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玉明》真的懒得取名

4、其四·离宫仙月

　　且说炽焱阳君找来遥光星君，终于是说出他的打算：
　　“眼下神女将此事全权托付于我等，不若去找天水龙君一议。我看集会地点也不用挑了！我就想借他那座仙宫来看看！”
　　此话让遥光听得诧异：“你说的仙宫是……”
　　炽焱对他竖起一根手指：“自然是传闻中他为他夫人建造的那座仙宫！据传，此仙宫花八十八天以仙力建成，珠翠环绕，珊瑚为瓦，琉璃踞顶，通体清透，华光四溢；香灯一点，东海即有异香飘起，引夕潮朝动。又说那琉璃仙宫建成时，由龙君亲手在牌匾上题字，名曰‘离宫仙月’，又题诗在其华表，可谓相当气派。只是我瑰明宫去得本就不多，这气派仙宫竟消失了一样见都没见过，我倒……”
　　遥光耐心听了许久，愈听愈觉得不对，忙出声打断：
　　“停，说这么多，你恐怕就是想借事去游览人家家吧？”
　　炽焱反问：“你没有这个兴趣？”
　　遥光心下无语，一时难以出声。
　　炽焱又道：“你先别急着反驳我，此事不光是我想一饱东海仙宫之眼福，倒还有一事需要借地去问龙君，故而出此下策；然龙君同不同意需另说且不提，我是还听了其他传闻。传闻这‘离宫仙月’取自天水夫人那惊世词作《离宫仙月对》，是龙君建来思念其妻的居所，也有传其中除了有一幅夫人的画作以及那《离宫仙月对》原卷，那原卷中亦有一个夹层，夹层中藏的更是前朝王都‘离宫’之设计图。倘若妖火与前朝有关，那……”
　　话音未落，他朝着遥光挤起眼来。
　　“你倒是正事在后，八卦在前。”遥光置若罔闻，并不打算跟他胡闹。谁知炽焱听此，又笑着摆摆手：“总之，我与他不好说要去参观‘离宫仙月’，你与他自小就是同席，就请你代我去问他一问，求他一求。”
　　遥光一打他的手：“我就知道。”
　　“别激动。”炽焱笑嘻嘻装傻道。

　　话虽如此，遥光实在挨不住炽焱搬出神女来为他说辞找借口，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本来去请龙君开仙宫一用，着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遥光与龙君之间的纠葛远非这一个请求。
　　谁知，他心怀忐忑造访天水龙府，将炽焱请求一说之后，龙君反而端着茶杯，貌似稀疏平常：“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弯子，还请神女为鉴，结果就是让我一开仙宫？也罢，便让瑟拉菲娜略清扫一番，即刻开门迎客。”
　　未了，他忽然想起什么，目光重新放回笛捷尔身上：“你便不用回去报信了，这几日就在龙府小住，我去修书一封，将炽焱请来，也便宫殿清扫所需时日。”
　　“这……”
　　见他反应别扭，龙君心下了然，只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上次冥海集会，尤尼提来叫你你也不去，瑟拉菲娜传信亦不回复，不知你在别扭什么。虽你那次转世下凡，与瑟拉菲娜有了一段姻缘，但如今，你神魂归仙体，人类姻缘，你若惦记，忘却便是。或向我提亲，念在多年情谊上，我考虑一番，未尝不可。”
　　遥光心道这下确实是瞒不住了。
　　于是只得再拜：“不愧是龙君，但……我的心结，暂时还解不开。”
　　龙君摸着下巴，笑而不语。

　　三日后，炽焱阳君跟随龙君之子尤尼提来到瑰明宫做客。不过，炽焱阳君看上去兴致缺缺，似进展过于顺利，反叫人提不起兴趣。
　　一路走来，炽焱阳君在思考自己的，无意间冷落了龙太子；没有话题，倒显得过于尴尬。在龙太子再忍不住寂静之时，炽焱阳君看穿了他难耐沉默，终于找了个话：“你知道龙君那座‘离宫仙月’究竟是做什么的么？为何传闻颇多，修建排场又气派，建成后未曾开放，实在神秘，忍不住想探寻一番。谁知这次随便向他一求，仙宫说开就开，实在有些……”
　　“阳君是期待过高了。”龙太子闻言，笑道，“其实那座仙宫父君从未想要隐瞒，平时我与王姐也常入内玩耍。只是随年龄渐长，我二者不常去其中，可能阳君听的那些话也就渐渐传开了。”
　　听此，炽焱反而来了兴趣：“当真？”
　　龙太子道：“当真，阳君若有兴趣，等到瑰明宫亲自一观便是。”
　　“那……仙宫之中有些什么？”
　　“就如您所闻，主殿内藏有万卷奇书，与一幅无脸之人的画像。至于传言中所说的，人间百年前那位惊世才子的绝笔之作原卷，却不在其中。”龙太子答道，“若您为乌城一案奔劳，直接去问父君，想必父君也不会隐瞒。”
　　“哦？”炽焱兴趣更浓，试图追问，“那幅画——画中人长什么样？”
　　谁知，龙太子却忽作讪色：“这……我也不瞒阳君，那幅画常年蒙着白纱，只有王姐偶尔入宫扫尘才看得到。我是没见过的。”
　　“哦。”炽焱只觉兴趣忽然就全消。
　　“不过，您可以去问王姐。”龙太子补充道，“虽说画不得见，可父王也未想全部隐瞒，若是王姐，想必更不会隐瞒。”
　　“你倒是会说话。”炽焱淡笑，“到时我问你们父君便是。”
　　这下轮到龙太子笑而不语，只捏诀开浪，远远就见碧波尽头出现一座海底仙山，中有瑰丽宫殿，龙太子一手背后，做邀请之姿：“到了。”
　　又一指左侧，随浪潮拨开，珊瑚摇摆间，竟有一座仙宫于半山上若隐若现。这仙宫以明珠为璧，珍珠为帘，饰以琉璃，傍山而建，华美非凡。龙太子对他作鞠：“那处便是您心心念念的‘离宫仙月’了。”
　　又忽见山间走来一绰约仙影，待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位白发青衣的女子走来，见她样貌，让炽焱想起遥光初归来之际，日渐恍惚时写下的那诗句：鬓边传云眉寄雪，雾霭阴晴盈如月，笑影娉婷绰约仙。这便是当年还是凡人的笛捷尔初见龙女后，日思夜想，最终为其写下的诗句。他不由一笑，惹龙女微怔，却也很快笑起来，携弟之手，对他款款行礼：
　　“阳君，这边请。”

　　“哟，好兄弟，不等我便自顾自饮起酒来？”
　　炽焱阳君大步跨入龙君为款待两位天界来者而设下的宴席，又想故技重施，揽住两位昔日同窗的肩。不过这回眼见龙君坐在主人座，左手持卷，右手端杯自饮，佁然不动，而遥光星君亦对着杯中酒发呆，不知在想什么，想象中的热情款待没到，炽焱眉一挑，直接就在龙君对面席地而坐，视左侧为他准备的蒲团为无物：“你这厢好生不客气。”
　　“尤尼提，去把那个蒲团挪到阳君身后。”
　　龙君将书卷与茶盅皆轻搁，面不改色：“不必担心冒犯。”
　　可龙太子当然不敢这么做，见状，龙君索性也不为难，只是让二子落座。炽焱也不耍赖了，但他并不挪位，而是就着席地而坐，一观殿中之景，面露欣赏之色。半晌，才啧啧开口：“不愧是‘离宫仙月’，这般规模，天庭也无法媲美。”
　　旋即又道：“我也不开玩笑了，在谈正事前，敢问龙君，让二位龙子在场，可否合适？”
　　说话间，他忽然睨了一眼遥光，发现不仅是遥光，就连龙女瑟拉菲娜也移开目光，似有心事。
　　龙君也就为他在原地抬起客桌：“无妨，我知道你谈何事，两位龙子在场，正与你要问我的事有关。”
　　炽焱也不客气：“那好，我来的路上耽搁了些时辰，便不再寒暄，我问你，你这‘离宫仙月’与前朝王都‘离宫’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