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茶》来生是树

4、同为打工人都不容易

　　“胡桃，这周四陪我出趟差。”老板敲敲黎胡桃的桌子，“去Y城，记得提前订机票。”

　　“好的，老板。”黎胡桃赶忙应着。

　　老板点点头，转身潇洒地去了自己办公室，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同事们才敢凑过来。

　　“哎，去Y城，不会是去谈某大牌科技公司那个项目吧？”同事李菲问。

　　孙涵点点头，“八成是了，听说是好多家一起去抢哎，不知道我们公司能不能抢赢。”

　　“看老板的意思是一定要拿到这个项目了，不然…”李菲努了努下巴，“也不会点名要带我们的拼命十三娘去啊。”

　　“拼命十三娘”的称号还是黎胡桃当初谈下一个非常难得的项目得来的称号。

　　黎胡桃为了那个项目一个月没好好睡觉，白天奔波在去客户公司的路上，晚上就是在公司熬夜做方案。最后项目拿到手了，人也憔悴了。大家都叫她拼命十三娘。

　　“好羡慕胡桃啊，这么得老板赏识。”孙涵笑着说。

　　“咱俩换一换人生，你去舟车劳顿，我找个男朋友过甜蜜的二人生活。”黎胡桃打趣她。

　　“哈哈哈，算了，我觉得我这样朝九晚五的日子就挺好的。工资也能养活自己工作也不占用我的私人时间，知足了。”

　　“我也觉得。”李菲附和孙涵说的话，“所以我们永远都成为不了胡桃。”

　　晚上九点四十，飞机落地Ｙ城。如果说C城的晚秋是阴冷潮湿，那Y城的对比起来空气明显干燥很多，温度也要比南方城市低上许多。

　　这次就来了黎胡桃和老板两个人，所以这次她不仅是老板的工作助理，还得是私人助理。

　　帮老板订好晚餐，再打点好一切安顿下来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黎胡桃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为明天的宣讲简单做个PPT。

　　第二天早上九点，两人准时从酒店出发，和客户约好十点半碰面，作为乙方，提前到场等待甲方爸爸的到来是一个加分项。

　　到了客户公司，果然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几分钟，前台给上面打了个电话，先招呼她们在大厅的休息室稍等一会。

　　黎胡桃跟在老板身后，在前台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往休息室走去，目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西装，翘着二郎腿坐在转椅上，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又酷又俊。好像察觉到有人看他，那人懒懒抬头，看见了黎胡桃。

　　王嘉奎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她。接着，神情淡漠地移开了视线。

　　黎胡桃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老板去了另一间休息室。

　　好在客户没摆什么架子，很快休息室里进来一个带着工牌的的男人，说是项目的对接人，特意下楼接她们。

　　路过时，黎胡桃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王嘉奎，发现他已经无聊地转过椅子看着窗外发呆。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应聘？合作？还是和她一样，来竞标的。

　　黎胡桃被带到了20楼，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三四个人，黎胡桃连忙踢飞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专心对待接下来的战斗。

　　“你们好，想必两位就是D公司的人吧？”开口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微胖，看起来四十多岁年纪的男人。

　　“对的，我是D公司的老板卢珊。这位是我们的项目经理，黎胡桃。”

　　“你们好，我是本次项目的负责人张斌。”

　　“张总您好，幸会幸会。”

　　简单的握手寒暄和自我介绍之后，黎胡桃开始向客户展示自己公司的优势和能力，演讲的过程中也随机插几句小幽默，表示了对该项目的势在必得。

　　从自己讲再到对客户的提问逐一解答，黎胡桃和老板打着默契的配合，整场会议完成度很高。

　　只是，客户依然觉得价格有待考量。

　　那话怎么说来着，甲方总是想用最优惠的价格得到最优质的服务。

　　黎胡桃有些无奈，看来这是场硬仗啊……

　　“这样吧，要不今天先到这里，今天下午还有一家竞标公司要来，等我们做完对比之后，再给你们回复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纠缠就显得太卑微了。

　　做乙方也要做一个有骨气的乙方。

　　黎胡桃正这样想着，就听老板甚是无奈的语气，“好的，张总。那我们就等你们的好消息，要知道我们可是对这个项目非常上心的，专程赶过来和你们会面的。我们非常期待与贵司的合作。”

　　“哈哈，你们的诚意我当然看在眼里。”张斌脸上的肉堆起，笑得客气又奸猾。

　　商业场合，人人都是披着皮的笑面虎。

　　黎胡桃和老板走出公司，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黎胡桃还在挥不去的愁闷中，老板已经搞定了情绪，她转身轻松地看黎胡桃一眼，“我觉得今天我们两个人的表现都很棒，所以接下来的事不是我们能掌握的。走吧，一起去吃午饭。”

　　黎胡桃笑着点头，跟上了她。

　　老板这个人呢，黎胡桃是十分佩服的，做事果断，头脑清醒，从不会将负面情绪传播给别人，自愈能力超强。真的是个事业强者。

　　餐厅里。

　　“老板，客户今天不满意的只有价格，难道别家还能给出更低的价格？”

　　“嗯，听说有家给出的价格是我们的一半。”老板淡淡地说。

　　“啊？”黎胡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怎么能给出这么低的价格啊，成本都赚不回来。”

　　“因为这家公司是龙头企业啊，牌子在那放着呢。就算是赔钱的生意，拿到手就是一个活招牌。相当于砸钱给自己创造更多的机会和名气吧。”

　　“哦。”黎胡桃一时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要是真的有公司直接将价格对半砍，那还真是断了她们的争取机会呢。

　　她突然想起王嘉奎，他不会就是来做“赔钱买卖”的，她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吧？

　　黎胡桃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发消息探探他的虚实，想想还是算了，同为打工人，本来就生活艰难。而且看他一个人来，也挺不容易的。

　　下午要等客户的消息，黎胡桃也没有事情能做，一个人跑出去逛。

　　Y城是北方城市，十一月份已经很冷了。明明没有风，空气中却自带彻骨的寒意，没几分钟黎胡桃就已经冻得鼻子红红的。

　　见街上有卖红薯的地方，黎胡桃欣喜地上前买了个热腾腾的红薯。

　　正抱着红薯吃着，电话来了。黎胡桃手忙脚乱的掏手机，一看是老板的电话更急了。

　　“胡桃，在哪？”

　　“咳咳咳，老板我在街上。离酒店不远，什么事？”

　　“那个项目客户定了我们，邀请我们今晚去一参加一场活动。你早点回来准备一下吧。”

　　“咳咳，好的！”

　　“感冒了？”

　　“没…红薯噎嗓子了。”

　　“……”

　　入夜。

　　她们到活动门口时，白天见过的张总看见她们的身影，远远招了招手，迎了上来。

　　老板赶忙走过去主动伸手见礼。

　　“张总，谢谢您对我们的认可。”

　　“哪里话，是你们太优秀了。别家价格再低，我也心动不起来呀。”张总客气的笑着说。

　　“张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交上一份满意的答案。”黎胡桃在一旁附和老板。

　　“哈哈，我拭目以待。今天请你们来呢，就是带你们先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情况，再者，我们在C市有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也想了解了解你们公司的业务，专程托我搭个线。”

　　黎胡桃听了，眼睛都亮了。这趟来得值啊，买一送一！

　　黎胡桃和老板跟着张总进了内场，清一色的精英人士的打扮，三三两两个人聚在一起讨论着当下最前沿的技术、商机。

　　张总领着她们径直来到了偏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在小声攀谈着什么，见他们进来正对着他们的男子扬了扬头，“来啦。”

　　背对着她们的男子这才转身。

　　竟然是C市新秀S公司的总裁苏本煜。

　　要说为什么知道他，还是黎胡桃作为乙方服务类公司代表，去参加一个研讨会时，在一众老成持重的企业家里，苏本煜作为唯一一位青年才俊显得尤为突出，后来还作为代表上台发言。

　　黎胡桃对那场演讲记忆尤为深刻，回去后还在闺蜜群里感慨，世上怎么会有又帅又能干的年轻企业家。

　　张总上前介绍，“苏总，这两位就是D公司的人，你那边的项目具体什么情况可以和她们沟通交流一下。”

　　苏本煜点点头，礼貌握手，“你们好，苏本煜。”

　　“久仰大名，卢珊。”

　　苏本煜和老板握手后，又伸向黎胡桃，黎胡桃赶忙回握，“苏总好，我是D公司的黎胡桃。”

　　“我记得你。”苏本煜眼里带笑。

　　“嗯？”黎胡桃迷惑。

　　“那次研讨会上，你作为你们公司的代表上台发言，很精彩。”

　　黎胡桃不好意思了，“谢谢苏总夸奖，您那次的发言才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苏本煜挑眉，“你也记得我？”

　　黎胡桃点点头。

　　张总来回扫了两人一眼，笑得跟个狐狸似的，“既然大家都认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这样，我们大家去楼上的雅座聊，如何？”

　　几人欣然点头，张总便在前面引路。

　　“哎，对了苏总，您的那位合伙人呢？”张总招待几人落座，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不知道，可能躲在哪里自己一个人清净呢。”苏本煜语气中有些无奈，“他不喜欢热闹，由他去吧。”

　　生意场上难免要推杯换盏，黎胡桃因为刚刚喝了几杯酒，脑袋晕晕的，借着老板和苏总攀谈的空隙出来透透气。

　　不知怎么七拐八拐，竟然拐到了一个露台。她见四下无人，才扑通一下坐倒在沙发上，脱掉高跟鞋，揉着自己已经发肿的脚踝。

　　“嘶，好痛…”黎胡桃揉到被高跟鞋磨破皮的地方，疼得呼出声。

　　“做女人难，做一个优雅得体的女人更难。”黎胡桃弯着腰查看伤口，委屈巴巴，“都破了，我这是遭的什么罪哦。”

　　从不远处的沙发上出现响动，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色的高大影子。

　　妈呀！竟然有人！

　　或许是夜太黑，黎胡桃压根没看到那还有个人躺在那。

　　那人站起来身高大概有一米八的样子，能看见他穿着衬衫西裤，长什么样子，看不真切。

　　或许是和她一样出来透气的，反正又不认识，黎胡桃干脆无视，继续揉自己的另一只脚。

　　直到头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你怎么在这？”

　　黎胡桃抬头，看王嘉奎盯着自己揉着脚的手，有点尴尬地收了手。可话说回来，这话不应该她先问他吗？

　　“跟老板一起来的，见客户。”

　　“项目定下来了？”

　　黎胡桃匪夷所思，“你怎么知道的？话说你怎么在这？”

　　王嘉奎淡淡说：“刚好有点事要和他家谈。”

　　“哦…”黎胡桃不喜欢八卦，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从来不问，何况他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