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NO.116 ...
-
“陛下，谢将军求见。”
赵棠心下疑惑，“请进来吧。”
当初派谢敏诏督建帝陵出于多方考虑，更多的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禀陛下，帝陵里发现一块巨石。”谢敏诏连夜从帝陵赶回京向赵棠禀报。
“巨石。”赵棠思索，“昆山书院缺一块合适石匾。”
“连夜秘密请石匠，”赵棠轻敲桌案，“上书昆山书院，落款…”
落款这赵棠略有些顿住。
“隆熙。”
谢敏诏出声。
指尖一顿，赵棠点点头，“可。”
赵棠看向谢敏诏，“谢将军可还适应？”
帝陵依山傍水，远离府州，平日里吃饭也是随着军队的伙房。
“谢殿下关心，”谢敏诏一愣神，脱口而出从前的旧称，“陛下恕罪。”
“无妨，”赵棠，“帝陵修建的如何了？”
实际上帝陵的修建就算是快也要数十年，如今不过两三年，初具雏形已是为难，这话倒显得她昏了头了。
“兴许还要四五年。”谢敏诏像是没听出这话有哪里不对，估摸着说。
赵棠点点头，“好，那朕在玉京等着谢将军。”
站在书案一侧的轻霜像个木桩子，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谢敏诏面色缓和，多了柔和，“谢陛下。”
赵漱玉一出宫便直奔赵棠昔日的府邸，羲和公主府。
自打林筱雅收了和离书又见到了林琢的户籍书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重获新生一般。
“林表姐。”赵漱玉见到人吃了一惊，她也是许久未曾见过林筱雅了，孩子洗三宴时她远在江南游船玩乐，只遣人送了礼，即便林筱雅如今的状态再好，与从前记忆里那个林家表姐也有些不同了。
“公主。”
林琢对这个漂亮姨姨还有些印象，规矩行礼后并不拘谨。
“阿琢比初见时长高了许多，”赵漱玉蹲身，解下腰间的佩饰，“阿琢拿去玩。”
林筱雅没拦着，命人送上茶点。
“陛下有意重建昆山书院，命我与表姐督建，就是不知道表姐可否愿意？”赵漱玉干劲满满，即刻便想上山见着那书院落成。
“可以。”林筱雅一直待在公主府中整日里并无什么事，有心重拾旧日所嗜，可总有些打不起精神，督建书院倒是能分一分神，叫她有些事做。
林筱雅应下，赵棠的敕令也送到，第二日一早两个人便前往昆山书院督建。
昆山书院的重建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林筱雅和赵漱玉前脚刚去，不过两日早朝便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陛下需知国库空虚，修建帝陵再兴修土木重建昆山书院，是否太过劳民伤财？”
赵棠直接没有回答，“太后前些日子梦到先帝，”
转头说起自己的梦，“先帝在时就想重开昆山书院，天下书院众多，先帝却见不得书院之中少有罗裙，朕实在不愿意拂了先帝还有太后的愿。”
这就是没得谈了。
只不过总有心有不甘的，“先帝想让女子读书，有现成的书院，为何要重建。”
“书院重建是朕的意思，这么多年各个书院只招收男子，也总该给女子读书的机会，”赵棠看向“诸位爱卿觉得呢？”
百官自然听得出赵棠这并不是在征求谁的意见。即便有人有意见，也要多想想自己的手是否干净，做得事是否经得起查。
殿中有一瞬的静默。
“陛下，骠骑将军求见。”朱颜站在大殿外扬声通报。
赵棠沉着脸，“宣。”
谢敏诏带着人将一块巨石抬进大殿。“帝陵降下祥瑞，专为取回，以献龙颜。”
谢敏诏让开身，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那块刻字的巨石。
“天降祥瑞，昆山书院是天命所归。”
季明年轻，声音嘹亮，话一出口引得许多人侧目，顶着数道目光他又默默地站了回去。
“季爱卿说的没错，昆山书院确实是天命所归。”
赵棠笑赞一句。
“先帝时，书院的名字并未确定，如今天授，便叫昆山书院倒也相得益彰。”赵棠坐着，透过珠帘，一句话就将一切敲定。
又五月，昆山书院彻底竣工，赵棠带着一众命妇大臣前往落成挂牌。
“书院初建，最要紧的是山长。”赵棠扫视一圈，数月前便有人开始有意无意的提起，书院新建，这书院院长的位置可是没有人选的。
轻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明黄的圣旨一出，众人齐刷刷跪下接旨。
读完所有人都是一脸怔愣。圣旨中只说了两件事。
这第一件就是宣布昆山书院的山长。
山长的人选已经让人十分的意外，林侍郎之女任昆山书院山长，但更叫人吃惊的是，林筱雅获封陈国郡主。
没有功勋在身怎么能够越级封赏，这是逾越规制。
昆山书院前没有人提出，回到大明宫中，不赞成的声音甚嚣尘上，此起彼伏，各有各的不满意，但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林侍郎之女封陈国郡主不合规矩有违祖制。
“陈国郡主是朕的表姐，封个郡主有何不可？或者，”赵棠看了一眼百官，“该给陈国郡主封个侯爵似乎更为妥当些，毕竟扈国侯按理本宫也是要叫一声表兄的。”
扈国侯沾了宗室的光，号扈国，侯爵之位，食邑千户，不仅如此，大朝会时这大明宫里还有扈国侯的一席之地。
“欲取之，必先取之。”①
既然百官不同意封林筱雅为陈国郡主，那赵棠就要封侯，那他们又同意封郡主了。毕竟异姓的郡主只不过从朝中领些薪奉并无实权，可若是封侯，那就不一样了，侯爵之位是可以继承且有实权的。
众人纠缠陈国郡主的封赏反而忘了书院山长的事。
林筱雅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昆山书院的第一任山长。
接任的第一件事，林筱雅准备了许久，她为书院聘任了一批在玉京久负盛名又确实名副其实的贵女为书院的教习。
陆真如也在其中。
自从继承侯位之后陆真如依旧去国子监授课。
虽说她接替了淮阴侯的位置，可却没有继承从前淮阴侯的的官职，只有大朝会时同那群平日里正事不干的勋贵一同上朝，可朝会之上并没有她们这群富贵子弟开口的机会，她们就像是走过场一般，按时上朝下朝，并没有人在乎她们对朝政的看法。
从知道陛下有心建立女子书院并且同天下闻名的白鹿洞书院对打之后她就做好了准备。
除了玉京中各有所长的贵女以外，林筱雅又借国公府的人脉从各地请来夫子做教习。
有陛下担保，又有山长费力气请来天下名师，昆山书院从各地选拔学生，三年转瞬便过，书院的学生也第一次的有了科考的机会。
在这三年里赵棠也没闲着，帝陵建造顺利，谢敏诏被调往北地，图兰那也不负赵棠的希望干掉了自己的一众手足和库勒可汗。
她力排众议，开创了第一场男女同台科考的科举考试。
为了这场考试赵棠从自己还是个公主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直至今日，她已经执政六年，这件事也终于崭露头角。
功不唐捐，这场前无来者别开生面的科考必然会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出意外的，这场考试中的考生也会在史书上留下自己名姓。
龙虎榜张贴出来时，有人不敢相信昆山书院仅凭三年的时间便培养出可与天下百年学堂相较的人才
但作为书院的山长林筱雅却成竹在胸，在她眼中，书院的学生们虽然不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她们并不差什么，她们努力、上进，聪明亦有之。
为了保证科举的公平，科举考试不仅采用糊名制，在龙虎榜张贴之后也会在公示栏里贴出前十的卷子供天下读书人瞻仰学习。
这是赵棠继任之后从苏珏处得到的启发。
龙虎榜的前十有三人出自昆山书院。分别是状元木绮文，第四名的沈竹月，第六名的叶访卉。
琼林宴后分别授官，大昭的女子终于一步步的走进朝堂，在朝堂中占据了属于她们的一席之地。
除了那些名次靠前的学生，龙虎榜里还有个赵棠没料到的人——秦若青。
初识秦若青，她是翰林院小吏季明的夫人，出身算不得大富大贵，但也出自颇有底蕴的耕读世家。
赵棠最开始重建昆山书院时便有世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讯息，远在齐岱的秦家自然也没有错过。
秦若青身处玉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对于科举秦若青心中自然也是有想法的。
她一面忙着温习书籍一面又要兼顾家中庶务，最后也算是取得了名次。
“也不枉我这三年日日挑灯夜读。”秦若青穿着青色官服，面上满是笑意。
从今日起她就是太史寮的一员了。
一身青色官服叫季明有一瞬间的陌生，多看几眼之后便习惯了。
“夫人聪慧好学，不过也该多犒劳我为夫人讲题。”季明玩笑道。
秦若青捋了捋袖摆，瞥了季明一眼，“最该谢的是陛下，是林山长，是陆侯爷，若非她们，如今这身官袍怎么会叫我穿在身上。”
世家中多有诗经著述的注解，秦家远在齐岱，夫妻二人在玉京又是赁屋而居，许多书籍都没能带过来，多亏了林家姐姐还有淮阴侯送来的书册典籍，要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再聪慧，季明便是不眠不休的为她讲题，没有书册典籍做底，考中也是痴人说梦。
“是是是，多谢林山长还有陆侯爷，旬休时我们也该登门致谢，”季明应承道，接着询问妻子，“阿青怎么想着去太史寮了，你之前不是说想进御史台？”
赵棠执政的这几年，科举制度大方向上不做改变，但细枝末节处稍稍做了些改动。殿试之后六部也会准备考试，考生可以选择考也可以不考。若是选择考试，通过便直接录入，不选择考试的循旧例琼林宴后统一授官。
不过为了避免朝令夕改朝三暮四，考生自己选择的部门以三年为期限，这三年即便是左迁也只能在一个部门之中，秦若青是自己考进的太史寮。
“太史寮处理文书册案，管理史书国书县志，有什么不好。”
秦若青原本是想去御史台的，可她想了想，青史留名也需有后人记载口述，她不奢求青史留名，只求能够一五一十的为陛下写下的功勋，彪炳史册。
夫妻闲话结束，同乘一车朝着大明宫而去。
宫城之内。
高耸的城墙之上，赵棠迎着晨曦的微光，身后轻霜暮雪静静伫立，身侧是刚从北地而归的谢敏诏。眺望着城门外鱼贯而入的今科进士。
“天下英才尽入吾毂中矣。”②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NO.1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