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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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更加潮热的夏季，周蘅这样想。
上海的夏季向来短暂却炙热，每一次的气温升高都恰似这个世界在竭尽全力地宣告，大抵是在结束前的挣扎拉扯。
周蘅的指节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想着关于这个夏天更多抽象的概念。
那是2014年的开学季，周蘅带着几近崭新的录取通知书和个人信息表迈进T中的校门，蓝底证件照上少女神色平静，似是被迫地将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却是望不穿的冷淡，无神的似乎望向某一个地方。
报到日的T中人群喧嚣簇拥，周蘅的衬衫几乎是在进入人群的十几分钟后就迅速湿透，等到将信息表拍到行政办公室的桌子上，周蘅已然快要虚脱了，挤在她前面的是一位挺拔的少年，肩胛骨突出。
他的确瘦的过于明显了，衬衫不是特别合身，拉拉扯扯了好几次还是觉得短。
周蘅顺着视线望过去，那是张p的极为简陋证件照，照片上的少年笑得生涩，大抵是因为笑久了，嘴角都僵硬，但眼神明亮生动，就像是易碎的玻璃那般闪耀。
姓名表填着“郁思忘”三个字。及其具有美感的名字，很多年后，周蘅这样评价道。
分班考是给每一个初来学生的下马威，尤其是T中之类的市重点，从来不掩瞒这个社会将人们分为三六九等的事实。
学校即是一个小型社会，其中有凭借着自身寒窗苦读的，靠着人脉与资金明目张胆来借读的，通过名额分配的，还有最特别的一种。
周蘅算是第三种，而郁思忘却是第四种——从邻市直接空降来的，是破例招生招来的。
分班结果列了一长条的excel表格，打印出来贴在校园中最显眼的地方。
顾思忘的名字耀眼地停留在最顶端。至少在T中的分班考之前，周蘅都自认为自己是不可多得的天赋型学生，靠着优越的成绩和较好的心理素质在初中内博得一个名额，直到来了T中，她才醒悟，自己只不过是万千中普通的一个。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天赋。
灯火阑珊中，周蘅的母亲将成绩单重重地拍在桌上说道：“我知道你们这次的第一名，一个小地方出来的穷学生，你再看看你自己，你自己觉得你的成绩配不配得上我对你的培养，还有，多去和那些成绩比你好的人说话，别看那些旅游书了。”
少女站在冷冽的空调风前，许久，一滴泪水落下，她说道：“对不起，期中考试的时候我一定回到一班。”
周蘅走在街上，咬着吸管自言自语：“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活在狭小玻璃水缸里的游鱼，有限的氧气，肮脏的缸壁，我迟早有一天会腐烂在这里。”
上海的闹市区，午夜的街上醉鬼不少，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模样好笑。
倏忽之间，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向后坠去，抬头看，少年脸颊红润，手臂上红印未消，喘着气盯着前方，红光照在他们身上，冒失鬼郁思忘匆忙道歉，却被一个男人突然抓住后颈。
那一瞬间，在马路边，周蘅与郁思忘相隔一万光年，周蘅怔住，拉上郁思忘的手，与男人僵持着。“家庭暴力违法，你知道吗？”周蘅开口道，男人抬眼上下打量着，却陷入眼里沉默冰河，转头离开时嘴里骂着肮脏的字眼，周蘅只听见一句：“你最好别让你妈妈知道。”
郁思忘手腕处又出现了一些新鲜的抓痕，周蘅跨向旁边的便利店匆忙买了一盒碘酒棉球，塞进郁思忘手里。
后来郁思忘其实不太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又被继父烫伤了，然后就是那个冷淡的少女与她头也不回的自由背影。
可那看似自由的背影下，匿藏的却是千疮百孔的灵魂。
报到日后几天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学，周蘅穿上T中的校服重返学生生活，转念想周蘅的母亲在暑假中帮周蘅报了满满的预学课，几乎没有放过假，强撑起的嘴角又落了下来。
站在高档公寓电梯的冷白色光下，周蘅甚至觉得自己好似在苟延残喘地活着，黑眼圈用什么眼霜也祛不掉，少女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应该习惯的。
走进教学楼，站在七班的门口，里面人声喧嚣，踏进去时周蘅好似开启了另一个世界。七班里基本都是名额分配的，确实抵不过裸考硬生生进来的。里面学生的成绩放到区重点里至少也是前几，而且他们没有因为被分到较差的班就如周蘅般懊恼忏悔，他们直视自己的残缺，周蘅貌似明白了什么。
原来分数不够完美可以不用带着负罪感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