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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双燃 ...

  •   皮肉真实,绞在一起。

      长.枪之上,谢义山尽了全力,那燕斋花却不躲不藏,甚至就让着谢义山用枪.刺穿了她的身躯。

      燕斋花无所其谓:“死了便死了,长.枪也好,长剑也罢,我下辈子还不是身着罗裙带银钗,有甚特别之处?”

      说着,燕斋花伸出手握住枪身,枪上留下她鲜红的血手印。

      她道:“谢义山,你就这么执着杀我?杀一个小女子?”

      “呸!”

      谢义山啐一口,“我杀的是灭门仇人!这和是男是女无关!”

      “灭门仇人……”燕斋花眯了眯眼,“这世道因果轮回,谁又成了谁的仇人?是顾扁舟先辜负了他人,眼下我来讨债难道有错?”

      “谢兄,你不必回她,”

      斐守岁生怕谢义山被蛊惑,传音,“燕斋花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谢义山执枪之手爆出青筋:“多谢斐兄关照!我自是知晓!”

      又一搅,皮肉旋转,燕斋花闷哼一声。

      “燕斋花,你有什么遗言说给阴曹地府去听吧!”

      言毕。

      赤火猛地加大,从北薛两人头颅烧起,一路撩拨了燕斋花的衣裙。

      燕斋花不叹也不唤,手没松开,眼睁睁看着火炙烤着她的皮肉:“杀了我,你满意了吗?”

      “嗯?”

      谢义山感到不对。

      燕斋花嬉皮笑脸地压低身姿,她握住枪,竟然一点点地将枪往自己身上送。

      长.枪滚烫,融化了皮囊。手掌黏糊糊地粘在上面,成了焦黑。

      燕斋花这般笑着:“小道长,你杀了我,满意吗?”

      小道长……

      看燕斋花的眼神飘忽,视线汇聚之地并非谢义山。

      而是谢义山背后的一座青山。

      斐守岁凝眉。

      那山是靛蓝的化身,有何用意?

      却听解君大喝一声:“谢义山!你愣着做什么?想让燕斋花带你师兄下地狱吗!”

      下地狱……

      斐守岁双目一亮,看到毒咒绕到了谢义山身后,那座青山脚下。

      可毒咒还未攀爬,花越青的白咒就护住了青山,让毒咒无法靠近。

      谢义山浑浊的眼瞳因此清醒,赤火也在那一瞬裹住了燕斋花的身躯。

      燕斋花吃痛,骂道:“后孙辈,你命真好……”

      谢义山知话语中有魅惑术法,便耳识一闭,不再搭理。

      燕斋花又说:“后孙辈,你有贵人相助,还怕我作甚?”

      眼珠子溜啊溜,看到谢义山不搭茬,燕斋花便将话引到靛蓝身上。

      靛蓝附于儿郎肩,酷似一尊点了香的铜炉。

      燕斋花面目狰狞,恶臭地冲他言:“小道长,你就这般死了,甘心吗?”

      这话触了霉头。

      谢义山欲开口,斐守岁与解君同时施法给他的嘴上了一层禁锢。

      儿郎瞪着眼,只得听燕斋花絮叨。

      看赤火一点点吞噬燕斋花的身躯。

      “小道长,你莫不是想着黄泉路上还囚着我,不让我作恶吧?”

      靛蓝在上,悠悠然。

      燕斋花在下,咄咄声。

      “小道长,你拖我下水,很不值啊。”

      “小道长,我能让你重活一场。你在人间定有没能完成的心愿吧,是得道成仙?还是陪着谢家小子长大?”

      “小道长,你若信我,就离开这小子,别浪费了轮回的好果,白白烧焦我,又有何用?”

      沙哑阴暗的声音,灌入众人心识。

      斐守岁默默伸出手,手儿盖住了陆观道的耳朵。

      “都别听,是幻术。”

      陆观道一缓神:“好。”

      “哼,”

      那燕斋花努努嘴,“小道长,你说槐树妖可不可恨,我在赤火中给你想折子,他还找茬不让我说哩。”

      “……道长,恕我直言,”斐守岁看向靛蓝,“现在救活与鬼怪无异。”

      听罢。

      靛蓝好似微微点了点头,赤火便在他身下更夸张了燕斋花的躯体。

      燕斋花在火中燃烧皮囊,炙烤的味道弥散开来。

      那味道是酸臭的,带着这辈子造的罪孽。

      臭味,成了被金乌烤干的污水沟。

      燕斋花翻黑的脸皮,也在火中渐渐缩水,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得意之作。

      嗤鼻,不爽:“你们都清高,都是圣人,一个个舍生忘死,只有我为着自己,只有我黄泉路上无人陪!”

      “若这世上所有的为己,都像你这般,那法度与监牢都不必存在了。”

      解君驳道,“你杀人放火,好一个为己,多少的孩童死于你手你难道不知?小孩骨,人参酒,柳家伯,薛家俩,这哪一个是所谓的己?”

      “解大人,”燕斋花于火中斜眼,“可我觉得我没错。”

      荼蘼靠在解君身上,垂着眼皮。

      燕斋花看到了,复说:“仙儿,我是没错的。”

      但荼蘼别过头,不愿面对同样的脸。

      燕斋花丝毫不惊讶荼蘼的反应,她甚至脸上带着微笑,开始哼起小曲。

      谢义山觉得有诈,正要施法,他看到燕斋花慢慢地,一点点将手与身躯抽离出长.枪。

      那个自傲又自负的白蛾妖怪,手已经焦黑,脸面也烧出了白骨,就如阴曹地府里的恶鬼,一动不动地盯着谢义山。

      谢义山恍惚了神色,他第一回见到浴火的鬼。

      那恶鬼在远离长.枪。

      长.枪拉扯出燕斋花尚未灼烧的红肉。

      斐守岁心骂不好。

      但见燕斋花在离开长.枪之后,什么都没有做,她没有去捂伤口,也没有管被枪横贯的北薛,她顶着一副毁容的、笑盈盈的脸面,仿佛早有预备,把这张鬼脸印入众人眼中,散也散不开。

      那皮囊再怎么凋零,嘴中的曲子自始至终没有断过。

      曲调在北薛两人的尖叫声中,像是亡国商女,隔着浓浓大雨还能听清。

      那调子幽幽然,荡开了黑白两咒,游走过头颅与傀儡,围绕在幻境上空。

      围绕住一切所谓的始作俑者。

      大雨湿透了初始者的长发,荼蘼花蔫蔫地闭合,敛了水珠。

      燕斋花哼唱道:

      “囡囡啊,快忘吧;

      囡囡啊,别哭啦;

      囡囡为何落泪娘坟前;

      囡囡为何十年面容仍不变。”

      燕斋花唱着唱着,捻起两指,她拟成青衣,就这样背对着荼蘼,唱了一遍又一遍。

      这曾经在荼蘼怀中听过无数遍的童谣,燕斋花为她续了下半曲。

      她说:

      “囡囡啊,你忘了;

      囡囡啊,不哭了;

      囡囡坟头杂草堆树高;

      囡囡白粉红装不开颜;

      囡囡啊……

      囡囡啊……”

      赤火烧尽了幻境。

      幻境纯白的天开始坍塌,所谓的木炭灰的卦象正在灵验。

      就连花越青也在哼唱中消散。

      花越青听着商女不知国亡曲,缓缓回头,他看向站在群山前的斐陆两人。

      白咒充斥着荼蘼与燕斋花,咒语也没有忘记施术者本身的罪,嵌入花越青的皮肉。

      花越青笑一下,脸上的白咒就拧在一起,他笑看斐守岁:“斐大人,我……这是积德了。”

      “……嗯。”

      漫天的白咒与灰烬,飘零下来。

      花越青转过身,面对火中的白蛾:“燕斋花,你该走了,去望乡台再看一遍世间吧!”

      话了。

      白咒倾巢。

      花越青的皮毛也随术法,彭得一声炸开。

      炸成了白花花的蒲公英,与白咒一起,点化于地,再也听不到白雪之下,狐狸的嘤嘤之声。

      斐守岁垂眸,他默默掐诀,确认了花越青不复存在,才将视线落在燕斋花身上。

      刚一抬眼。

      满天的蒲公英遮住了斐守岁的双目,雪花似的,斐守岁偏了偏头。

      仿佛是那只狐狸撸着自己的大尾巴,在耀虎扬威。

      斐守岁凝眉,心中言:“还想让我找北姑娘,就别挡着。”

      倏地。

      蒲公英飞也一圈,散开。

      斐守岁捏着眉心,视线落在燕斋花身上。

      他看到毒咒抱住了燕斋花,在燕斋花的周围不停挤压。那北安春与薛谭的头颅就在重压之下燃烧。

      烧啊烧。

      赤火不眨眼,他们烧得比燕斋花要快。大抵是被抛弃了,所以北安春与薛谭才没有力气反抗。

      火光烧脆了他们。

      燕斋花踉跄一步,踩实了毒咒。薛谭在毒咒里挣扎,正好扑通去,当成了燕斋花的垫脚石。

      大火还在肆意。

      死是木炭灰的薛谭转着眼珠子,终于抵挡不了赤火,噗呲一声,被白色绣花鞋碾碎。他与北安春一块儿在毒咒重压下,碎粉,乌焦。

      他们,成了一捧聚也聚不起来的黑灰。一呼,就没了过去。

      北薛的骨灰于幻境中流亡。

      陆观道看着,下意识抱紧了斐守岁:“凉飕飕的。”

      明明火光冲天,明明群山在后,明明薛谭刚死,热火朝天的幻境,还是那般的阴冷。

      天没有星子,云层该是很厚很厚,陆观道愈发抱得用力,拂面一阵热风,吹来也好似冷得要命。

      他低头与斐守岁:“有什么东西,在上面。”

      斐守岁没有察觉,眼中只有大火撩拨:“许是你感觉错了。先稳住幻术,燕斋花不死,不准停下。”

      “好……”

      可那宁静的雪夜,正一步一步散着金光。

      陆观道咽了咽,身后重重黑影在离开,他察觉天罡地煞走了,在走向夜晚。

      他还看到武生打扮的在朦胧。

      靛蓝也散去。

      他面前,在火中念唱的燕斋花。

      不管是斐守岁还是解君,都将燕斋花当成了戏台的要角。

      这一场幻境,这一场戏曲,捏成了众人的黄粱,而看客不会鼓掌,戏子不会停歇。

      幻术的大雨还在落,陆观道感触着身周,无边无际的寂夜,压实了他的后背。

      他一忍再忍,又开口:“真的有什么在靠近,莫不是燕斋花的计谋?”

      “她?”斐守岁不敢相信,“我并未察觉。”

      老妖怪仰头,陆观道的虚汗滴在了他的额上。

      “你……”

      话未说出口。

      只听铺开的脆响,响入两人的耳识。

      一同看去。

      看到荼蘼一个箭步抱住了燕斋花,赤火瞬息之间包揽了她,将她也灼烧,也度化。

      解君在原地默默收回手,狠狠骂了句:“娘的!不听劝的家伙!”

      “她……?”

      “我没有推,是荼蘼自个儿跑去,都来不及拉住。”

      解君懊恼地挠了挠头,看一眼谢义山。

      那个年纪不大,却经历了这些事的儿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唉,”解君无可奈何,“她人之决定,你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

      斐守岁掐诀感知着自己。

      毒咒散了,他的力气在恢复。

      他细看越烧越旺的赤火,施术者死了,术法自然不复存在。也就是说,燕斋花没有留什么底,可陆观道又为何言“诡计”二字?

      斐守岁默了思索,殊不知他的身侧人咬紧牙关,冷到发颤。

      轰然。

      大火没了禁锢,跳起舞来,他们很是轻易地席卷了傀儡。

      傀儡清脆,在赤红之中折断,一个两个比秸秆好烧,比柴火更旺。

      陆观道吞下口水,漫天的火光照入他的眼睛,他喃喃道:“好像……”

      像什么?

      斐守岁猜到了。

      “别去想。”

      “我……”陆观道滚了滚喉结,“我记得火烧起来的时候,有个在天上打鬼的老道士……”

      “嗯?”

      斐守岁并不疑惑陆观道的话,是他见到燕斋花抱住了荼蘼,在视线之中,朝他与陆观道轻笑。

      燕斋花几近焦黑的身躯,做了一个手势。

      一个表示安静,不要吵闹的手势。

      斐守岁若有所思。

      陆观道一直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我好像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是火,火……”

      火?

      “火是个女子放的……那人一身白衣……那人一头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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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双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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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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