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你》纪椿

21、二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张研早早的把温唸送到了学校门口，下了车，温唸没心思想别的，直奔教学楼，一直跑到走廊尽头。

　　教室门开着。
　　里面还在考试。

　　温唸在门口边，深吸口气，轻轻敲了门。

　　关雅静看她，点点头：“进来吧。”

　　温唸‘嗯’了一声，朝自己座位走去。

　　她的桌洞很干净，没有纸屑，零食，只有课本。

　　温唸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竭力控制住想哭的自己，一本一本地把书装进书包里。

　　收拾好，和老师和同学道别后她又去了一趟十一班。
　　她没有进去，只是在后门看了他两眼就离开了。

　　昨天她说的话今天他做到了。
　　他坐在椅子上没有睡觉，在很认真的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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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唸坐在车里，想起了以前。
　　那个慵懒肆意、张扬又温柔的校霸少年。

　　和他相处的这几个月里，温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归属感。
　　她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
　　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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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的资源不比大城市差，张研安排了最好的学校供温唸读书。
　　C市十二中。
　　也是一所重点高中，军事化管理。

　　刚开始，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边的生活，每天早上五点起早操，晚上十一点下晚自习。
　　日复一日的学习让温唸喘不上气。
　　幸亏，她有一群三观正、善解人意的同学和室友。

　　十二中每周都会进行一次周测，题量和难度比华城一中整整翻了一倍。
　　温唸开始频繁地在年级前五徘徊，这里的竞争力太强大了，让她时常拿不到第一。

　　几天后，学校放寒假了。
　　高三因为要高考所以时间很紧，这次掐头去尾只能放一周半的假期。
　　大家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十二中放假的同时，华城一中也放假了。
　　前一天学校举办了除夕夜晚会，很盛大，可是他没有来。
　　温唸走的当天，他发了疯似的学习，上课学下课学，谁也拦不住。
　　所有人都以为他生病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然后长大把她娶回家。

　　这是他的目标。
　　他要实现。

　　大年三十当天，陆也约了兄弟打算今晚在他公寓里迎新年。
　　“叮铃铃——”门铃响。

　　沈诉和闻霂拎了三大袋的零食和一箱酒进了门，一边说着八卦一边开瓶盖，开完瓶盖后，沈诉看陆也一个人在阳台抽烟，一句话也不说。
　　沈诉走过去，搭上他的肩膀，调笑道：“想啥呢？”
　　“吹风？”

　　他说：“昨天我梦到她了…她说她在那边坚持不住了，然后哭了…”

　　沈诉动作一顿。
　　他和陆也做兄弟这些年第一次见他喜欢一个女生喜欢成这样。

　　那晚灯火珊明，三人喝了很多酒，不记得当晚聊了些什么，沈诉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陆也说的那句话和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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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陆也一切如常。沈诉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饭，知道他会下厨，没想到他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吃早餐的时候，陆也说：“我出去一趟，你吃完放桌上就行。”

　　“去哪？”
　　“去看我妈。”

　　“今天是阿姨的忌日吧，”沈诉点了根烟，说：“用不用我跟你一块？”
　　“不用，你在家待着吧。”他说

　　大年初一是方敏的忌日。

　　陆也顺便在花店买了一束百合，那是他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
　　走到墓碑前，他缓缓把花放下，双腿跪下，说：“妈，我来看您了，我买了一束你最爱的百合……妈，我今年就要高考了，我想考重点大学，保佑我能考上。”

　　他用手轻轻抚下墓碑上的灰尘，眼红：“妈，偷偷告诉你，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生，爱到想和她结婚，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但是，她把我丢下了……她不要我了…”

　　“妈你放心，我相信她还会回来，到时候，我带她来看您，见见您未来的儿媳妇。”

　　他站起身，鞠了一个90°的躬，很认真地说：“妈，我每年都会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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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华城一中开学还有三天时，十二中已经开学一个礼拜了。
　　自从温唸转学来到新学校话一次比一次少，变得沉默寡言，每次周五放假都是自己独来独往。

　　上英语课的时候，她的同桌悄咪咪的递给她一个纸条，温唸瞟了一眼，伸手接过，慢慢展开。
　　上面的内容：
　　“和你做同桌这些时间觉得你话好少，一天基本不说话，下课了也不去玩，一个人在座位上写题。
　　我每次看到你的脸时都会看到一些特殊的情绪，我想，你肯定有一段难以说出口的故事吧。”

　　来到这个学校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不觉也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习惯了这所学校的管理制度。
　　温唸经常在午休时回想在华城一中经历过的一切。

　　她会想：陆也有在好好学习吗？
　　她会想：在离开的这段时间江茗有为自己哭吗？

　　她没再多想了，晃了下脑袋继续学习了。

　　很快，教室前面挂着一个倒计时的牌子
　　——距高考还有三十天。

　　温唸看着黑板上鲜红的大字，愣了愣。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就要高考了。

　　她在这里已经度过了数日，刷了无数遍的题，模拟考试和成绩可以代表一切。

　　高考前一天，十二中为高三学生统一放假，调整心态。
　　温唸一睡就睡到下午三点，她刚醒就收到来自华城的一条短信。
　　是江茗——
　　突然想起，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短信内容：“温温，华城一中和十二中是同一天考试吧，考完后有空回来一趟吗？我们一起举行一场毕业聚会。”

　　温唸刚想回消息，突然又被一条短信截断：

　　“他也去。”

　　‘他’既是陆也。

　　看到‘他’字时温唸的心砰砰地乱跳。
　　她想他很久了。

　　尽管自己的心乱跳，但还是很平静的发出了一句话：

　　“时间和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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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盛夏，蝉鸣枯燥。
　　高考当天所有的车辆禁止鸣笛，需要给高考生营造出一个安静祥和的考试范围。

　　三天考试结束，据说这次理科试卷是最难的一年。

　　但，她有足够的信心。

　　当天考完试，温唸冲出考场，直奔十二中。
　　她把桌面上的书装好，又去宿舍把所有东西收拾干净，和老师同学道了别后跑出了校园。
　　她托着行李箱，抬头，看向了自己生活半年多的学校。
　　虽很苦，但不后悔。

　　高考成绩出来。
　　温唸，裸分710，在无任何加分的情况下，仍旧以绝对优势拿下了今年C市的理科状元。
　　当天，家门口堵满了各地的记者和来自各大名校招生组，其中就有B大。

　　温唸不喜欢这种太过吵闹的环境，躺在床上蒙在被子里。
　　而温母心情异常的开心，把记者和各校招生组送走后，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这几天凡是从他们家路过的人，温母都会把温唸的成绩拿出来炫耀几番。
　　温母的目的是想让整条街的人知道她有个学习好，懂事的孩子。

　　晚上。
　　考上状元这件事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被提前知晓，好像这一晚的所有其实都是一场荒诞臆想，睁眼会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温唸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次日一早。
　　上午八点，C市和华城出高考分数控制线。

　　一本565，二本510。

　　温唸坐在电脑前，看着这条消息，她感觉陆也过个一本线是有可能的。
　　下午三点半出分。
　　将近一个小时，查分系统就被刷爆了。

　　温唸盯着电脑出了神，忽然，电话声响起。
　　她抓起手机，接通，放在耳朵边。

　　对面：“温唸！你快用电脑搜今年华城市的高考状元，搜完我先挂了，我还有点事。”

　　温唸对着键盘一顿输出后，看到了大屏幕的几行大字：
　　“恭喜华城一中高三十六班的陆也同学以715分的优异成绩获得本市理科状元。”

　　温唸暗暗替他高兴，“真厉害，不愧是我喜欢过的人。”

　　成绩出来的当晚，十二中组织了场志愿填报的指导活动，温唸没去。
　　她的方向很明确，当晚就和B大签订协议书，确定填报。
　　这次温母也不拦着了，C大和B大都是国家重点的名校，反正去哪所学校都能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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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号是举行毕业晚会的日子，温唸和父母告知后，自己坐上了回华城的火车。
　　去华城的路上，她的心情很忐忑，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经历这半年多时间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但她不敢，她太怂了。

　　火车到达目的地时，外面天已经阴沉沉的。
　　温唸打了辆车，顺着江茗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饭店，她打电话问江茗是不是这，江茗说是，温唸便挂断电话，走进去。
　　沈诉刚好要起身拿酒，便听见她打电话，问道：“咋了？谁要来？”

　　“温唸。”

　　沈诉怔住，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那个人，还好，他一直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整个包厢的人都听说过温唸这个名字，毕竟她和陆也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很难让人不知道。

　　“陆哥，不是我说啊，温唸都走那么长时间了估计也早就忘记我们了，要不咱放弃呗。”

　　陆也起身，往门口走去，散漫且认真道：“我认定了的人绝不会放弃。”

　　空气安静一瞬。

　　周围的人纷纷打眼色，陆也后知后觉，回头。
　　温唸托着行李箱，站在他身后不足三米远的地方，神情是他已经很久未见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