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河谣》不着蔡谱

25、温柔且朦胧

　　江初好没心情应付凤锦锦，随便寻了个借口将她打发走了，回到鄞水阁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间内，闷头倒在了床上。
　　他抱着被子心乱如麻，徐烨焾怎么会突然来郦国？难道是旌河卫要有所行动了吗？他又怎么混入到北荒族里去了？
　　想问的问题很多，却都逃不开那一个名字——徐烨焾。
　　江初好当年在离开南国前，曾与徐烨焾促膝长谈，规划了他们的行动。这些年也偶有通信，两人间的事情虽无法事无巨细地互相交代，但凭借着幼时的默契，只是寥寥讯息，便都做到了心中有数。
　　就这么生生躺了一下午，刘侍卫来敲门叫江初好吃晚饭，他也没应。这些年公子想事情时总是会忘了时间，谁叫也不管用，刘侍卫没办法，只得叫小膳房留些吃食在灶上热着。
　　窗外的樟树窸窸窣窣地响，影绰而朦胧，吞吐着春日的微凉。
　　江初好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再睁眼时竟是饿醒的，他懵懂地揉揉眼睛，依稀看到屋内桌边站了个黑衣的人影，正在翻看他桌上的书籍。
　　江初好愣了一下，轻声唤道：“烨焾？”，话一出口，竟然有几分颤抖。
　　那人转过身来，清冷的眉眼带了几分温柔，正是徐烨焾，“你醒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轻笑道：“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江初好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太多，一时竟不知先说哪句好了，就只呆呆地看着徐烨焾，生怕他会像无数个夜晚的梦境般突然消散破灭，就这么看着，两行热泪便滚落了下来。
　　徐烨焾心里像是被钝刀子割过一样生疼，习惯性地伸手想捏捏他的脸颊，却发现幼时的婴儿肥早已褪去，眼前的江初好熟悉又陌生。于是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那泪滴，“阿好，让你受苦了。”
　　江初好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徐烨焾的掌心，压抑地呜咽着：“烨焾，我这五年一滴眼泪也没掉过，你来了，怎么就忍不住了……徐烨焾，你来得太迟了，我好想你……”，江初好蜷缩在床上，像极了委屈的小兽。
　　徐烨焾看他这样，反而放下心来，好像找回了那个熟悉的江初好般，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睡乱的墨发，“是我不好。”
　　江初好将眼泪鼻涕都抹在他掌心里，抽涕着嘟囔道：“对，就是你不好。”
　　徐烨焾起身去拧了张帕子给他擦脸，又道：“饿不饿？我去帮你拿些吃的吧。”
　　江初好犹豫，“会不会被看到，没问题吗？”
　　“若是会被看到，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徐烨焾起身往外走去，又补了一句，“不相信我？”
　　江初好“切”了一声，心里却暖融融的。
　　徐烨焾给他端回碗瘦肉粥，还有几碟小菜，江初好捧着热粥一口一口喝着，心里慢慢平静下来，问道：“怎么想到混进北荒族人里去了？”
　　他问一句，徐烨焾就答一句，很是顺着他的模样，“北荒物资匮乏，很好利用，而且临近郦国，正赶上进贡的时候，便借此混进宫来了。”
　　江初好又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徐烨焾则道：“不急，我刚来到郦国，需要熟悉一下这边旌河卫的情况。岳城各方势力盘踞，你这些年可摸清楚了？”
　　江初好点点头，将岳城及宫中的形式大致讲了一遍，徐烨焾本来安静地听着，讲到宫中皇后一脉时，却突然开口道：“听闻你与那三皇子走得很近？”
　　他语气酸酸的，江初好瞬间心情大好，故作懵懂：“凤珉帮了我很多忙，他人不错。哦，还有大公主凤锦锦，也总喜欢整天黏着我。”
　　徐烨焾皱眉不说话，江初好继续补刀，“唔，还有大皇子凤玦，也曾向我示好，想要拉拢我……”，徐烨焾不想继续听下去了，于是抢过他手里的碗道：“吃饱了吧。”
　　“没有呢，你还给我！”，江初好扑上去抢，紧接着就被一只铁铸般的手臂牢牢圈在了某人怀里，动弹不得，一道幽幽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结识了这么多新朋友，江初好，你过得很好啊？”
　　江初好得逞，闷闷地笑起来，使劲去推徐烨焾，结果连两只手也被他圈了起来，这下是真的挣扎不动了，于是只得傻乎乎地感叹道：“你这些年的进步真的很大，我现在一定不是你的对手了。”
　　徐烨焾不禁好笑，“以前也不是。”，他将下巴支在怀中人头顶的发心，缓缓道：“花朝拾从梁城跑了出去，到骁勇营给我大哥做军师去了。”
　　“你帮他逃跑的？”，江初好想象着花宰相怒得毛发皆竖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嗯，我原本计划上个月便动身，为了应付花宰相，还有交接些旌河卫内的事务，一来二去，拖到现在才见到你。”，徐烨焾说着微松开手臂，将粥碗还给江初好，这人便乖乖地倚在他肩上，边喝粥边听着他讲述这五年来南国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