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上白云间》南楼明月

18、考学第一

　　十日后，考学正式开始。

　　为了能得个好的成绩，这些王孙贵族们今日都格外积极，一大清早就到了学堂。

　　萧湛、司徒瑾裕、安小世子他们也早早就到了。

　　安小世子看到今天萧湛的手上一脸不可思议：“你这手不是早就好了吗？怎么又缠了医纱？”

　　司徒瑾裕也是一脸担心的看向萧湛。

　　萧湛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因为自己平时不注意，老是裂开，被他阿姐强制要求缠了医纱，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我手心有道珈有些深，前几天老是裂开，现在结痂痒得很，裹了白纱，免得我自己一直扣。”

　　“苏公子，请留步。”

　　苏胤今日依旧是一身天青色的学袍，在苏胤身上穿起来，显得格外的好看。

　　苏胤刚刚准备走进学堂，便听见有人叫他。苏胤慢慢地回头，看到竟然是二皇子司徒瑾阳，微微点头问好：“二殿下找怀瑾，可是有事？”

　　司徒瑾阳长得更像其母亲，五官匀称，只是常年病着，所以脸色苍白的很，难免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嗯，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胤看了看学堂里，学正们都还未来，便点点头，跟上了司徒瑾阳。

　　一路直到后花园，司徒瑾阳才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轮椅，满脸抱歉地看向苏胤道：“苏公子，我知道您与萧公子，都是学富五车之人，瑾阳与二位一队，是拖了苏公子你们的后腿了。”

　　苏胤心中大抵猜到司徒瑾阳想说什么，只是脸上已久平静无波，
　　“二殿下，您过虑了。要说连累，应当是怀瑾连累你们才对，怀瑾连年垫底，今年怕是也难为会牵连二殿下希望二殿下能体谅一二，怀瑾自当尽力。”

　　司徒瑾阳见苏胤这么说，立刻摆了摆手，着急道：“苏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年长你几岁，只是可恨我无用，不能帮衬苏公子，反而会给苏公子拖后腿，心中觉得愧疚。”

　　苏胤听着司徒瑾阳的话，略微有些困惑，
　　“二殿下这是何意，怀瑾从未如此想过。想比之下，怀瑾更愧疚会牵连二殿下也许会让二殿下失去更多的机会。”

　　“不会的，”司徒瑾阳抓着轮椅的把手急切道，“我，这一身病痛，从来没有想过要争什么，对于詹博士他们的四个关门弟子的名额，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读书于我不过是增长学识，愉悦身心而已。”

　　苏胤听了司徒瑾阳的话，垂了垂眸子，没有接话，只是认真地听着。

　　司徒瑾阳与苏胤同窗数年，几乎没有说过话。就算有，也仅限于打招呼而已。对于苏胤，司徒瑾阳一直都是十分喜爱的，毕竟他们是兄弟。但是皇族没有亲情。

　　“苏公子，我今日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定会竭尽全力，希望苏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二殿下慎言，怀瑾不过区区世家之子，二殿下贵为皇子，何谈嫌弃一说。”

　　“苏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你小时候不也一直叫我哥哥吗？”司徒瑾阳有些急切，眼神中流露出了浓浓的亲情。

　　“二殿下，彼时怀瑾年幼无知，冒犯了殿下，殿下不怪罪怀瑾便好。”
　　苏胤后退了一步，目光如一弯清水般直视着司徒瑾阳，看得司徒瑾阳心中一阵慌乱。

　　没等司徒瑾阳接话，苏胤便准备告辞离去了;“二殿下，我们出来已久，若无他事，考学快开始了，怀瑾应当过去了。”

　　司徒瑾阳没有立刻走，看着苏胤远去的背影，慢慢收起了脸上的卑微与慌乱，露出了一抹极浅的笑，
　　“怀瑾啊怀瑾，你当真就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我的好弟弟，小时候的你多可爱啊，为兄是真的好像听你叫一声哥哥。”

　　司徒瑾阳想起很小时候的苏胤，那时候，软软的一个，会跟在他的身边，叫他哥哥，会默默地走过来，替他揉揉腿，嘴里说着软软的话：“哥哥，胤儿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等苏胤回到学堂中，大家都已近到齐做好了，萧子初见苏胤才来，便凑上前问道：“怎么一会儿不见，你人跑哪儿去了？”

　　苏胤摇摇头，随意道：“没什么，不过是二殿下可能是想跟我诉诉苦。”

　　萧子初轻声切了一下：“怀瑾，你可小心着点，那几个皇子们，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苏胤抬眸看了看萧子初道：“确实啊，不过那几个侯爷的小世子们，也不见得让人多省心。”

　　“你，”萧子初被苏胤软软地将了一军，“想不到怀瑾也学会顶人了”

　　“好了，李学正，王学正他们都来了，快些坐好吧。”苏胤淡淡道。

　　“诸位，今日我们将正式进行本年的考学。这次考学的重要性，相信诸位都已经清楚了。本场考学，将有我与王学正等五位学正共同监考。若是有人在学堂上作弊，那么吾等自将敬呈陛下。那么今日我们将正式开始考学的一个科目，论礼。此题由詹博士亲自出题，我大禹朝乃泱泱大朝，礼仪之邦，先祖以忠孝立国，所以今日便由礼出发，请诸位来论一论何谓忠，何谓孝。为时两个时辰，请诸位答题。”
　　李学正一板一眼地将题目与规则说了一遍。

　　话落，整个学堂里的学子们便开始了奋笔疾书，埋头做题。

　　萧湛听了这个李学正给出的题目，心中到时笑了笑，竟然与前世一样。萧湛的脑子里开始仔细地回忆自己上辈子写了什么，奈何过去确实有些久，做文章讲究的就是随性，一模一样重新写一遍可就太难了。

　　正在琢磨间，他突然想起来，前世，苏胤好像写了一篇《忠孝论》，当年此文颇受争议，因为苏胤的观点是忠孝难两全，所以被陈祭酒拿出来，当众品鉴了一番。

　　萧湛努力回想，当时苏胤写了什么来着？

　　“为人君者以礼分施，均遍而不偏；为人臣者以礼侍君，忠顺而不懈；为人父者宽惠而有礼。为人子者敬爱而致文。
　　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下以君为先乎?以民为先乎？君为君父，臣子必先君父后生父；是故先忠而后孝，舍孝而全忠者也。
　　若今有外族来犯，为臣为子者，当身先士卒，马革裹尸，不能在君父前尽孝，不能在生父前尽孝，此乃舍大孝而全大忠也。
　　是故忠天下之忠，孝天下之孝，自古忠孝皆有取舍，吾辈当以忠为先。”

　　萧湛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将苏胤前世的文章照搬了上去。反正他是当着学正门的眼皮子底下一笔一划光明正大写得，总不能说他是抄袭。

　　而且萧湛为了显得胸有成竹，在旁人还在冥思苦想之际，萧湛已经挥毫落笔成卷，只用了一刻钟就将自己的文章规规矩矩地交了上去。

　　萧湛准备起来交卷的时候，惊得以为这无法无天的萧小侯爷准备站起来作弊呢，大家都如临大敌，万万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刻钟，萧湛就已经做完试卷里，王学正看了萧湛一眼，提醒道，“你不在多写些了吗？”

　　萧湛拱手道：“对于忠孝之论，学生的见解以全跃于书，敬呈。”

　　而后就在同窗们惊讶的目光中，走出来学堂。

　　坐在萧湛旁边的安小世子，正在奋笔疾书，不由得心中怒骂：“这该死的萧老三，连这风头也要出，太过分了。”

　　萧湛之所以要提前出来，就是以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苏胤也会离场，毕竟他文章照抄了苏胤的，先苏胤一步离场，免得被陈祭酒他们觉得是我抄袭。

　　果不其然，萧湛前脚刚刚走出学堂，这边苏胤也交卷了。

　　萧湛在院中稍稍等了一会儿，便见苏胤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这人怎么永远都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每次看着他走路，都让萧湛忍不住想拖着他走，好歹稍微快一些。

　　苏胤从学堂中出来，穿过庭院，目不斜视，准备往偏舍休息。路过萧湛的时候，也是目不斜视，连脚步都没有停顿，径直路过萧湛。

　　萧湛看了看自己缠着白布的手，又看看苏胤竟然直接无视他，连理睬一下都不曾，萧湛顿时眯了眯眼睛：“苏胤！”

　　听到萧湛的声音，苏胤才顿了脚步，刚刚路过的身子，缓缓侧身，慢悠悠道，“萧小侯爷，你也在这里啊，怀瑾还以为萧小侯爷早就离开了呢。”

　　萧湛看着苏胤一幅你怎么在这里，我才看到你的表情，原本有些不愉，但是转念一下，苏胤还不知道自己小小地坑了他一道，心情又觉大好。

　　“我自然是在这里等你一起啊。”

　　苏胤听萧湛这么说，倒是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如此，萧小侯爷当真是神机妙算。”

　　“自然，我还算到，今年去太庙抄经，怕是只有我陪你去了。”萧湛随手扯了旁边茶花树的一片叶子，捻了捻，也慢悠悠道。

　　苏胤看了看萧湛，眼睛的余光撇着萧湛手中的山茶花叶：“那可是难为萧小侯爷了。”

　　“子非我，焉知我为难？一点都不为难。而且我倒是很好奇太庙有什么宝贝，倒是让你这五岁作诗，七岁作赋的苏公子如此流连忘返？”
　　萧湛刻意用手拍了拍衣袍，走向苏胤。

　　苏胤见萧湛走近，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慢悠悠地看了萧湛一眼。

　　“我们既然同为队友，我便随苏公子一道走走。”萧湛看着苏胤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但却也没有拒绝。

　　两人一同往偏堂走去，只是中间在间隔个一个人也是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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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胤的文章找那个， 第一段引用自“荀子”，后面两段是我任意发挥的，希望勿怪
【注：文中经常出现皇子和殿下，我大概查阅了一下，我将之理解为：皇子，代表他们的身份；殿下，则在称呼上多了一些敬称的意思，所以我在描述的时候用了皇子，而每次对话都用殿下称呼。】
【小剧场】
阿胤：萧湛，你不是说好不坑我的吗？你这些天的反思思到哪里去了？
萧湛：。。。我顺手习惯了。。。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阿胤：你看我手里的板子信不信！
安小世子：萧长衍，你可以啊，自己的文章不记得，苏怀瑾的文章，隔了一世都记得，你为了坑人还真是，不遗余力啊！佩服佩服！
萧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