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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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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开寝室门我就觉得气氛不对,所有的人脸色怪怪的,我脱口问:“怎么啦?这都?”刚说完我就看到了,屋中间的书桌上,小笼子里的松鼠直挺挺的躺着,连尾巴都是直的。我把东西往床上一放,忙跑过去看。
“那个,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就看着好玩,就给它喂,给它它就吃,我们也不知道它能吃多少,结果就,好像喂多了。”陈美的声音越来越小,站在我身后小心翼翼的说。
我站在边上,看着它直挺挺的小尸体又是难过又是害怕,更是着急。
“你可别哭啊,都是我们错,我们再给你买一只好不好?你可千万别哭啊。”姑娘们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安慰我。
我点点头,想哭却又不能哭。我知道大家刚进一个宿舍,为了一点小事儿不能冲人家发火,可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是以凉哥买给我的,这小东西的脾气和他一模一样,又倔又拽。平时对它再好也不给个好脸色的,可是,突然之间它就不动了,不上蹿下跳了,不冲我呲牙了……
我低了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把那个小笼子拎起来,道:“我,我出去走走。”
在身边一片讪讪的应声中,我木木的提着它向外走去。等下了楼,看到管理员大妈那里的电话,才明白过来,忙给以凉哥打电话。
以凉哥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许久手机都不接。我甚至怀疑自己拨错了号码,忙重新又打一遍。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喂?”了一声。
我再也控制不了,一下子哭出来:“哥,怎么办?它死了。”
“啊?!”
“小花死啦!唔唔唔,我们宿舍的人给它喂太多撑死啦,唔唔,怎么办?!”我特别委屈哭得大声起来:“以凉哥,它不动,直挺挺的好吓人!”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一样。
我抽抽着抺眼泪:“在宿舍楼下。”
“你站着别动。”他突然就挂了,我将听筒从耳边放下,拿到眼前看看,也只能放回去。以凉哥怎么这样?!也不安慰我一下就挂了电话。宿舍楼前人来人往的,我只好收了泪心情沮丧的在台阶上抱了膝盖坐了,小小的笼子放在脚边,小小的它躺在里面。
这样团了身子坐,头枕在胳膊上,我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有一回以凉哥说要和我捉迷藏,我特别高兴地藏在了大院的一个角落里。我刚开始的时候特别紧张兴奋,一点点风吹草动我就激动不已。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坐在那个角落里越来越害怕,天渐渐地暗了,四周都黑了下去,隔着树丛与高高的草,我看不清外面的世界,想出去又怕有什么怪兽一下把我抓走。我又饿又冷,也是这样团了身子坐,唯一的希望就是以凉哥可以找到我。
突然,有人一把扶住我的肩,现实与回忆突然交叠我一时愣在那里。眼睛慢慢聚焦,待我看清了那张放大的焦急地脸,吓得身子向后猛得一仰,他手忙将我抓牢,这才没摔倒。
我看着他有点结巴地说:“怎么,怎么是你?”
魏迟看着我也有点好笑地说:“是不是自己哥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啊?一张口先哭。”
我一下飞红了脸,尴尬地站起来。他仍蹲在我面前,低头看了那小笼子,自言自语:“这就是小花了吧?”
我缩缩脚趾头,没吭声。只听他继续说:“连尾巴都这么直,估计是吃了不少。不过也有可能是噎死的。”
我听得说得这么专业,不禁歪了头看着他问:“那,有救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好奇地也蹲了下来,看着他拿手指头戳了戳它的小身体,硬梆梆的,然后回答:“没救。”
我一下生气了,站起来道:“那你弄得跟真的一样。”
他蹲在地上认真道:“我只是分析它的死因,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可以解剖给你看。”
我只觉得气血上涌,头脑发昏,走开两步又回来,一把抢了那笼子过来,气呼呼的向外走。他不快不慢地跟在身后,也不说话。我一下转回身:“你跟着我干嘛?!耍我、讽刺我好有趣吗?!”
他耸耸肩道:“我以为你要找你哥。本来想送你去的。”
我一回头才看到,旁边停着一部车。我看看手里的笼子,心里恶狠狠地想就把这小东西放他车上算啦,等以后烂了,让蛆虫爬满车。恶,想想都恶心。
他看着我坐好才自己坐进来系好安全带,车子平稳滑出。不知道是不是车子密封性太好的关系,我突然觉得安静到让我感觉不安。
“你和赵以凉谁姓母姓?”他好像也在找话题。
我沉默一下,还是告诉他:“他是我养兄。没改姓。”
魏迟猛然回头看我,车了一扭吓得我一声尖叫,车子马上又回了正。他看看路,又看看面无人色的我,道:“这么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是。”我随口应,一颗心仍狂跳不已。
他点点头,道:“原来我都想错了。”
“什么?”我捂了心口不明白。
他轻摇一下头示意没什么,然后轻笑一下对我说:“我听魏辰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我的背马上一僵,条件反射的想说些什么。他却笑着对我说了声:“对不起。我想是我误会你了。”
我不确定地看着他,以前我说什么他都不信,现在我什么都没说他偏就信了。真是莫名其妙,这该是个多么自大而又偏激的人啊!
“魏辰他很喜欢你。”他看着前方像在说一件什么有趣的事,“这个暑假他很懊恼,一直在说早知道好好学习了。我还诧异呢,原来是因为你。”
我一下转回头看着他冷冷地说:“你现在的意思是要帮着魏辰说好话?又想成全他了?”
他轻摇下头倒也不恼,只是陈述道:“不,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我侧转了身子面向他,质问:“你想明白了什么?!”
他抽空瞟了我一眼,胸有成竹的说:“你喜欢赵以凉。”如同重锤“哐”一下打在我的脸上,让我呼吸困难,深深呼吸了却仍说不出话来。
“他是我哥,你别胡说。”这句话不经我脑脱口而出。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魏迟淡淡一笑,将方向盘转了半圈顺路拐过弯去。我看他这样镇静反而着了慌,急忙又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对他格外依赖一些,就这样没别的,你可千万别乱说。”
他浅浅横过来一眼,嘴角挂了一丝嘲讽地笑:“这么急干嘛?你怕什么?怕王露离开你的以凉哥?怕他丢了项目?还是怕他不爱你?”
我什么都怕。我怕他失去一直努力追求的东西,我怕他爱上王露却因为我给搞砸,我更怕他会不理我,不要我。身子慢慢侧转,我看向窗外。
“给我说中啦?”他的口气带着一丝小得意。
我突然感觉累,是是,他全中,他都对。以凉哥,王露姐,我不想对不起他们,我不想因我一已的私意而让他们产生什么误会。如果这个话传到他们耳朵里,那……
终于,我还是在这片寂静里艰难地对他说:“好,我承认我喜欢以凉哥,喜欢了很多年。可是,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希望你不要误会,也不要到处去说。”我想想又有些生气,索性转过头看着他大声说:“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为什么你非要说出来?我只是想默默的喜欢他,默默的祝福他,这也不可以吗?!”
他只是沉默地开着车,我一下转回身子向外,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我没有抬手擦,我不希望他看见我的软弱。身子更侧向窗一点,希望他什么都不要看到。
魏迟他真的一句废话也没说,只是把我交到哥那边。以凉哥见到我红肿的眼忙交待了别人些事就把我送回了家。
门一开赵姨显然吃了一惊:“怎么今天回来啦?”
以凉哥挥下手道:“行啦行啦,回头再跟你说。时间也不早啦,你先歇着去吧。”赵姨看看我们,轻轻撇了下嘴一昂头回了房间。
以凉哥把我送回房间,在床上坐下。他坐在我对面,把我脸捧起来看看,突然就笑了:“不就是死了个松鼠嘛,值得哭成这样!前儿还说你长大了,怎么今儿又跟个小孩儿似的。哥再给你买一只不就好了嘛!看看这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说完捏捏我脸。
我不满地把他推开,不高兴地说:“再怎么样也不是小花啦!”
“行啦行啦!刚开学别为了这种小事和同学闹意见。再说你们宿舍也不许养这种东西的吧?给舍监查到也是麻烦事儿,死了就算啦。乖,早点睡吧,要不明天这脸真没法儿见人啦。”以凉哥拍拍我头笑着走了。
我拉上被子,噘着嘴只得睡了。
半夜,突然一个炸雷把我吓得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门突然一响,以凉哥冲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的我,随手关了门。关心地问:“小默,没事吧?”
我摇摇头,突然一记闪电照亮屋子,我吓得一下团起来,捂着耳朵等待着后面的响雷。“轰啪!”一声雷打在附近,吓得我一抖。以凉哥忙冲过来在我身后坐了,把我环在怀里。
我缩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暖,手紧紧地把在他的胳膊上。似感觉到我的怕,他将我搂得更紧,口中低喃:“不怕,小默不怕。”我的身子在他怀里一点点松下来。可是,随着身体的放松,害怕虽然淡去,可是身体感官却异常的敏感起来。他的气息就在耳侧,一下一下喷在我的鬓角。我脸一下涨得通红,心跳如擂,我忙挣扎一下要他松开,口中胡乱说着:“你走吧,赵姨看见不好。”
他的呼吸突然乱了一分,胳膊突然收紧,不让我动,声音低沉带着蛊惑:“她睡了。嘘,别动。”我果然身子定了一下,感觉到他将鼻子埋进我的发,深深嗅了,我顿时麻了半边身子。一记闪电打在我的窗前,侧前方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暧昧到让人脸红。我微微仰头,有些呼吸困难。
“你好香。”他的声音有些含糊,说话的气息喷到我的颈侧一阵的痒,我身子不由缩了一下。他胳膊更紧,将我困住,他的脸烫到炽人,顺着我颈子一点点贴上来,在我面颊边停下。我的脸也火烧火燎,一时分不清是他的热熨了我,还是我的热过给了他。我只知道他的脸蹭过来,让我心底忽然有什么炸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只想仰了头紧紧地挨过去。他的气息那样紧,我的呼吸那么急,这一切一切让我快乐到要叫。
我突然身子开始发抖,如同极冷时那样,我不明白。他的声音也在发抖,他手松开又突然收回,双手紧紧将我抱住,勒在我的肋上,似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他将鼻子抵在我的肩头,深深深深呼吸,似在压抑什么。
豆大的雨终于落了下来,狠狠密密地砸在我的窗上,发出极大的声响。我将手紧紧紧紧抓在他的胳膊上,身体更疼,一种从未有过的疼。我微微侧头,看到床上我们的影子,我想问这算什么?“你会和王露姐分手吗?”
背后身子一僵,胸前的手一点点松开,我突然觉得身体的一部份也随着他抽走了。
心头一痛,那我算什么?!鬼使神差地一句话冲口而出:“我喜欢唐帅。”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说这个,我想证明什么?我想争取什么?
“他很好。”
我点点头,是,他很好。
“你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跟他谈,再等等,起码今年不要。”
今年明年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是只要是他说的,我都答应。轻轻点头,床一动,他离开了。
夜突然更黑,更寂寞了。为什么不打雷了?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