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烟雨》千里春山

5、第 5 章

　　第五章

　　贺北望知道温卿山要来敦煌工作，但他没想到这么巧，两人会成为同事。

　　温卿山已经从惊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这就是缘分吧。”

　　毕竟现在是工作时间，两人没有过多叙旧，贺北望和王祺刚讨论了一会儿窟内的修复进度和接下来的安排，那两位跟着王祺刚的年轻人在旁边拍照做笔记。

　　温卿山听了会儿他们的谈话，然后就在窟内转了转。

　　“小温啊。”
　　“王老师。”

　　“时候不早了，你要不跟北望先去食堂吃饭？下午你们组应该会有工作安排。”王祺刚的声音传来。
　　温卿山走到他们身边，“我都行。”

　　贺北望已经脱下工作服系在腰间，里面穿着件宽松的黑色短袖，“走吧，我们吃饭去。”

　　中午的阳光灼热，走出洞窟后，温卿山抬手遮住直直落下来的强光。

　　“下次过来，记得带遮阳帽。”贺北望说完，便走到了温卿山的左上方，他一个宽肩窄腰的大高个，帮温卿山挡了不少阳光。

　　“原来你是壁画修复师，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离开兰州，是在外地有拉面分店。”
　　贺北望好笑地看着她，“这倒是个商机，等连连长大了，让他去当分店的店长。”

　　“哟，贺哥。”
　　一个黑瘦的男人迎面走来，他穿着和贺北望一样的蓝色工作服，显然也是前来修复的工作人员。

　　“伦仔。”贺北望冲他点头示意，“吃了？”
　　“没呢，这不食堂没你在，饭都不香了么。”

　　“少贫啊。”
　　伦仔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问贺北望，“这美女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你好，我叫温卿山，是考古研究所的。”
　　伦仔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好你好，我还以为你也是咱们保护研究所的呢。”

　　“你挺遗憾啊。”贺北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去食堂了，你去吗？”
　　“我早上的任务没完成，这不被批了么。”

　　“你小子，少偷点懒吧。”
　　“知道了贺哥，哦对了哥，你要跟这位美女一块儿吃饭啊？”

　　“不行？”
　　“没什么行不行的，就是，我刚路过食堂的时候看到珊姐了，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吃完没。”

　　贺北望表情没什么变化，“无所谓，碰着就碰着呗。”

　　温卿山没听懂他俩的话，只觉得热得慌。

　　“我先过去了。”贺北望说。
　　“行，周末黑娃约着去露营，有时间的话，一起？”
　　“微信联系。”

　　等到那人走远后，温卿山才开口问道：“你们组这么严格吗？任务没完成午饭都不吃？”
　　“没那么严重，伦仔的话你信一半，他说没吃，估计只是没吃太饱罢了。”

　　院里的食堂不大，稍显简陋，但是里面的配餐却很丰富。贺北望带着温卿山走遍了所有窗口，两人的托盘里都装得满满当当。

　　温卿山人看着清瘦，胃口可不小。

　　这会儿正是饭店，食堂空位不多，只能和其他人拼桌坐。贺北望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传来的女人声音。

　　“北望。”
　　光听声音都知道对方是谁，贺北望礼貌回应，“一珊，巧啊。”

　　“不巧，我专门过来守你的。”罗一珊的饭已经快见底，她特意吃得慢，“吃完找你有事。”

　　温卿山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被不少人追过，对感情这方面还是比较敏锐的，她低头默默吃菜，一声不吭。

　　“吃完我得回去写报告啊。”贺北望拒绝了她。
　　“就十分钟，我说完就走。”
　　“那你现在说，不用特意等我。”

　　“好。”罗一珊没有丝毫犹豫，“我想跟你处对象。”

　　温卿山夹菜的手都抖了一下，嘴里包着的食物半晌没嚼。

　　周围不少人转过来看热闹，其中不乏认识贺北望和罗一珊的人，起哄声慢慢大了起来。

　　“哟，珊姐可算是行动了啊。”
　　“珊姐，就等你这天呢。”
　　“牛B珊姐，我偶像。”

　　“贺哥，珊姐这样的你还不答应啊？你犹豫啥啊。”
　　“就是贺哥，别不识好歹啊。”

　　贺北望放下碗筷，诚恳地看着罗一珊的双眼，脑子里的一番说辞还没出口，就看见罗一珊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同意说1，拒绝说2，不需要说场面话。”
　　“2。”
　　“OK。”

　　说完，罗一珊就端着托盘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还懵怔着，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就结束了。

　　同样懵了的还有贺北望对面的温卿山，“她……好酷。”
　　“确实，她一直都很酷。”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
　　“感情这种事，说不准的。”
　　“也是。”

　　吃完饭，贺北望把她送到了考古研究所，两人简单道了个别，便各回各的工作岗位了。

　　下午，温卿山熟悉了同一个组的组长和同事，所长齐老师因为在开会，所以她没得及去打招呼。组里每个人都很友好，知道她是南方人，还特意把自己工位上的加湿器给她用。

　　温卿山虽然在考古所，但她本硕博都学的历史，所以主要负责敦煌历史的文献研究和石窟资料整理。

　　她以前实习的时候做过不少类似的工作，上手很快，下午的功夫已经把工作内容和流程摸透了。

　　他们组不怎么加班，到点就走人，工作相对清闲，这也是温卿山选择这份工作的原因，她需要有能够支配生活的时间。

　　临近下班时间，温卿山正整理完一个文档的资料，隔壁工位的赵小含忽然凑了个脑袋过来，“卿山。”

　　温卿山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也住公寓对吧？”

　　研究院有专门的住宅区，距离研究院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像温卿山这样的，单位都会给他们分配一套小公寓作为过渡。

　　“对。”
　　“你住几楼啊？”

　　“1栋503。”
　　“503啊，我就住你楼下，以后可以一起上下班了！”
　　“好啊。”

　　小唐也凑过来，“诶温姐，那你可得小心了，小含姐是出了名的迟到大王。”
　　赵小含：“去去去，我这个月就迟到两三回而已。”

　　“坐班车过来又不堵车你都能迟到，真的离谱。”
　　“去去去你懂什么。”

　　温卿山笑了笑，“那需要我早上叫你吗？”
　　“不用不用，反正咱们约个时间，超出五分钟我没到，你直接走就行。”
　　小唐：“去年小含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这都快一年了，我跟她一起来上班的次数屈指可数。”
　　赵小含：“就不能让我在新人面前留点面子？”
　　“我这就闭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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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北望今天加了会儿班，把手头上修复好的壁画做了详细的表格整理，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洗了个澡，随便煮了碗煎蛋面当作夜宵，边吃边回复没来得及看的微信消息。

　　然后他把列表往下滑了滑。

　　和温卿山的聊天框旁边没有小红点，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

　　他给贺兰因发了消息：姐，温卿山也在研究院工作。
　　贺兰因给贺连亭的作业签完字才回复：真的吗？那你要好好照顾人家。
　　贺北望：知道了，虽然她看上去也不需要人照顾。

　　贺兰因：你活该单身。
　　贺北望：……

　　说起来，他还没问温卿山住哪，按理说，她这种外地人员应该也是和他们一块儿住公寓才对。

　　想了想，他还是给温卿山发了消息。
　　对方很快回复：我在住宅区，1栋。

　　贺北望：我也是1栋，你几楼？
　　温卿山：503。

　　贺北望笑了，他喝了口面汤，擦嘴，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一气呵成。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一大盒休息日在家做的冰皮蛋糕，开门走了出去。

　　温卿山在503，而他就住她对面，501。

　　他没有敲门，而是发了消息过去：我在你门口。

　　温卿山正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消息时立马坐了起来，她连头发都没整理，小跑到门口，贺北望的脸出现在了监控中。

　　她推开门，把头发别到耳后，“你也住这儿啊？”
　　“你对面。”
　　“真巧。”

　　贺北望把蛋糕递给他，“给新邻居的见面礼。”
　　“这么客气？那我改天也给你回礼。”

　　贺北望挑眉不语。

　　温卿山本来觉得把人家晾在门口不好，但是……算了，人家都送见面礼了，进屋坐坐又能怎样。

　　“进来坐会儿吗？”
　　“不用了。”贺北望低头看表，“有点晚了，你早些休息。”

　　“谢谢你的见面礼。”
　　“不必客气，对了，你明天怎么去研究院？”

　　“我坐班车。”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坐我的车，我八点出发。”

　　“但我明早约了朋友一起……”
　　“叫你朋友一块呗，车子坐得下。”
　　“我问问她吧。”
　　“行。”

　　温卿山望着他的双眼，“油费让我出吧。”
　　贺北望忽地一笑，“用不着，我不差这点钱。”

　　“不行，总不能让你又当司机又出油费。”
　　“那你给一半吧。”
　　“好。”
　　“我先回去了，冰皮蛋糕你记得放冰箱。”

　　贺北望刚转身，女子叫住了他，“贺先生。”
　　“生疏了啊。”贺北望又回归了初见面时那副吊儿郎当的状态。

　　“你不也叫我温小姐？”

　　贺北望似笑非笑，“那我叫你什么？卿山？”

　　卿山二字被他念得轻柔又低沉，配合着他微微靠过来的身躯和调笑般的眼神，叫人心口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