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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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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心里有事,于是苏五月的手上越发快上了几分,草草梳好头发,她收拾了心情出去见人。
她问长生:“你什么时候走?”
“还没定,因为有些事。”崔长生的眼神中,有着某种苏五月所不明了的热切。
“不知道你要走,我连礼物也没法准备。娘说要送我和小弟去青州乡下,也许是明天,总之是比你走得还要早。”想到明天自己就要被送走,最后是连送也送不上他,五月低了头,用脚搓着落在地上的一片叶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青州乡下?”崔长生对这个消息显得很是意外。
“嗯,是二娘那边的亲戚,家境不是很宽裕,路又远,没来探过亲。二娘家原也是外来户,苏五月们这里没什么人知道她家那里有亲,应该很安全。”
“知道具体地址吗?”
苏五月摇摇头。
“一定要去那里吗?”
“我不去那里,还有哪里好去?如果有起事来,能信得过的,也只能是实在亲戚了。”苏五月的语气很是无奈。
她一眼扫过,忽然感觉长生哥的脸色很是奇怪,似乎有些失望或者别的什么。但他那些神情只是一闪而过,等她再回头看仔细看的时候,崔长生还是那个温厚可靠的长生哥。
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苏五月随意地想地,心中有事,她就也没像往日般追问下去。
她掂记着大哥的事,心里乱乱的,只希望有谁能给她带来些好消息。偏生一点动静也无,院子里里外外都静得怕人。
沉默了一会,长生轻轻咳了一声,引苏五月抬头看他。他好象有话要说,脸上涨得有点红,似乎是很为难的样子。
“长生哥,你怎么了?今天好象有点怪怪的。是想要什么送别的礼物?说来听听,如果不是很费功夫的东西,也许还来得及送给你。”
也许是被苏五月盯得紧张,他眼神有点飘,移来移去,最后定在一丛他帮苏五月种的四季春上。
“我,我是想说……我……”结巴几句,他忽然有点泄气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
苏五月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长生哥今天的样子真的很怪。难道是平日被自己搜刮得多了,最后临走想要坑自己一下找补回去?
苏五月一向不是小气的人,长生这个样子,倒让她不服气起来:“长生哥,你对我一向的好,比我亲大哥还象我哥多些,你要什么东西我又会舍不得?你都要走了,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他放弃似的笑笑,附身去扯掉一朵残花。
长生哥似乎有叹了口气?但苏五月看不到他脸,也没法确定。
长生直起身,久久的看着苏五月,在苏五月以为他想就这么一直呆站下去的时候,长生才泄气似的垂了头,说话的调子却还是有些神思不属的感觉。
“在这里人也做了很久,平日又不花费什么,在帐上多少存了些工钱。我是想说,要是苏家能卖我两匹苏老爷手织的金丝锦缎带走,我再补些银子也是可以的。”
原来是这个,苏五月松了口气,难怪他会不好同自己说。
长生所说的那些金丝锦缎,都是苏老爹还在世的时候,父女俩一起画的样式,选配的颜色,一遍遍的试验织绣方法,费了不知多少心力才织就的一匹。一色一款,再没重样的,说是举世无双也不为过。
等苏老爹过世之后,因为褪了流行,有身份的人不用,没身份的人又用不得,所以余下的几匹压库的料子,都是苏五月硬要来自己保管着的。
而那些金丝锦缎对苏五月的意义,也只有崔长生能够了解。
苏五月有些迟疑:“现在流行的都是些轻薄的绸子和纱。那些过时锦缎厚重沉实落足了料,就算不挣你的银子,只是工钱料钱已然是价格不斐,你买它做什么?长生哥你不如带些新纱回去,你那里应该还没上过市,定能买上个好价钱。”
崔长生轻轻摇头:“雷国气候偏冷,纱衣穿不了几天。而且,我认为只有这种手织的金丝锦缎,才能代表着苏氏绸缎庄真正的高超技艺,我是真的很欣赏,所以想带回国,让我家里的人也见识见识。”
听得出长生话里的诚恳之意,苏五月心情虽仍是沉重,却因为有人欣赏爹爹最得意的作品而高兴。当下,倒也忍下不舍,当场就带他去取。
也许是因为分别在即,长生抱着锦缎没立时就走。
看他目光移来移去,有些不安,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苏五月耐心等了半天,听到耳内的却尽是些废话。
虽然也有奇怪,平日说话做事极有条理的长生哥怎么今天这么失常,可一听到外面传来的一声声猫叫,再一眼扫到反常的没听到那猫叫般,只兴奋地带着一身残草败叶冲进来摇尾巴的旺财,苏五月哪还有心思同他嚰唧下去?
好不容易苏五月才听明白崔长生的意思。他不就是想说实在没指望的情况下,苏家姐弟可以随他逃到雷国去嘛。
还要自己透什么话?其实这事长生哥应该直接同自家老娘去说才是,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但以崔苏两家多年交往下来的关系,自己娘亲又不会误会他的好意,哪还用这么吞吞吐吐的同自己说?
可要苏五月远走它乡已经够惨,更别说还要离乡背井的跑到遥远的雷国,她才不要去。
现在一脑门子的官司,苏五月心里乱乱的,哪还有那心思多想?她只是心不在焉的随口谢过,应了会将长生的好意转告娘亲,找了个借口说要收拾行李,这才把有点莫名其妙,还挂着一脸怅然若失表情的长生哥送走。
等送走了崔长生,苏五月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瞧了一圈。
等到确定再没了人影,她急赶了旺财去望风,自己匆匆跑到后墙根,一边从墙边老树后边的树洞里拉出她偷藏的那副带铁钩子的小绳梯,一边顺墙扔了个石子出去。
“哎哟!疼死我了!”从墙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
听了墙外小豆子的大声抱怨就知道外边没人。苏五月偷笑着瞄准老树横过围墙的那个粗大枝桠,利落的扔出绳梯钩好。然后三两下就顺梯而上,扒着围墙探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