸后出国两年，怎么一回来，一切都变了，他开始拒她于千里之外，而且还不止一次动手推倒她、赶她走。

　　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奈奈子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他的爱。

　　但奈奈子还是坏心眼地想看看他的窘态。
　　嘴上故意说着“诶，是吗……我们还有过这样的约定啊……”
　　眼睛却一直瞟着少年的方向。
　　一看见三井眼中闪过的失落，奈奈子就后悔了。

　　“我又不是笨蛋阿寿，我当然记得啦。”

　　“那奈奈子就是答应了！”

　　看见少年的眼里重新闪耀起喜悦和自信的光芒，奈奈子一把抓过少年的手，拉着他向前跑去。
　　“在说这个之前，跟我去个地方吧阿寿。”

　　*
　　他们一路小跑，一直到神奈川的海边。
　　正是傍晚的时光，光线开始变得昏黄起来。
　　波涛卷着层层浪花拍向沙滩，然后退去，复又袭来，不断往复。

　　“阿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奈奈子望着沙滩，带着一些怀念，回忆着当初对她来说，既充满恐惧但又倍感美好的画面，“当时我就觉得，毫不犹豫地帮助了我的阿寿，一定会成为一个英雄一样的人。”
　　——毕竟对我来说，见到你的第一面，你就已经是我的英雄了。

　　“能在那么浅的海滩差点溺水，你确实是个笨蛋吧。”三井撇过头，故意不接她肉麻的话茬。

　　但这一次，奈奈子没有像以往那样跟他拌嘴。

　　“阿寿。”
　　看见少年重新望向自己的清澈眼神，奈奈子决定做一次坦率的那一方，不要再让遗憾一直延续下去，不然等到误会解除，想要挽回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既然邀请我约会了，那么阿寿也是喜欢着我的吧。”

　　纯情的少年果然立刻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但他说出口的话语并不是奈奈子预想中的傲娇否认。
　　“笨蛋奈奈子！你不会才知道吧！”

　　全武石中学都知道三井寿喜欢水户奈奈子，只有水户奈奈子自己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奈奈子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脸还红着的少年打断了。

　　“这种话由我来说！”少年的脸还红着，但眼神却是坚定的，就像奈奈子每一次看见他投篮时候的那种坚定。
　　“奈奈子，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海风呼呼地吹过耳边，海浪卷出泡沫奔上海滩，奈奈子这才有了一点“我真的回到了过去，是真实地生活在这里”的实感。

　　此时，奈奈子的快乐都快满溢出来了——“当然啦，笨蛋阿寿。”
　　早知道留在神奈川还有这种好事，当初就算跟父亲撕破脸皮她也要回来！

　　*
　　说是成为了男女朋友，但青涩的少年并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

　　关系的突然变化让三井寿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和奈奈子一起沿着海岸线向车站走去的路上，就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而对于奈奈子来说，其实她也没有正经地谈过一场恋爱。

　　她向前走的时候用余光看着三井寿似乎是想要牵她的手，但是几次都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脸红着收回手去。

　　在三井寿又一次尝试的时候，奈奈子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于是少年在最初的惊慌后，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并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果然是篮球少年，手真大。]

　　奈奈子握紧了对方的手，这样走神地想着。

　　“那个……奈奈子，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奈奈子停下脚步，三井寿感受到她的停顿，赶紧回过头，一下就看见她的眼中像是盛满了星星。

　　“跟阿寿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哦。”
　　她主动上前两步，踮起脚尖，把脸埋进对方胸口，双手环住对方的腰，抱住尚且青涩的少年。
　　“阿寿，我只希望你能记住，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无论我们遇到什么，我都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少年红着脸颊回抱住纤瘦的少女，右手轻抚了几下对方的长发。

　　“奈奈子，不要总是抢我的台词，这样的话要由男孩子说出来才行。明天的训练结束之后，我去你的部活教室找你吧。”

　　少女依赖地抱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
　　初夏的夜晚还带着一丝丝凉爽的风，奈奈子轻轻哼着自己编的曲子，蹦到电梯前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门打开，奈奈子走进电梯，从景观电梯向外望去，隐隐还能看见神奈川的海岸线，一盏盏路灯点亮了一条条回家的路。

　　奈奈子回到父亲在神奈川为她准备的公寓，下了电梯，刚到公寓门口打开门，就看见了玄关处的男士皮鞋。

　　果然要来了吗。

　　奈奈子换了鞋，进门放下了背着的包，向着亮着灯光的客厅走去。

　　“我为你找了新的老师，那边也来了录取通知，你的梦想就快要实现了，奈奈子。”
　　听见脚步声，还没等奈奈子开口，男人已经开口说出来意。

　　上一世，就是为了这个机会，她离开了这里，一开始还能跟阿寿保持联系，但从某一天起突然就和阿寿断了联系，然后等她带着终于完成母亲遗愿和能见到阿寿的欣喜归来的时候，却被阿寿一次又一次地赶走，那时候心高气傲的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几次三番被赶走之后，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水户奈奈子错过了三井寿。

　　奈奈子握紧了拳头，鼓励自己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

　　“父亲，请恕我拒绝。”抢在男人开口之前，奈奈子继续说了下去，“这真的是我的梦想吗？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孩子，我有想要去争取的人和自己想要走的路。”

　　男人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奈奈子，你让我很失望。”

　　又是这个眼神，只要她一反抗，父亲就会用失望的神情望着她。

　　她曾经很不甘心。
　　因为不想再看见父亲这样的眼神，她拼了命地努力，终于活成了母亲想要看见她成为的样子，但她却更觉得迷茫。

　　过所谓的母亲希望的人生，嫁给母亲和旧友玩笑般帮她选的对象。
　　她真的就很快乐吗。

　　站在舞台上，在演出结束后享受大家的掌声；嫁给幼时的伙伴，对方确实对她无微不至，但是她曾经偷偷做过的梦、那个她曾经追逐过的少年，就这样轻易说了再见吗？

　　借着这个机会，奈奈子问出了一直以来的困惑：“父亲，您爱着的，是什么样的我呢？自从母亲离开之后，您就告诉我，母亲希望我成为什么样，您对我提起的都是母亲的愿望、母亲说过的话。我真的拼尽全力去尝试过了，可是这一次，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着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为了那个三井家的小子吗？”

　　男人站起来，轻轻抚摸奈奈子的头发，一如她记忆中的父亲，突然父亲的轻抚停了下来，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水户家的家主沉下脸来对着她冰冷地开口：
　　“我早就告诉你了，你会嫁给迹部景吾，这是不可更改的事情。更何况那个迹部家的小子看起来那么喜欢你。”

　　奈奈子试图用沉默去对抗父亲。
　　突然，男人又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原本停下的手又开始轻柔地抚摸她的长发。
　　“奈奈子，你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这次也一定会听话的，对吗，爸爸怎么会害你呢，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这才是你最应该走的路，是最好的路。”

　　“父亲，母亲真的希望看见我这样活着吗？请让我去吧，哪怕失败了，至少我也想尝试一下。”
　　纤瘦的少女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眼里有不容拒绝的固执。

　　男人眼中闪过犹豫，但依旧还是坚持着对她说：“我已经放纵你这么多年了，看来是我错了。我送你来神奈川，是因为你母亲希望你可以跟着仙道太太好好学习钢琴，既然你现在已经准备放弃了，回东京来吧，我会尽快帮你联系好冰帝那边，你跟景吾好好相处吧。”

　　男人说得不容拒绝，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越过她向玄关的方向走去。

　　“父亲！”
　　奈奈子试图再反抗几句，但男人已经向外走去了，并不留给她反驳的余地。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这间公寓又空空荡荡地只剩下了奈奈子一个人。

　　阿寿……
　　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