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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陆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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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贤弟,”被叫做陆廷的男人浓眉大眼,“怎么来了县里也不告诉我一声?”
一身正气。
莫名觉得自己正在被审判的谢濯:“……”
他侧身让人进来:“陆大哥客气了,叫我谢濯就好。”
陆廷不肯进去:“谢濯,住什么客栈?走,去我家!”
谢濯:“……”
他感觉自己父亲的这个学生还真是……一板一眼的。
“要不明日吧?”谢濯也不好一直拒绝,便折中道,“今日的房钱已经付过了,不住也是浪费,索性我明日再前来叨扰,陆大哥觉得如何?”
陆廷皱眉:“不行不行,这客栈吵得要死,怎么可能睡得好?”
他又道:“我看跟着你的那个小朋友都累得不行了,就这样说好了,你们直接上我家里,让他好好睡上一晚。”
只想着自己去一趟,然后就抓紧时间回来的谢濯:“……”
他困惑:“陆大哥什么时候看见的我们?”
陆廷身形一顿,正色道:“那个土豆摊子,我也爱吃。”
谢濯:“……”
屋内的宋流萤:“……”
陆廷继续:“我本来是想上去打招呼的,无奈,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那毕竟是黄主簿的酒楼,我要是上去被人认出来了,影响总归不好。”
黄主簿?
谢濯来了兴趣:“黄觉明?”
陆廷震惊:“你认识他?!”
而后淡定:“也是,师父应该都跟你说过了。”
一句叮嘱都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的谢濯:“……”
他看一眼走廊,有人上来了:“陆大哥不若先进来?”
陆廷也看见了人,他挥挥手:“没事,是我的小厮,估计是看我半天没下去,心里着急了。”
谢濯:“……”
陆廷热情:“快点啊,收拾收拾行李就走,屋子我都让匀娘给你们布置好了的。”
李匀,他的爱妻。
盛情难却,谢濯不好意思再推托,便道:“可以麻烦陆大哥下去等我一会儿吗?我收拾好东西就下来。”
见人答应了下来,陆廷也不再纠缠,他洒脱转身:“好好好,快点啊。”
他还要抓紧时间赶回家,趁着孩子们没睡着的时候逗一逗呢。
陆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谢濯关门转身:“流萤,……”
“我不去。”听完了全程的宋流萤立马拒绝。
那可是陆大人啊!他怎么敢去人家家里?!
谢濯:“……”
谢濯低头沉思:“那我也不去了。”
宋流萤:“……”
谢濯抬头,小心询问:“去吗?”
宋流萤:“……”
宋流萤憋屈,一个枕头砸过去。
谢濯接住,丢回床上,而后提起行李,拉着宋流萤:“走走走。”
宋流萤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楼下。
“陆、陆大人。”他看着眼前严肃的男人,心里直犯怵。
陆廷没那么多的客套话:“哟,小伙子近看长得更好啊。”
宋流萤:“……”
他礼貌微笑,同时悄悄掐了身边的谢濯一把:“大人谬赞了。”
谢濯也微笑着:“……”
一点都不疼啊!
陆廷忙着赶时间,急忙招呼:“快快,快上来!!”
不明真相的谢濯和宋流萤两脸茫然,对视一眼后,照着对方的指示加快了动作。
马车起飞,不消片刻,停在一户高门前。
宋流萤看着那庄严的石像,不自觉走到谢濯身后。
“老爷,二位公子。”小厮上前,接过谢濯和宋流萤手里的东西。
陆廷着急:“你带两位公子去他们的院子里,我去看衍儿他们了。”
说着一溜烟跑没了影。
谢濯、宋流萤、尴尬的小厮:“……”
“哈、哈哈,”小厮率先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看着谢濯和宋流萤,“二位公子抱歉,我家老爷这是忙着去逗少爷小姐们了呢,他白日里繁忙,只有晚上的时候有时间,故而对着熟人时就会有些不拘小节,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宋流萤巴不得没人跟着他们,此时心情放松:“嗯。”
连语气都十分雀跃。
谢濯看他一眼。
宋流萤反看回去,怎么了?
谢濯收回视线,笑着摇头:“带路吧。”
他只是觉得,宋流萤有点放松得太早了。
果不其然,走着走着,宋流萤又从进门时的单走一列,默默回到了谢濯身边。
“怎么了?”谢濯明知故问。
宋流萤郁闷,捶他一把。
“谢公子,宋公子。”
婢女的声音响起。
宋流萤:“……”
他放下手,背好。
谢濯闷笑。
说起来也不怪宋流萤拘谨,实在是陆廷这人比较神奇。
正常人家都是下人占的地方少,主家占的地方多。
偏偏陆廷觉得家里主人少,房子空起来不舒服,便将下人全部安排了进去,只余下一个深处的别院用来招呼客人。
而沿路屋子里的婢女小厮们,为免失了礼数,有客人的时候都会出来等着,问过好后再回去屋里。
因为过于稀奇,以至于连谢濯这个不曾亲自到过的都知晓这件事情。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宋流萤又是一哽。
“谢贤弟,还有这位弟弟,”李匀笑着上前,“我家夫君不懂事,还希望你们别嫌弃。”
她知道自家夫君的德性,早早就在这边等着招呼。
宋流萤回想学习着谢濯和陆廷的对话,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和声音不那么僵硬:“陆夫人您好,叫我宋流萤就好。”
李匀笑容渐深:“流萤弟弟长得真好看。”
宋流萤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陆夫人客气了。”
谢濯怕宋流萤尴尬,在一旁贫嘴:“摊上陆大哥,嫂子可真是辛苦了。”
话落,李匀立即做出头疼的表情:“你快别说了,谁都看得出来的事儿,偏就他觉得我轻松得很。”
语气十分不爽,不像是客套埋怨。
宋流萤不知道如何应对,偷偷看一眼谢濯。
谢濯笑道:“别人家的烦心事数都数不完,嫂子这里清净,陆大哥可不就觉得你轻松了?”
陆廷没有乱七八糟的后院关系,这府里全是李匀做主,加之做事下人也多,故而比起别家来说,确实要轻松许多。
李匀轻笑出声:“你倒是会说话,一点都不如流萤弟弟乖巧。”
她的确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位好夫君。
陡然被提到的宋流萤:“……”
他尴尬一笑。
谢濯叹一口气:“嫂子可真是的,竟然拿我跟流萤比,他天生乖巧,长得又好,我哪里比得过他呀?”
他这一说,宋流萤更尴尬了。
他想狠狠掐一把谢濯,让他赶紧闭嘴!
可惜两人之间有点距离,一伸手就很明显,他只得作罢。
李匀挥手,无奈笑道:“你这嘴,我可说不过你。”
而后故作生气:“受你连累,流萤弟弟今晚也没丫鬟伺候了。”
“如兰,如莺,”她干脆道,“既然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对了,”走出去没几步,李匀又回过头来,她看着宋流萤笑,“流萤弟弟也别叫我什么‘陆夫人’了,听起来怪别扭的,就跟着谢濯这臭小子叫‘嫂子’吧。”
宋流萤心里一暖:“我知道了,嫂子。”
“嗯,真乖。”
李匀走后,整座院子安静下来。
谢濯拉过宋流萤的手:“走吧,睡觉去。”
宋流萤跟着谢濯走。
进了屋子,满屋的蜡烛,亮如白昼。
宋流萤闪了一下眼睛。
再次睁开,他看着那蜡烛上的雕花,沉默不语。
谢濯嘟囔:“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这里,都怪这个陆大哥。”
宋流萤侧目看他:“关陆大人什么事?”
难道不是谢濯把他“绑”来的吗?
谢濯吹掉最为明亮的几根蜡烛,屋里暗淡下去。
“好了,”他开心道,“你就把这里当作是我们的家吧!”
宋流萤看着那微光里更显华贵的装饰,勾起笑意:“你确定?”
谢濯扫一眼,淡定道:“以后的家。”
宋流萤:“……”
他目光闪烁,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重重叠叠的檐角:“我想洗澡了。”
陆大人仅仅居于这孟桃县就已经如此,而谢濯,宋流萤始终不会忘记,他来自于京城。
陆大人,也只是他父亲的门生之一而已。
洗完澡,因着头发湿润,宋流萤没有马上入睡。
“怎么站在这里?”谢濯吩咐好下人将水散去,一进门就看见宋流萤站在窗边。
“头发还有些水汽,”宋流萤用帕子搓一搓,“你要先睡吗?”
谢濯取过他手里的帕子,将人拉到床前,强制他坐下:“都是睡觉的工具而已,怕什么?”
宋流萤感受着身下前所未有的柔软,不语。
谢濯没忍住,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平日里不是很凶的嘛?怎么现在这么胆小了?”
宋流萤揉一下额头,沉默后开口:“不一样的。”
羊柳村好或者不好,都是他所熟悉的地方,因而对待谢濯这个外来人,他一点都不怵。
可现在,到了这里,他和谢濯的身份完全变了过来。
他才是那个外来人,还是个……见识和脑袋都空空的外来人。
一个陆府,全是他从未见过的、不敢碰触的东西。
风吹过,竹声萧萧。
谢濯看着低头的宋流萤,放下帕子,俯身前倾抱住他:“我不是一样的吗?”
另一边,陆廷和李匀睡下。
“你见过他们了?”陆廷困倦着开口。
李匀“嗯”了一声:“都是挺好的孩子。”
陆廷笑她:“什么孩子不孩子的,都比你小不了几岁。”
李匀轻推他一下,询问:“谢贤弟当时去的是羊柳村?”
陆廷“嗯”一声:“怎么了?”
他师娘当初写信过来时,他还吓了一跳,未免生出意外,他匆忙给羊柳村的村长写了信,让他照顾一二。
如今看起来,应当是照顾得还可以,谢濯看上去不像是受了委屈的。
李匀说着自己的猜测:“那流萤应当也是羊柳村的孩子了。”
她笑着:“黄觉明新纳的小妾也是羊柳村的。”
“陆廷,咱们这是捅了羊柳村的窝了?”
陆廷一向不关心这些旁事,他比较在意:“怎么还叫我陆廷?”
语气怨念。
李匀安抚性地拍拍他:“好了好了,叫你夫君还不行吗?夫君,夫君。”
陆廷满意了:“羊柳村怎么了?”
李匀轻缓道:“羊柳村不怎么,只是……你不觉得吗?”
陆廷莫名:“觉得什么?”
李匀想着今日的见闻:“谢贤弟对待流萤,有些……过于谨慎了。”
不像是普通的朋友。
陆廷大大咧咧:“兄弟不就是这样的吗?那宋流萤没见过这种场面,谢濯肯定不能让他丢了面子啊。”
“换我我也一样,谁让我丢脸,我就跟谁绝交!”
说着说着还有些激动。
李匀:“……”
她无语望天:“嗯嗯,夫君说的对,我们睡觉吧。”
反正,她自有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