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偷你外卖》关山鹤

6、第六章

　　周言川考研那两天，黎听照例去了图书馆。国考结束，考研人走，图书馆一下变得空唠唠了。

　　黎听不住抱怨道：“我是来图书馆图学习氛围的，不是图安静的。”

　　初试之后也不能完全放松，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还得准备来年三月的复试。

　　周言川想利用寒假时间策划旅游行程，陪黎听出去玩，却赶上了疫情在各地点状发生，好像去哪都不太安全。

　　两人的旅游计划再次告终。

　　周言川有些内疚，他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可不是辛苦了嘛。”黎听轻哼了声，还好他有看在眼里。

　　春节那阵，成绩出来了。
　　黎听久久没有收到他的信息，心里隐隐不安，不知道要不要直接问他。

　　【周言川】：x大的线出来了，差两分。

　　看到他这条消息的时候，黎听紧紧握着手机，她咬着嘴唇，手指抬起又落下，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就差一点点啊，明明他那么努力，还是和自己的梦想学府失之交臂。

　　黎听发了几个抱抱的表情。

　　黎听表情纠结，像是自己落榜了一样，心里又有些自责。

　　如果他不谈恋爱，就不用考教资，不用陪她体测，不用和她出去玩，是不是有更多时间学习，就不会差这两分了……

　　【周言川】：你不用担心，我做好了一.战上不了岸的准备，只是想冲一把。
　　【周言川】：这个成绩也不差，还可以看看调剂，如果调剂不过，我准备二.战。

　　他已经想过这么多可能了吗，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黎听又发了几个加油的表情。

　　短暂地发呆之后，她偷偷登上了微博，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偷看一眼她过了没。

　　微博里，吴菲发了最近的日常照，配文说初试过了非常开心，大吃一顿。

　　黎听垂下眼睫，隐去眼里的情绪。

　　20年春天，疫情开始大肆爆发，家里的事，毕业的事，考研的事全都堆在一起，周言川有些心力交瘁。
　　他突然发现，黎听已经好几天没有主动给他发信息了。

　　当他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却听见那边犹豫了半晌，像是尘埃落定地叹息：“周言川我们分手吧。”

　　周言川慌了神，忙道：“为什么？”

　　“我不想每一次我们的相处对你来说都是负担，我不想不停打扰你，扰乱你的计划。你应该有很美好的未来，就像你连名字一样，你是被寄予厚望的。”

　　“你不是打扰，也不是负担。”周言川连忙道，“我去找你吧。”

　　他喉咙干涩，他觉得应该说清楚，但又不知道哪里不清楚。

　　1月初，他们去旅游的地方正好出现了病例，回家之后两人都紧张了好一阵，现在正是最严重的时候，还是算了吧。

　　黎听：“不用了，我们这点事电话里就能说清楚，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分手一个人就能做决定。”

　　周言川：“你不能以为我好的名义却不让我选择。”

　　电话里是短暂的沉默。
　　黎听：“是我想要自己更好，我也准备考研了，我不想被恋爱耽误了时间。祝你……前程似锦。”

　　周言川失意地垂下手，嘟囔道，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耽误吗。

　　-

　　时间流逝，春渐暖。

　　不能返校，只能在家自己学习，黎听的学习效率一下下降好多。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监督她学习就好了。

　　午后她趴在书桌上，伴随着困意睡了过去。

　　她在前往红叶山的路上，风吹起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他们加快脚步往山顶走去。
　　行至高处，从上往下看，满眼都是动人心魄的金黄与红色。

　　黎听拿出手机拍了好多照片。

　　耳边是小鸟的叫声，她揉揉眼睛抬起了头。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和那天去红叶山的阳光一样。

　　黎听拿起手机，打开相册，想要和他分享那天的照片，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突然惊觉，那是场梦。
　　她没有去过红叶山。

　　没有照片，也没有他。

　　她站起身看向窗外，楼下花坛里蝴蝶兰开得正好。

　　那晚他没送给她蝴蝶兰，她也没能兑现承诺。

　　今年，她不会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明年，他也不会来送她花。

　　这个学期大概率是没法返校，也许他连毕业典礼都没有了。

　　-

　　第二年，她们要毕业了，轮到黎听要写毕业论文了。

　　黎听打开了很久没刷的微博，想看看现在有什么社会问题，找找灵感。

　　一刷首页，蹦出来了吴菲的微博。

　　黎听一惊，她居然之前手滑关注了她！

　　正要点进她的主页取关，看到了吴菲的置顶。
　　是一张背对蓝天的录取通知书，c大。

　　她没和他考一所学校吗？
　　那她之前忧愁的那些夜晚是在干什么。

　　是啊，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是她亲手给自己的心系上了一个结。

　　黎听叹了口气，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毕业季分手季，寝室里，她和林深都是单身了。
　　不同的是，她是和平分手，林深那边被劈腿了。

　　林深噼里啪啦地打字，一点点地挤着自己的论文，突然想到什么，愤愤地说道：“知网可以查论文，等我毕业之后，我要看看那个渣男写了什么学术垃圾。”

　　听到这句话，黎听的指尖一顿。

　　看不看呢？
　　手比脑子快。

　　好吧，她就是个会偷窥前任的“视奸狂”。
　　也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随便看看。

　　找到他的论文，从题目开始她就看不懂了……
　　里面还有好多数据研究的图表，难怪毕业那阵他那么忙。
　　看来她没法嘲讽前任写的是学术垃圾了。

　　滑到最末，是论文谢词。
　　匆匆扫了一眼，原也不打算细看，却在要退出去的时候，瞥见了熟悉的字眼。

　　她的名字。
　　每个人对自己的名字都是很敏感的。

　　他在感谢完指导老师和室友之后说道：
　　我还要感谢黎听同学，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理解与关心，谢谢你为我无趣生活增添的千万光亮，谢谢你陪我走过的那段岁月，相逢一载，已是幸运，愿你逐梦成功。
　　文至最终落笔处，纵有万般不舍，仍旧心怀感激，愿未来前程似锦。

　　有关他的记忆再次出现，无数他们相处过的画面在脑海里飘过。

　　眼泪滚烫地划过脸颊，那些她以为的错误相遇，原来他如此认真地感谢他们相遇。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不停往前走，再回头才会发现自己错了，曾经复杂交错的情绪全都拧成一个结，随着时间流逝，细绳终于一点点抽离，他们终将成为人生路上再无交集的陌生人。

　　还记得那年在车站，遥遥相距一挥手，那时他说再见又突然出现，这回她终于能够释然地说出。

　　周言川，再见。
　　也谢谢你来过我的岁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