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百叶格

5、第 5 章

　　校庆过后，喻年在一中彻底出名。

　　原先认识喻年的人仅限于初中部的同学，只知道初二3班有一个长得超级帅气的学霸。

　　而现在，大家发现学霸不仅长得帅，还多才多艺，更是一度成为大家的热议对象，就连高中部也到处是他的传闻八卦，甚至有几个高一的学姐跑来3班门口堵他。

　　又到周五放学，黎璃约程依一起去探学校附近新开的奶茶店。两人一下课就欢欢喜喜的跑了。
　　今天轮到喻年值日，等他最后摆完课室桌椅后，学校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背起书包往校外走去，校外人行道两侧景观树的叶子依旧郁郁葱葱，这是他苏明从未见过的景象。往年在苏明的这个时候，地上早已铺满了一层金色的落叶，树木枝干嶙峋，已是一副准备迎接冬雪的模样。

　　走了一段时间，前面出现了三个穿着职高校服的男生，外衣敞开，头发被染成了五颜六色，身上松松垮垮的挎着一个单肩包。

　　打头的黄毛最先开口：“喂，这位弟弟，这么晚还没回家呢？”
　　喻年不理他，径直往前走去。

　　“别急着走啊。”
　　“这样，跟你商量点事，我们哥几个也算是这一片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给我们交点保护费，大哥我今后保证罩着你，让你在学校横着走，怎么样？”

　　喻年之前听周策说过，隔壁职高有几个地头蛇，是他们校长的亲戚，经常找一中学生的麻烦，还专挑初中生下手。有好几次被闹到校领导那边，反而被对方反咬一口。
　　所以之后大家遇到他们都不敢跟他们刚，因为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喻年不想惹事，可也绝对不会给钱，他拿出手机，“再不离开，我报警了。”

　　三人捧着肚子大笑，像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倒是报啊，哥哥可不是被吓大的。”

　　喻年直接摁下110。

　　黄毛没想到他真的敢报警，三人一把抢过喻年的手机，直接挂断，扔进旁边的绿化从。
　　“好小子，胆挺肥，看来今天是必须给你点颜色瞧瞧了。”

　　喻年的行为显然激怒了他们，三人举起拳头就往喻年身上砸，喻年堪堪避过两拳。

　　他不敢打架，也不能打架，因为这样恶劣的行为如果被父亲知道了，就真的证实了他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少年了，那么父亲就永远都不会再相信自己了。

　　喻年被逼到墙根处，却并未还手，只生生受着。

　　当程依端着奶茶，哼着小曲路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她本来买完奶茶要直接回家，可是想起今天在学校新买的手账本没有拿，就想着回来拿上，竟看到喻年被职高的人欺负

　　她一下就认出了是职高那几个地头蛇，直接打了报警电话。

　　“你们住手！”
　　程依大喊一声，随即又将手里的奶茶扔到了黄毛的头上。

　　“我这里已经录音了，信不信我直接交给警察。”程依晃了晃手里黑色方条，长得像录音笔的东西。

　　黄毛被浇了一头的奶茶，气急败环，三人又把目标转向了程依。

　　程依把手里的东西往外扔出，拉起喻年就跑。

　　三人急忙去捡录音笔，拿起来一看，竟然是DIY的手工巧克力。

　　“敢骗我！”
　　黄毛带着两个小弟径直朝程依他们追去。

　　校外这条人行道又直又长，他们并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很快就被追上。

　　黄毛扯住程依的书包，另外两个人架着喻年。
　　“你们倒是跑啊？”

　　黄毛龇牙咧嘴的盯着程依，“小妹妹，小小年纪就骗人，可不是好学生做派。”
　　他伸手揪住程依的头发。

　　程依被他揪的生疼，用脚去踹他。

　　喻年见状，用力甩开旁边两个人，一把推开黄毛，把程依护在身后。

　　另外两人也冲了过来，四人扭打在一起。
　　喻年这次发了狠，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和另外三个人竟是难分伯仲。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街边的昏黄的路灯亮起。
　　程依开始害怕起来，在一旁边哭边喊，想要阻止他们，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

　　黄毛被打的鼻青脸肿，见一直不能制服喻年，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从挎着的包里掏出一把小刀，直直往喻年身上插去。

　　“不要！”程依见状，飞扑过去想要制止。

　　可是根本就来不及，她眼睁睁的看见那把刀插进了喻年的胸口，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
　　刹那间，肝胆俱裂。

　　黄毛被溅了一声的血，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嘴里不停念叨着“杀人了！”“杀人了！”

　　他吓的直接松开了喻年，带着另外两个人跑了。

　　程依扶起满身是血的喻年，泪流满面，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脑子一片空白，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在她过往的十几年人生中，好像没有人教过她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她只能一只手不停地捂住喻年还在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泪水滴落到喻年的脖子上。
　　“喻年，你是不是很疼，你乖，你先忍一下好吗。”

　　喻年面色苍白，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别…怕…”

　　—
　　当喻年被抬进急救室的时候，程依也被带到了派出所。

　　程依父母赶到派出所时，程依已经做完笔录，两眼无神的坐在走廊靠椅上，绑着高马尾的头发已经散掉，身上的黑白校服染上了斑驳的血迹，脸上也挂满了泪痕。

　　她看到父母来时，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妈妈！”程依扑倒母亲身上，嚎啕大哭。
　　“妈妈，我…我今天，喻年…他…好多血…呜呜呜…我怕。”她全身都在发抖，已经语焉不详。
　　程母抱着她，不断拍着她的背，“依依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程父向警察了解完基本情况后，带着程依回家了。

　　急救室外，明姨接到电话就赶紧过来了，不明所以的被护士拉去签了一堆看不懂的告知书，她在后知后觉的发现，喻年在里面可能会熬不过今晚。

　　她内心焦急，打电话给喻致远，可接电话的却是谢媛。
　　“太太。”她艰难的开口，“小年，小年他进急救室了，您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先生。”

　　“急救室？他怎么了？”对方传来不悦的声音。
　　“我，我也不知道。”

　　“致远现在再忙，我一会跟他说，你也别再打电话来影响他，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明姨按下心内的怒气，“好的太太，还请您务必跟先生…”
　　“嘟！”话未说完，对方就已挂断。

　　明姨蹲在墙边，掩着脸默默的流泪，无助又无力。
　　喻年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这要真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办，百年之后又该如何向寻夫人交代。

　　—
　　程母回家帮女儿洗去身上的污渍，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怕她会因为今天的事情产生心理阴影，陪了她许久。

　　看着程依终于安稳的睡下，夫妻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喻年那孩子，毕竟是为了保护依依才受的伤。

　　两人准备换鞋离开时，程依也跟了出来。

　　“爸爸妈妈，你们是去看喻年吗？”
　　程母温柔的回答：“是呀，你快去睡觉，乖哦。”
　　“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去。”

　　程母本来想拒绝，程父倒是同意了，“既然依依想去，那就一起吧，明天周六，也没事。”

　　三人到盛启市人民医院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明姨见到他们过来，急忙拭去脸上的泪痕，“程先生，程太太，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喻年，这事我们也有责任。”程母说，“喻年妈妈，这孩子怎么样了？”

　　“抱歉程太太，我不是小年的妈妈。”明姨哽咽着说。
　　“已经进去三四个小时了，还是没有动静。”

　　程母诧异，和程父对视了一眼，“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您是孩子的母亲，那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明。”

　　“那我叫您明姐吧，您别担心，孩子一定会没事的。”程母拍拍的她背。

　　程依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心中滋味万千，她没有在喻年家中见到过其他人，唯一见过的这位明姨竟然不是他妈妈。

　　四个人在病房门外又等了两个小时。
　　明姨心有不忍，“程先生，程太太，你们带着孩子先回去吧，我在这等着就行。”

　　“没事，我们回去也睡不着，就在着陪陪你，你一个人也难熬。”
　　“谢谢你们。”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护士出来了。

　　“病人已脱离生命危险，家属跟我来一下。”
　　明姨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好。”

　　又对程家人说，“小年已经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今天太谢谢你们了。”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现在。”

　　程母安慰她，“没事了就好，那我们也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小年。别担心，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然怎么照顾好孩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