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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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默当心，按5楼，啊，等一下，你别动我来搬。”以凉哥用力将电梯门边的箱子又往里推了推，电梯果然这才合拢，他嘘口气用手擦了下汗。我勾勾脚趾有点不安地站在电梯一角，听着老旧的电梯“吱吱呀呀”的向上升，我很担心电梯绳会突然断开。
“叮”一声，电梯到了，我忙按住电梯开键，直到以凉哥吃力地将一个个箱子全都搬出去。八月底了，天还是这般热，特别是这个老居民楼。楼道里三面都是住户，没有窗户，旁边虽然有安全通道，但是一扇老旧木门也是关着的，光线很不好。
“就是这间。”以凉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我一步步走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几面惨白有着奇怪印渍的墙，几扇说不清是什么颜色的门，还有水泥的地面上躺着几张废旧的报纸。这里，以后就是家了？没想到这么繁华的都市还有这么老旧的公房，只一瞬间我就开始怀念起以前的家了。
“小默，我把爸的公司给结清卖了。拿一部分钱在这里买了房子，我真没想到这里的房子会这么贵，托人找了好久才定了这里。”他看我一眼，忙说：“你别看这里旧，只要我们一弄，马上就跟新的一样。而且，你看这里交通多方便，离我们学校还有你现在的学校都近。你来，你到窗户这边来，你看，那边，小门那边有个便利店，顺着路再过去一个街口就有卖各式早点夜宵的，汽车站台也在那里。”听不到我的回应，他突然住了嘴，半晌一手揽在我的肩上。气氛突然转冷，我感觉到他的歉疚。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
我侧抬了头努力对他微笑。他回转头深深看我一眼，突然将我揽在怀里，只是连声：“对不起，对不起。”
我伸出手揽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淡淡地汗味儿。不，不用对不起，他不明白，不论是哪里，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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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安静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同学，来，自我介绍一下。”
我从老师身后走出，向前一步，道：“我叫钱子默。”然后低了头退了一步回来。
老师一愣，马上带头拍手道：“啊，欢迎钱子默同学。”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我来到了倒数第二排的空位上。
我的同桌是个女生，一个漂亮的女生，我对她友好的笑笑，放下书包。她冷眼看我然后趴过来，问：“你是从哪儿转来的？”
我轻轻告诉了她，她“喔——”一声，也不知道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我拿出课本，看着眼前一排排同学穿着整齐漂亮的校服，多少感到有些不适应。我知道这是家私立学校，但没想到条件会这么好。整个校园美到像童话，简直可以在这里拍偶像剧。刚才在教务处，老师问我课余兴趣项目报什么的时候我一下愣住，高中不都是紧张的学习吗？还报兴趣班？我拿起清单表看了一眼，几乎没什么是我会的，无奈之下只好勾了游泳。
一天天在适应新环境中过去。二周后的一天，我决定写封信给唐帅。就着路灯，我坐在操场的一角，开始写起来：
“唐帅，你好，原谅我这么久才联系你，一定着急了吧？可是我也刚刚定顿下来。来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陌生的宿舍，感觉好像连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学校条件很好，很美也很舒适，可是，没有哥也没有你。
啊，担心我的功课了吧？很难为情呢，我现在仍是高一，看来我注定要成为你的学妹了。你现在是高二，一定功课很忙，如果没空就不用回信，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很好。”
我拿着笔却写不下去，抱了膝头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唐帅，我不好，很不好。这里的同学说的话题没有一个我感兴趣的，她们说的人我没有一个认识的，我也完全插不上话。还有后面的男生总是不停的用脚磕我的凳子，你知道那种屡教不改有多烦人？还有，第一次小测验我考了第一，现在班长对我恨之入骨，并让全班的女生都不要和我说话。宿舍里的女生穿的用的都很高级，她们常常取笑我，我虽然很无奈，可是会很烦。她们难道不知道炫耀不是自己创造的财富又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唐帅，我想念以前的学校，想念以前的家，想念你，想念爸爸，想念妈。如果我有时光机该有多好？
突然手上一空，我迅速抬头，只见一个男生抽了我的信正在念：“唐帅，你好。”
我忙跳起来伸手去抓：“还给我，还给我。”
他仗着人高，举高了手挡着我，另一手拿着信继续念。
我急了，一脚踢在他小腿胫骨上，他“哎哟”一声弯了腰去摸腿，我一手扯了信回来，怒道：“你谁呀你？凭什么看别人的信！”
他直起身子突然笑了：“哟，还不让人看呀？唐帅是谁呀？你老情人？”
我冷了脸把信收好，拿了书包就走。他跟在我旁边，侧着头笑了看我，然后说：“生气啦？看不出来啊，平时上下学走路头都不抬，一本正经的，原来还有男朋友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朋友。”我突然意识到跟他说话也是白说，闭了嘴快步向前。
“啊，朋友，那我们也交个朋友？”他笑嘻嘻地问。
我低了头只是快步走。
我快走得那么费力，他仗着两条长腿双手插兜左摇右晃走得轻松，突然他一笑，道：“其实，磕你凳子的不是张洋，是我。”
我一下站定：“什么？”
他也转过身，孩子气的脸上写满得意：“是我。我是张洋的同桌，坐你后面，每天磕你凳子，你都没认真回头看过一眼。你还真不认识我啊？”
我还真不认识，我淡淡地说：“那请你以后不要再磕了，前面是女生宿舍，同学请你自重。”说完转身走了。听得他在身后喊：“喂，我叫魏辰。记住啦，魏辰。”
我闷了头走，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多年前有个女生在后面叫：“我叫黄素莲，记住啦，我叫黄素莲。”我一抖，抚抚手臂的汗毛。
每周六是我和哥团聚的日子，也是我们装扮家的日子。从最开始的家徒四壁，先一点点顺了墙在地上一片片贴上塑料地砖，然后买了涂料自己把墙刷白，后来去市场买最便宜的大布头拼布做窗帘，还到家俱市场买有瑕疵的样品家俱，然后借了三轮车自己拉回来。
一点一滴，虽然很累，虽然都不贵，可是看着这个屋子越来越像个家，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以凉哥说总吃泡面不好，我们俩就逛了小商品市场淘了个锅回来之后，以凉哥兴致勃勃地专门到菜场买了条鱼回来打算煮汤给我喝。
我躲在他身后，看着案板上的鱼很是害怕。它每跳一下，我就吓得“哎咦”一声。以凉哥站在我身前，一手举了刀，却迟迟下不去手。
我扯扯他的衣服，怯怯地问：“能行吗？要不，咱不吃了，把它放生了吧？”
以凉哥把刀重新捏捏紧，道：“你让开！”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一刀斩下，吓得我一声尖叫，只见鱼一分为二却连着内脏，在案板上各自疼痛的剧烈跳动着，甩得到处是血。鱼每在案板上发出一声，我就尖叫一声，闭了眼死命的扯住以凉哥的衣服。以凉哥也吓坏了，手握着刀如临大敌，身上溅了一片血点，跟杀过人似的。
鱼渐渐死透了，停止了动弹。我和以凉哥这才松了口气，他放下手上的刀，擦擦额上的汗，我们谁都没了吃鱼的兴致。
他脸色惨白的坐下，道：“想不到杀鱼这么可怕。”
我也失魂落魄的坐下，道：“以后还是在菜场杀好了拿回来的好。”
“还不都是你？！非说什么现杀的新鲜。”
我忍住笑：“我还以为天才赵以凉什么都会，所以才这么信任你。谁知道你那么胆小，连鱼都不会杀？”
“你胆大，你刚才躲什么呀？叫得比谁都响，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血案呢！”他也忍不住要笑。
我一梗脖子吹牛：“我那是给你当哥哥的机会……”
突然“啪”一声，案板一响，我吓得一声尖叫冲到以凉哥身上。
待我反应过来自己坐在他身上把他搂得死紧，眨眨眼，很是臊眉耷眼地慢慢推开他一点。环着他脖颈的手还没完全放开，他突然用脑袋轻轻撞撞我的，挑了眉毛笑道：“再吹。”
我又羞又恼，一把掐了他脖子，摇晃着他做狰狞状：“太可恶啦！连条鱼都欺负我--！”
“咚咚。”谁会来？我一愣看向以凉哥，他也是一呆。我忙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去开门。
“王露姐！”在她的笑意嫣然下我忙去接了她手里的大包。
以凉哥站在我身后顺手就接过东西，淡淡地招呼她：“你怎么来了？”
王露伸手顺一下额发，浅浅笑了道：“嗯，正好有亲戚来家送了好多吃的，我们家人少也吃不掉，所以想送过来一些。”
我帮着把大门合上，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向厨房走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刚刚的好心情一时烟消云散。我就靠在门背后上，看着以凉哥边把包放在料理台上边埋怨：“我们冰箱也没有，而且明天就各自回校了，你拿什么东西过来啊？”
“也没什么啦，啊，我都忘了，没有冰箱呢！要不把我爸办公室那个小冰箱拿来吧，反正他摆着也不用。”王露一拍手突然想到似的。忽然，她惊讶地轻叫：“妈呀，这一天一地的血是，赵以凉，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哈哈哈哈！”她捂了嘴狂笑。
以凉哥推她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笑什么啊。”
王露双手捂了嘴两眼发亮的盯着以凉哥只是笑。
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在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理会的情况下。戴上耳机将WALKMAN的音量调到很大，没关系，只要他开心，我真的没有关系，真的。
“小默，”我一下睁开眼，感觉有人又推了我一下，我一下惊坐起来。
他一下笑了：“叫了你半天都没应，竟然听着这么吵的歌睡了，当心对耳朵不好。”
我用双手捂一下脸，清醒一下。然后放了双手看着他问：“什么事？”
以凉哥看看外面客厅有点为难的说：“晚上一起出去吃吧？”
我顺着他眼神看一下外面，忙摇了头说：“啊，不，你们出去吃吧，我自己下点面就行。”
以凉哥沉默了两秒，似下了决心看着我说：“小默，其实这阵子王露从他爸爸那边弄了个项目过来。对他爸爸来说太小，可对我来说却是个绝好的机会。只是我手上的资金不够，今天王露另外请了一个人一起吃饭，想让他投点钱进去。”
我更是摆了手道：“你们谈生意我就更不去了。”
“你听我说完，这钱是咱爸的，说起来是我们俩的，可认真起来应该是你的。你别急，你听我说，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想让你去一来听听这个项目是什么样的，二来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看着他郑重的表情，紧绷的肌肉，无处不显露出一种对成功的渴望。我轻轻微笑，点头道：“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
他一把拍在我的肩上，兴奋地说：“就是这个意思！到底是小默，走，快到时间了。”
我就这样随着他们去了一家饭店，跟着他们分宾语落了座。我听不懂那些，也不想听那些，这世上有以凉哥一个天才就够了。我默默地吃着菜，细细地观察着以凉哥和王露姐。我发现他们真的是很相似的那种绝配，一样的相貌姣好，一样的点头知尾。看他们在说着那些数字时，双手微有些夸张的比划着，似在描绘一个充满生机的未来，整个人似会透出一种光来。我一手撑了头，情绪低落地戳着盘子里的蛋挞，实在无聊又舀了些雪碧倒进挞里搅了个稀糊。
“多吃点。”以凉哥突然凑过来说了一句，顺手放下一把汤匙，里面装满剥好的虾仁。
我怔怔看着眼前这把汤匙，看了许久。赵以凉，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情愿你现在和小时候一样，常骂我几句，和我拌几句嘴。不要对我这样好，不要把我的每个小习惯都记得那么清，不要让我总是感动。行不行？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还是有什么心事？”他趁着上菜的空轻轻问我。
我忙给他一个微笑，摇着头低声解释：“不是，吃饱了，而且周一有测验我心里还没什么底。”
他糅揉我的脑袋突然笑了：“怎么不早说？回去我帮你温书。”
“好。”我温顺的笑了低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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