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归期》穆穆啊

6、第 6 章

　　那日同样热闹的还有徐溧阳。

　　九江赛道，谤山而建，蜿蜒着绕了一圈又一圈。

　　凌晨时分，徐溧阳就顶着张过分稚气的脸庞，被人群簇拥，头发丝都叫嚣着张扬。

　　比赛进行得热火朝天。

　　孟羽曦就在中途最热闹的时候赶到，颇有种故意破坏气氛的感觉。

　　就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但周围人是会根据徐溧阳的态度来揣度该如何对待杨木帆的。

　　他不温不火，周围人便也觉得没那么重要。

　　女生不屑，男生吐槽。

　　孟羽曦和徐溧阳，一直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孟羽曦像是丧失了感知力，对周围一切熟视无睹，只径直走向徐溧阳。

　　孟羽曦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紧皱的眉头就没下去过。

　　孟羽曦把带的咖啡递给徐溧阳。

　　徐溧阳没接，孟羽曦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略微颤抖的手臂，和她的人一样执拗。

　　周围很静，能听见风声，周围都是等着看好戏的人。

　　孟羽曦脸变得滚烫，快要维持不住的笑容就那样强撑着挂在脸上，在别人眼里全是滑稽。

　　再也维持不住，孟羽曦将东西撂下就走。

　　徐溧阳叹了口气，笑着伸手将人拉了回来，好脾气的样子，“不是让你回去了吗？怎么？谁惹你了，跑我这发脾气。”

　　一双手地上拎起咖啡，动作利落的放在孟羽曦怀里，语气不温不火，“帮我拿着。”

　　并不等孟羽曦回答，拉着她的手就往回走，几步迈进车里，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向远处飙去。

　　徐溧阳拿过孟羽曦手里的包，知道她这是生气了，笑着去牵她的手。

　　二十出头的年纪，满身的单纯少年气。

　　孟羽曦跟徐溧阳不同，徐溧阳虽脸庞稚嫩，但孟羽曦很清楚，他为人处世少年老成，讨好不来，孟羽曦却一贯十分好哄，妥协太快。

　　振英街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甜品店，是早年学生时代他们常去的店，后来去太多次，店员记得她后，孟羽曦便不去了。

　　那种过分的热情让她坐立不安，有些事情，太过了会让人不舒服。

　　孟羽曦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对于彭栃，她始终做不到淡然，连伪装都觉得费力。

　　徐溧阳看她盯着甜品店发愣，开口，“要进去坐坐吗？”

　　几年时间，就已变了模样，店员是陌生的面孔，像对待普通客人一样的热情有礼。

　　内装饰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辟了一面许愿墙，满满当当挂满了愿望。

　　徐溧阳去拿了张许愿纸递给她。

　　孟羽曦多年以来维持着一个习惯，只要看到有许愿的地方，她都会参与，而且愿望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的愿望，却多年没有实现。

　　孟羽曦盯着空白的纸张发了好久的楞，第一次改变了愿望。

　　店里新上了几款新品，做成各色的水果式样，精致得不像话。

　　口味也很独特，酸甜可口，清爽不腻。

　　孟羽曦抬眸看了眼徐溧阳，他没有动勺的样子，很单纯乖巧的一张脸，是骗死人不偿命的虚妄。

　　但再引人入胜的盛大，也该有落幕的一天，那么多的痴男怨女，误以为她们早已爱过了几个来回。

　　就纠缠到这吧，孟羽曦想。

　　.......

　　楚荆起床的时候室内仍旧一片阴暗，让人有种世界都不存在，是自己扰了这份静谧的错觉。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心无杂念的入睡了，像融进厚厚的棉花被里，一丝一缕都是被包裹着的味道，安心的不像话。

　　她反应了会，随后轻轻撩开被子，双手小心来回摸了摸，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按亮屏幕，便是这空间唯一的光亮。

　　九点多钟，身边的人还睡着，很轻微的呼吸声，但太过寂静的环境，让一切敏感放大。

　　楚荆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很沉稳的怦怦声，动作很轻地抬了下徐子葳的手臂，将自己放入他怀中，有种做了坏事的心虚感，放任自己接着做梦。

　　徐子葳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伸手摸了摸，凉凉的一片。

　　是空气的味道，让自己相信，昨日种种是真的存在。

　　拉开窗帘，楚荆正拿着水壶给院里的花浇水。

　　阳光很大，楚荆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下身一条褐色半身裙，一头秀发服帖的挽在脑后，低头的瞬间，脸颊的秀发落下来，她伸手去缕，抬头的瞬间，连眉眼都是淡淡的。

　　有种出水芙蓉的感觉，这样美好的人，本该是世间一切污秽，都不忍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的圣洁，她却有种绕不开的愁绪，但偏偏眼神透露出倔强的坚韧，很矛盾的结合。

　　徐子葳伸手摸手边桌上的烟，啪嗒一声点着，眉头紧皱，难道是记忆出现偏差吗？可那些，是清清楚楚印在他脑子里的啊。

　　徐子葳记得，第一次见楚荆，是某个周五的下午，那天学校有小升初的考试，徐子葳是本校直升的，他们并不用参加这种考试。

　　考试开始的机械女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徐子葳接了水，沿着楼梯上楼的时候，被楚荆的拦了下来。

　　那天楚荆上身穿了件粉色短袖，下面是橙色的运动裤，徐子葳见惯了白蓝相间的宽大校服，颇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但徐子葳记忆最深刻的，是楚荆黑色头发上，别着的各种亮晶晶的卡子，直到现在，他都清楚记得，当年楚荆那满头的浮夸，但终归是很积极向上的明媚张扬。

　　楚荆找不到考场了。

　　耐心听过楚荆的考场号，徐子葳领着楚荆沿着想通的走廊，去了朝南的那栋楼。

　　监考老师徐子葳认识，是他以前的代课老师，跟老师说明了下情况，老师便让楚荆进去。

　　楚荆的座位号是靠窗的倒数第三排，徐子葳原路返回的时候，能看到楚荆。

　　那天阳光有种刺眼的亮，楚荆扎着高高的马尾，额头饱满，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种反光似的白，刚刚太过着急，有些微微喘气，面颊还有些不正常的红润，她就隔着透明玻璃，眼睛里似有星光，用夸张的口型对他说谢谢，左手还伸出两个手指向下晃了晃，类似鞠躬的姿势。

　　那是徐子葳第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人，像天上的太阳，以至于他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像是很冷淡的别过眼。

　　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楚荆身上有着那时的徐子葳没有的阳光。

　　即使徐子葳对楚荆最先的滤镜，因为她爱哭和记性不好而破碎，但那时的楚荆，开心就是开心，难过也难过得彻底，不会存在中间地带，隐隐夹杂别的情绪，让徐子葳觉得，有种抓不住的无奈。

　　香烟燃到尾端，烫了徐子葳一下，他不耐地啧了一声，楚荆像是能听到似的，向楼上的他挥手，眉眼是温柔的。

　　徐子葳腾出手，挥手给她回应。

　　楼下的楚荆笑，虎牙露出来，多了几分娇憨感。

　　徐子葳将烟头扔到烟灰缸里，拿起沙发扶手边搭着的外套，几步下去。

　　接过楚荆手里的花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下来的？”

　　楚荆顺着徐子葳的动作仰头，从堆积的毛衣领中露出洁白的脖颈，她微眯了下眼，像只被摸舒服的猫咪，略带撒娇的语气，“一点点挪下来的，废了好大的劲。”

　　徐子葳环住她的腰身，在楚荆额头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下，吐槽，“那也是我看不懂的装修。”

　　楼上早已散场，这方天地静得出奇。

　　徐子葳去洗漱，楚荆逗院里的布偶猫玩，很小的一只，像刚刚断奶，白白嫩嫩的。

　　徐子葳出来的时候，楚荆还拿着逗猫爬架上的猫玩。

　　徐子葳边整理头发边问，“你喜欢的话，我们养一只？”

　　楚荆摇了摇头。

　　徐子葳便也不再提，转了别的话题，“一会想去哪玩？”

　　楚荆抬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向窗外看了一眼，阳光很好，但还有风。

　　很好的理由，“天气不好，我们哪也不去，在屋里呆着吧。”

　　徐子葳不置可否，转头去拉茶几下面的盒子，“看电影吗？有几部过段时间会上映的成片。”

　　楚荆虽惊讶却也并不多问，抱了沙发上的抱枕，蹬掉拖鞋跳了上去，“好啊。”一副准备妥当等着看戏的样子。

　　徐子葳无奈笑了笑，却服务到位，将电影打开，窗帘拉上，只留立在沙发边上的落地灯，甚至还去冰箱里拼了个果盘。

　　将果盘摆在楚荆伸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徐子葳也跳上沙发，将人揽在怀里，鼻息间是的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很淡，徐子葳下巴蹭了蹭，将楚荆头顶发丝搅乱。

　　电影恰好开始，开头是很好听的电影旁白声，男主角是最近刚刚有点苗头的小生。

　　是部在徐子葳看来颇有些贩卖情怀的商业片，但楚荆看得津津有味，向上抬头跟他讨论剧情，头顶抵在他的下巴上，干痒的不行。

　　徐子葳将她脑袋摆正，略有些压抑的声音，“你也不怕闪着脖子。”

　　随后没立场地敷衍夸赞两句剧中男主角两句。

　　徐子葳倒实在没看出男主角长相有什么过人之处，在他看来白弱得不行。

　　演技太过流于形式化，吻技像嘴里含了糖，就连仅有的几场上身戏，也没有很好的线条曲线，像是不经常锻炼的人，唯有长相能勉强让他端住饭碗，但在靠脸吃饭的一众玩家里，又实在排不上号，更何况，为人处事实在太过急躁，白白留给别人发作的机会。

　　唯一可圈可点的便是，这部电影很会投机取巧，虽功利，但也算把握时机，不过这也不能归于主角的功劳。

　　从旁边的托盘里，取出颗草莓，喂进楚荆嘴里，汁水很多，一咬下去喷了满嘴的香甜，其实楚荆对于草莓并没有过多的感情，她更喜欢柑橘类的味道，酸酸甜甜，能清晰看到纹理和果肉。

　　楚荆看了眼托盘里水果的种类，里面竟还有些圣女果，楚荆看了几眼，有些犯懒，反手环了下徐子葳的脖子，大拇指沿着脖颈反向揉搓，溺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剥个丑橘好不好？”

　　尾音恰到好处的婉转，但声音偏又是清冷的，像下过雨的夏日午后，清新舒爽，又像是一把上好的大提琴，轻轻一拨便如置身于泠泠山谷，引人入胜。

　　徐子葳有过几任相好，手段不可谓不高明，更大程度的手段不是没试过，但大概她们讨好的姿态太过卑微，眼神里奉承的意味，都都都不住，只有楚荆，不会让他觉得腻味，反而无法自拔。

　　徐子葳认命的架势，笑，“你要什么不给你？”

　　将剥好的果肉递至楚荆嘴边，楚荆一瓣一瓣叼至嘴里，吃到最后，脑子便开始活泛，舌尖有意无意往徐子葳手掌上碰，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是□□又灭顶的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